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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 荒唐的造夢者

極品吳掌櫃 陶人張 4659 2024-01-31 01:14

  皇帝寵信的道士不少,像張虛白這樣自愛的則不多。這些牛鼻子老道,各自都有自己的高招。比如,一位叫王老志的人相當絕。他見到皇帝時,先遞給皇帝一個大信封,皇帝打開一看,吓了一大跳。原來裡面裝着他早年寫給愛妃們的豔詩,内容很隐秘,就是說很下流。皇帝立刻就被鎮暈,馬上就找不着北了。

  在繼續後面的話題之前,我提一本弗洛伊德寫得最負盛名的《夢的解析》。大家經常會聽到這麼一句話:夢是反的!真的是這樣嗎?裡面說道,夢,它不是空穴來風、不是毫無意義的、不是荒謬的、也不是一部分意識昏睡,而隻有少部分乍睡少醒的産物。它完全是有意義的精神現象。實際上,是一種願望的達成。它可以算是一種清醒狀态精神活動的延續。它是由高度錯綜複雜的智慧活動所産生的。夢是一個人與自己内心的真實對話,是自己向自己學習的過程,是另外一次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人生。在隐蔽的夢境所看見、所感覺到的一切,呼吸、眼淚、痛苦以及歡樂,都并不是沒有意義的。

  我在料想,當世最負盛名的蘇東坡(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和宋徽宗趙佶(1082年5月5日-1135年6月5日),曾經有沒有交集?這方面曆史上真沒一點記載,趙佶是不是夢想着也能在藝術上超越蘇東坡,他時時刻刻在内心和蘇東坡作着比較?後來更是潛移默化影響到了他的人生?讓這樣的人當皇帝,簡直是北宋王朝的悲哀,他這樣哪裡還有心思去打理朝政。

  這裡舉一個畫院的例子,宋徽宗時期,畫畫得好,也曾是取仕的标準之一:趙佶沒有當皇帝之前與王诜交往很多,王诜又是蘇東坡的好朋友,這是在寶安公主死後五年的事了,蘇王等有西園雅集的嘉話,王诜的寶繪堂也是東坡作記的。趙佶能一點不知道東坡所言嗎?趙佶後來以詩句考核畫家,又何嘗不與東坡屢屢所說的詩人思緻有關,考核畫家的重點放在能不能得詩人之清思,而不僅僅是繪畫技巧。被東坡贊賞為士人畫的宋漢傑當上了畫學博士,很偶然嗎?即使孔雀升墩之類的故事,也不違背東坡重視畫面的觀點呀!東坡惟獨沒有頌揚過“優遊閑暇之餘,握管濡毫,落筆有意,多求簡易而取清逸”之類的文人畫,《宣和畫譜》也不取這類人。今日的中原也頗少之類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信嗎?東坡的畫論推崇吳道子為畫聖,認同宋漢傑(荥陽人)等人為士人畫,對鄢陵(今河南許昌市轄)主簿畫的折枝發表“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的見解,《宣和畫譜》暗襲不是偶然的。倘若東坡能多活個一二十年,和趙佶來個詩酒人生,東坡用高潔的情操再潛移默化下趙佶,曆史也許就不是後來那個樣子了。

  王诜個人簡介:這個家夥是個驸馬,宋代的驸馬大多嫁給了當朝的武官,這也是趙匡胤開的先河,當初完全是為了拉攏那些武将,當朝武将的悲催是可想而知的,皇帝不信任,處處被文官彈劾,狄青驚懼而死,便是最好的例證。驸馬的待遇自然也沒好到哪裡去,按照大宋律例,對驸馬隻能封給環衛将軍、刺史、團練使、節度使這樣的榮譽官銜,完全玩的虛招,隻不過公主的月收入在趙匡胤的時候就達到了一百五十貫,趕上節慶還有獎金五十貫,才到趙光義至道年間就漲到了三百貫,出嫁的時候還有奢華婚禮,巨額陪嫁--光皇家置辦的嫁妝就有幾十萬貫,按現在的标準,完全是億萬富婆,除了精神文明上比較壓抑,畢竟稍微有一點才學的文人都喜歡逛窯子,物質文明上還是比較豐碩的。他娶的這位寶安公主,和宋朝所有的公主一樣,三從四德學得好,從小受到嚴格的教育約束,為人低調不張揚,沒有其他朝代那些金枝玉葉的臭毛病,王诜的母親是個寡婦,寶安公主自從嫁給王诜之後,就一心一意的照顧王家,更是把居室設在婆婆的卧室旁邊,每天端菜送飯。婆婆病倒了,更是親自配藥,喂藥,服侍得異常周到。對王诜更是體貼得沒話說,偏偏王诜品行不好,其實就是好色,公主生了病,他竟然和小妾的在公主病床旁恣意胡為,白日宣淫,還縱容對方辱罵公主。猜猜我們這位寶安公主最後怎麼做的,不但沒有責備王诜,更是沒找娘家人告狀,直到病危時,還向宋神宗求情,希望能讓因為蘇東坡的烏台詩案牽連而被貶的王诜官複原職。宋神宗為了安慰女兒,滿足了她的要求。若不是寶安公主死後,她的乳母告發,王诜還将逍遙法外。被包拯用鍘刀撸掉的那個陳世美娶的那位惡毒的公主,完全是小說家杜撰出來的,宋朝的公主,普遍都還是不錯的,絕對是迎娶白富美,成為人生赢家的節奏。還有一件糗事和他有關,先按下不表,我後文再提。

