二月初六,晴,璧上土,收執位,沖煞南,宜納财,結網,忌遠行,白虎須用。
自從那一隊大理兵在這裡被截殺之後,羊苴咩城反而越發的熱鬧了,每個旮旯都傳來‘刺客舍我其誰’的呼聲,生怕别人不知道刺殺段和譽出自他們的手上,這反而沖淡了大理兵對他們這一片的來來回回拉網式的搜查,吳永麟自然知道這多半是澹台玉瓶或者是澹台潛淵故意弄的障眼法,一行人也樂得清閑自在,雖然不能到街上随意走動,待在董長海家裡也沒有了先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
澹台玉瓶黃昏的時候會給他們帶來一些常用之物和吃食,她總會在晚上蹭一頓晚飯,自然每次必有那道牛肉炒豆絲,衆人看見她對此物樂此不疲,知道這個女人是個死心眼,一旦認準的東西,估計十匹馬都拉不回來,衆人很同情的望了望吳永麟,知道這個霸道的女子絕對會讓吳永麟吃盡苦頭。
“陪我出去走走?”澹台玉瓶一般都是吃幹抹淨走人,對于今天這個提議,吳永麟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忍不住雙手疊兇,用一種很受傷的眼神盯着澹台玉瓶。
“我都挨了你一掌了,你不會覺得一掌下去還沒過瘾,還想再來一下吧?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難道還怕我吃了你不成?龍擡頭那天可沒見你這樣唯唯諾諾的。”
“我那天是一時頭腦發熱,早知道被人恩将仇報,我一定會袖手旁邊。”
“你真的會站在旁邊看着我被那些人用弓箭射成塞子?”澹台玉瓶直接欺身靠了過來,很認真的用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盯着吳永麟。
“你再過來我可要喊了。”
“你喊啊,估計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理你。”
吳永麟回頭一看,白猿刀五常等人或躺或倒早已昏迷不醒,今天面前這個女人多半在飯菜裡面動了手腳,而唯獨吳永麟像個沒事人一樣,看來這個女人似乎對他留了一手。
“你到底想幹嘛?我不是一個随便的人。”看着澹台玉瓶幾乎快要和自己貼面,吳永麟越發的恓惶起來,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帶給吳永麟更多的是無計可施。
“你這次是為了比武招親來的?反正你也沒戲了,要不這樣,我給你做媳婦。”
“這多好的事啊,你也不至于把他們都弄暈吧?”
“人多眼雜的,我開不了口,這麼說你同意了?”
“我啥都沒幹,還白得一媳婦,這買賣值,你确定你義父會放我們走?”
澹台玉瓶撇了吳永麟一眼,很笃定的答道:“隻要你對我是真心的,我顧不了那麼多了,你今天收拾好一切,我明天來找你,我們遠走高飛。”
私奔,吳永麟從來沒想過會是現在這種局面,他腦子中完全亂了,看着澹台玉瓶遠去的背影,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隻是他才轉身準備弄醒周圍的那一遭人,一道道黑影像魚兒一樣湧進了他這間狹小的瓦屋,人人手中握刀持劍,殺氣騰騰。董長海這間小屋隻有這麼一間偏房,在裡面放進一張吃飯的桌子後,走路基本都是肩挨着肩,冷不防一下子竄進這麼多人之後,越發的擁擠了。接着黑衣人勉強在中間讓出了一條道,一人大踏步虎虎生風而來,此人正是多日未露面的澹台潛淵,他低沉着一張臉,不喜不憂,往屋子裡橫掃一圈,便坐在了身邊的人剛剛放在門口的一張藤椅上。
“就準備這麼走了?也不給主顧打一聲招呼?别忘了你有些東西留在我那裡還沒取走,你是聰明人,我既然能找到這裡,自然就沒有放你們這些人離開的道理。”
吳永麟從來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麼棘手的事情,他有一種拐賣别人家女兒被抓現行的促狹與無奈,他完全搞不懂這兩爺孫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是幾個意思了,他哀歎了一口氣,不鹹不淡的答道:“老爺子,您也看見了,這事完全是由天不由我,我知道這事辦得下作,甚至有點糊裡糊塗的,要不您看在瓶兒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你老人家高擡貴手一把?”
澹台潛淵原本以為此人會跪地求饒,發現對方恬不知恥的提出這種要求,原本繃着的一張恨不得吃人的臉反而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隻不過立馬卻再次陰沉了下來。
“這事不是沒得商量,那天我看見你刺段和譽的那一劍,勉強還行,假以時日,算得上一個可造之才,隻不過上次那件事還沒完,段和譽現在生死未明,你真的想娶瓶兒,最好拿出一點誠意出來。”
“淵老的意思是?”
“也算你小子走運,高相都誇你小子機靈,喊你以後跟着我辦事,沒料想會遇上你和瓶兒這檔子事,孰輕孰重,你自己好好的掂量掂量,男人啊,是騾子是馬,都在自己一念之間,别為那一點兒女之事,把自己大好前程都搭進去了。”
“隻是瓶兒那裡我沒辦法交代,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這事處理不好,總是個麻煩。”
“男人别這麼婆婆媽媽的,她一個女兒家也是一時興起,回頭我給她說道說道,你們先在這裡藏着吧,等風頭過了,就搬到我府邸去吧,我有些棘手的事正需要人手,你們這些生面孔正好用得上,是蟲是龍,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小人們定當不辱使命,不辜負淵老的再造之恩,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話我愛聽,算你小子識相,四天後,我到時候讓人來請你,自己那點私事,這幾天最好能處理好,别讓我失望。”
澹台潛淵讓人留給吳永麟一包金銀,便帶着所有人走了個幹幹淨淨,吳永麟無奈的笑了笑,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其實已經算成功打入敵人内部了,隻是吳永麟反而高興不起來,澹台玉瓶那妮子很明顯對自己動了真情,自己這樣利用完人家就那麼把人丢在一旁飛黃騰達,似乎和陳世美沒什麼區别,感情債是最磨人的,自己原本不想沾惹上這些東西,似乎越陷越深,吳永麟那一夜久久難以入眠,隔壁白猿那牲口奔放的聲音讓人恨不得拿刀過去把他那話兒切了,後來吳永麟反反複複在床上碾轉難眠,便穿衣起身提刀越牆,朝一個人煙越來越少的地方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