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分别瘸了一條腿的漢子相互依靠着并肩而行,行走的道路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線,自從加入刺客組織的那一天起,他們就有了為刺殺獻身的覺悟,現在隻是因為瘸了一條腿,而沒有送掉自己寶貴的生命,兩人覺得這也許是上天的眷顧,那他們更應該好好的活着。
從飛爪被人輕易斬斷,刺入自己腿上的那一刻起,兩人便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走到了盡頭,作為一個再也沒有能力履行刺殺任務的殺手,最終會被組織無情的抛棄掉,因為他們這樣的人留有了組織太多的秘密,作為組織的污點與後患,後面派來刺殺他們的刺客的賞金,可能比這次執行任務的還要高。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一旦有一絲的希望,總會讓自己堅強的活着,特别是經過剛剛的生死劫的兩位瘸腿大漢,他們拼命的呼吸,拼命的逃跑,隻是當他們以為自己已經脫離了‘自己人’魔掌的時候,兩個熟悉的身影最終一前一後擋住了他們逃走的去路。
剛剛圍攻段素貞的八人中被留下的六人都是聾啞人,殺手組織完全不用擔心那六個人給他們留下任何的把柄,他們死或者活着,對他們的威脅都不大,隻是這兩個瘸腿的漢子,除了那斷爪造成的新傷,他們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别,刺殺失敗之後是絕對不能給對方留下一點蛛絲馬迹的,因為一旦被對方識破自己真實的身份,不但整個刺客聯盟會受到滅頂之災,以後雇主更是再也不會上門了,更何況這次的雇主本來就是一個他們惹不起的人物,這次的快刀斬亂麻,以絕後患,顯得格外重要。
一位瘸腿的漢子從兇前摸出一個口袋,一眼都不眨的仍在了來人的面前,哀聲求道:“看在以前一起喝過酒的情面上,放兄弟一條生路,銀錢不算太多,夠你們胡天胡地一陣了,我最近才娶的一個小妾也歸你。”
擋在兩位瘸腿漢子前後的漢子正是被段素貞打得落荒而逃的毫發無損的兩人,前面那人想都沒想就将剛剛那個裝着銀錢的小袋子撿起來揣到了懷中,然後冷笑到:“這點錢隻夠買下你半條命,你那個所謂的小妾,早就是老子的人了,還用得着你來施舍?”
瘸腿漢子内心有一股火焰在燃燒,他以前其實不在乎這樣的女人給他戴上綠帽子的,因為他年輕的時候就經常混迹于這種勾欄瓦當,賣命得到的流水銀錢全部入了勾欄,而這次之所以内心難平,隻因為最近那個從勾欄裡買回來的小妾在他離開的時候說自己懷孕了,她說一定會給他生個兒子,他最受不了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留眼淚,因為這樣也會把的眼眶變得溫潤起來。
他最終暗自強壓下了心中的那口惡氣,口中艱難的說道:“對她愛惜一點,她已經懷上孩子了。”
“他肚子裡懷的是我的種,你瞎操什麼心?你現在最好能将你其他藏寶的地方說出來,說不定我心軟了,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她最讨厭羊肉的那股膻味,懷孕的女人最好多吃點鴿子蛋,聽說對肚子中孩子的眼睛有好處......”他就那麼一直在那裡念念叨叨,不厭其煩的講着一個孕婦應該注意的各種事情,也不管攔路的漢子有沒有聽進去,他覺得好像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一下。
“大哥,還跟他啰嗦什麼,我們得抓緊時間宰了他,要不然等後面那個瘋子追上來,我們誰都走不了。”瘸子背後的漢子說完,便提着刀慢慢的朝兩人靠了過來。
“兄弟,聽出這裡面的問題沒有?他剛剛絕對是在訛我,一個男人對女人懷了自己兒子都不上心的人,我覺得還不如讓他陪着我一起下地獄,要不然我的女人和兒子落到他這樣的人手上,最終逃不了一個悲慘的命運,你覺得呢?”
就在一前一後準備截殺他們的那兩位漢子出手的那一刻,本來互相攙扶在一起的兩位瘸腿漢子同時互相拔出了紮在肉裡的鋼爪,鋼爪上此時沾滿了血塊和肉末,為了走動的時候不發出任何響聲,他們把斬斷飛爪牽引的鐵鍊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此時兩人将手中的鐵鍊悄悄的作了交換,如果真的讓自己動手拔出紮在身體裡的鈎子,估計誰都下不了手。當兩人冒着巨大的痛苦将拿手的武器再次收回自己手中的時候,他們其實已經把生命看得不那麼在意了。
竹林裡有各種數不盡的吸血的蟲子,鮮血的腥味會把周圍的那些東西都招來,被這些小蟲子盯上一口,在這潮濕悶熱的天氣下,往往會加速傷口的感染和化膿。這樣想天黑之前走出這片竹林簡直是難上加難,而這個時候往往會有各種意想不到的危險生物出沒,大理的林子裡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大理竹葉青、金環蛇、銀環蛇、白頭蝰的蛇類,如果一不小心踩上一條吐着信子的蛇身上,基本就活不了了。
一前一後揮刀砍過來的漢子完全沒有料到兩人會以命搏命,在刀鋒‘噗噗’的帶着沉滞的聲音分别插入對方身體裡的時候,兩把帶血的鋼爪毫不猶豫的插入了對方脖子的血管上,兩人順勢往旁邊再一扯,一股猩紅的血液飙射而出,原本身體完好無損的這兩人幾乎沒有了活命的可能。
剛剛和對方讨價還價的瘸腿漢子看看對方刀插過來的位置,隻傷了一點皮毛,自己還不至于立刻死去,隻是剛剛和自己默契出手的另外一人,卻沒有他那麼幸運,背後那人的鋼刀幾乎劃破了他的整個肚子,他卻固執的用雙手捂着傷口讓肚子裡的東西不至于流出來,他隻想給自己留下一具完整的屍體。
鋼爪抽出來的傷口‘汩汩’的在流血,倒在地上的瘸腿漢子看着已經死去多時的肚子被劃開的那位漢子,他的意識也在漸漸的模糊,可能是新鮮屍體的腥氣引來了周圍的野獸,周圍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在他準備将脖子抹向自己已經準備好的那把刀鋒上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将他擡了起來。
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腿上的傷口已經沒在流血,自己的身邊甚至點着一團溫暖的火焰,至于是誰救的自己,他完全沒放在心上,能活着,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