  回到正題上來,當朝最有名的道人,當屬林靈素。此人深得神靈鬼怪之精髓,最大的特點就是滿嘴巴跑舌頭。而且其人膽子極大,口氣極大,極其堅定果斷。他相貌極為奇異。據說,因為好酒貪杯,又沒有錢,于是向人家賒賬,欠多了酒賬,債主前來讨債,他“舉手自折其面”,結果,導緻他一半臉幹枯如骷髅,一半臉則滋潤如常人。平心而論,單憑這副尊容,一般人見到,先就會拿他當半個神仙了。而我們的教主道君皇帝本不是一般人。因此,皇帝一見到林靈素,頓時就懵了,他疑疑惑惑地發問:“先生過去當過官嗎?曾經見過我嗎?”道家大師林靈素答道:“我往年在天上玉皇大帝那兒當差時,曾經侍奉過聖上您的大駕。”皇帝道:“那段事如今我還恍惚記得。我記得你好像是騎一頭青牛,那青牛如今哪兒去了?”靈素回答:“我把它寄牧在外境之國了,不久就會來此。”皇帝又驚又喜,不但知道了自己的前世,還找到了天上的仙伴。皇帝的心情無比喜悅。

  林靈素像現代心理治療的催眠大師似的,索性喚醒了皇帝所有沉睡的前世記憶。他告訴皇帝:天有九霄,神霄為最高,其辦公場地叫府,上帝的大兒子是神霄府的玉清王,負責主持南方的工作,号稱長生大帝君,這位神靈就是陛下。然後,林靈素謙遜地告訴皇帝,自己就是府中那個名叫褚慧的仙卿。如今主子下凡為帝,自己當然也要降臨凡世輔佐君王。林靈素指着蔡京問皇帝:您不記得了嗎?這是左元仙伯呀。他講得興起,把滿屋子的人一一指給皇帝:王黼乃文華吏,盛章為寶華吏,而貌美如仙備受寵愛的劉貴妃正是九華玉真安妃。童貫等一幹人也都名列仙班。如此一來,搞得大家歡天喜地:怪不得大家夥兒聚在一起如此開心,鬧了半天,原來上輩子在天上就是老朋友了。

  徽宗皇帝弄清楚自己的前世今生後,相當感慨。他派人宣谕有關部門:自己是上帝長子,隻因為憐憫中華大地到處都是金狄之教(指佛教),因此懇求上帝父親,願意下凡為百姓之主,令天下歸于正道。于是,道箓院請示了上帝之後,正式冊封我們的徽宗皇帝為“教主道君皇帝”。

  教主道君皇帝曾經親自參加褚慧仙卿林靈素大師的講經會。當時,在皇帝的倡導下,全國的道士都有官職級别,按資格享受工資俸祿和福利待遇,緻使人們趨之若鹜。為擴大影響,每次講經大會都設有大齋飯,就是一頓相當不錯的飯局,而且聽經者可以得到三百文錢的施舍。結果,很多貧民買塊青布,打扮成道士模樣前來聽講。據說,每次講經大會的花費都要高達相當于今天的百萬元人民币左右。

  而林靈素林大師的講經格外好聽。史書記載說,林大師講經,雖然沒有什麼殊絕之處,但時時雜以滑稽,語言生動而智慧,搞得聽衆一驚一乍亦喜亦悲,不時地爆發出哄堂大笑,氣氛特别熱鬧而且熱烈。事實上,生活在今天的中國人,特别是聽過各類大師傳法的中國人,對此應該并不陌生。而教主道君皇帝每逢此種時刻,也樂不可支,“莫有君臣之禮”。恍惚之間,皇帝可能已經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玉皇大帝的大兒子。

  在此期間,道家的修行、典禮、儀式、經典與生活方式,成了我們帝國國家元首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皇帝相當自覺地以此要求自己,陶醉而且樂此不疲。于是,在此期間,中國道教的勢力遠遠壓倒佛教,達到了自己發展的頂峰。為此,道家弟子們,實在是應該感謝這位教主皇帝。

  據說,當時僅林靈素一人,就有弟子兩萬多人,錦衣玉食地在京城内外招搖。他的勢焰極盛,甚至被人們稱為“道家兩府”,意思是此人的權勢已經可以和宰相并列了。

  正是在這樣的時刻,褚慧仙卿林靈素林大師的一番做作,導緻了徽宗皇帝對于元祐黨人案和上書言事獲罪者們的重新思考。

  史書記載說,有一天,皇帝在太清樓設宴,林靈素侍宴。恰巧太清樓下就有一塊元祐黨人碑。林靈素走到碑前,納頭便拜。皇帝大為訝異,問他何以如此?大師莊容回答道:“這塊碑上的名字大都是天上的星宿,臣大模大樣地不稽首緻禮,今後回到天上大家如何相處?”而且,據說這位牛鼻子老道還随即吟詩一首。詩曰:

  蘇黃不作文章客,童蔡翻為社稷臣。三十年來無定論,不知奸黨是何人?

  人們找不到這位林靈素與蘇東坡、黃庭堅這些人有什麼瓜葛、淵源的證據。道士忽然為那些倒黴蛋兒說話,由不得徽宗不信。這可能是促使宋徽宗對元祐黨人的态度明顯好轉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此前後,還有一位道士,也曾經以類似的方式,使皇帝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的壓力。據說,有一次皇帝巡視一座道觀。觀中的道士在皇帝面前,向上帝伏地拜章,過了很久才起來。皇帝在詫異中等了相當長時間,于是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位道士回答說:“剛才到上帝辦公的地方,正好趕上奎宿在向上帝彙報工作,很久才完,臣隻能等他完畢才能上達奏章。”皇帝聽了,感歎不已,又問那奎宿是什麼人?向上帝彙報了些什麼事情?道士回答:“臣離得遠,聽不清,對于他們談的事情不得而知。不過那位奎宿臣倒是看清了,就是以前的端明殿學士蘇轼蘇東坡。”據說,徽宗皇帝一聽之下,大為改容。随後,對元祐奸黨一案的态度發生了許多明顯的變化。

  平心而論,這種變化特别令人心驚膽戰。想想看,作為一位國家元首,在我們的皇帝身上,時不時地就會以此種方式,發生着治國方略的變化,這實在很難讓人對這個國家的前途産生什麼樂觀的想象。

  而在此時此刻,藝術家宋徽宗的想象則已經插上了道教的翅膀,正在現實生活中的此岸世界上空,盡情地翺翔。

  應該說,道家的思想觀念與皇家的思想觀念是最為默契的,因為兩者的追求高度一緻。對于道家人士來說,此岸也就是今生今世的快樂追求是最重要的——健康長壽,長生不老,修煉成仙,白日飛升等等。如果今生今世就能夠修煉成仙的話,也就意味着一勞永逸地解決了來生來世的問題。與此種聰明做法比較起來,苦巴巴地修煉來世的佛家人士,實在是顯得特别愚蠢。

  一般說來,我們帝國的皇帝多數都很聰明。他們内心深處最焦慮的問題,實際上有兩個:一個是坐穩屁股底下的這把龍椅,不要讓别人搶了去;第二就是怎麼樣才能盡可能坐得時間長一點,最好是長生不老地永遠坐下去。這兩個根本性的焦慮,是我們大多數聰明的皇帝們特别喜歡道家的主要原因。

  而且,道家修煉時的美妙也實在不錯。比如,對于皇帝這樣的男性修煉者來說,健康長壽是可以通過采陰補陽來實現的。采陰補陽的過程,可能是全世界古往今來的男人們,除了生理心理失常者外,全部心神向往的。這個過程要求:采陰的對象,最好是芳齡二八,也就是十六歲左右的處女;她應該皮膚白嫩細膩,氣色白裡透紅,骨骼玲珑細緻,頭發油光黑亮,五官和諧标緻,實際上就是一個标準的美貌處女;而且,數量越多越好。采陰的場所,最好是有山有水,林木蔥茏,鳥語花香,配以潺潺流水和恰到好處袅袅不絕如縷的音樂等等。采陰的時間,最好是萬物複蘇的陽春時節等等。按照偉大的弗洛伊德學說,無須解析,這顯然是全世界男人們的夢。

  趙佶最後還是用悲慘的下半生為自己前半生的荒唐買了單,正應了那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報應來了,想跑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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