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幾乎丢盡了高家臉面的高人龍,高文山怒其不争,拂袖而去,作為高氏子孫,高人龍确實承受了過多的寵溺,以至于他如今面對一個隻有一身蠻力的工匠,居然和對方打成了如今的局面,要知道,在高家人的眼中,要麼勝,一往無前;要麼敗,一無所有,從來沒有過平局。
這一場小插曲并沒有影響高文山太久,他這次是帶着高相的密令來的,在軍器監的衆人回歸于平複之後,早已将裡面的能工巧匠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并單獨圈下來一處鑄造房,派重兵把守,原先的軍器監彌漫着緊張的氣息,肅殺的氛圍讓剛進來的那些工匠忍不栗栗顫抖。
擁擠在并不大的土坯房中,沉默不語,心有戚戚的工匠内心一緻的想法卻是:這高氏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這剛讓他高家丢了一次臉,這些人就找上門算賬了。
高文山讓一個守衛将那個紅木盒子呈現在衆人的面前,當那個紅木盒子被高文山打開的時候,裡面放着一把再為普通不過的镔鐵刀。
這刀一現,幾個膽小的早已渾身酥軟無骨般的癱軟了下去。
高文山沒料到會出現這種奇怪的局面,一時突然反應過來,靈機一動的他突然出口威脅道:“你們也知道,高氏的威嚴容不得一個輕賤之人踐踏,對于今天在場上無理謾罵,甚至出手蓄意傷害高氏子孫的人,嚴懲不貸。”
毫無疑問,黃沙将成為第一個出頭鳥,承受高氏權威的蠻橫一擊,很有可能小命不保。
高文山看見周圍噤若寒蟬的衆人,内心微瀾,又道:“不過嘛,這裡有一個可以讓大家戴罪立功的機會,如若能漂亮的完成,我将懇求高相免除各位今日犯下的輕謾之罪,你們也知道,高公子如果把這事往上一捅,這是要翻天的,孰輕孰重,望各位三思。”
或許是礙于高文山的威嚴,所有的工匠都把目光投向了雙眼微寐,若有所思的劉蠡的身上,畢竟是他的孫子劉一手捅了這馬蜂窩,自然該由他這個長輩的來承擔這一切,古語不是說過,子不教,父之罪,軍器監的所有人都是看着這倆爺孫一起長大的,他們爺孫的感情完全已經超越了平常的父子之情,劉一手在外面見到高人龍都敢犯渾,唯獨見了劉蠡,是敬畏居多,對于爺爺的博學強知,劉一手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天場上大家也看見了,兩人隻是各展武藝,以飨衆人之樂,高大人這一說,未免讓人齒寒。”劉蠡這公然叫闆的反擊讓衆工匠的心中一暖,隻是卻都不敢附和這位老人家,高氏蠻不講理已經讓衆人沒有了敢于說話的勇氣,一旦有微詞的,都已經被送到不遠處的麗水寨,成為了‘萬人坑’的一員。
“來人,将這位老先生,還有他那個不聽話的孫子,立刻送到麗水寨。”高文山才說完,兩個舉着足有碗口粗鐵鍊的漢子奔了出來,而另外兩人也朝外奔了出去,沒多久,劉一手同樣被鐵鍊拷住拖了過來,隻不過他臉上,身體上血迹連連,看來那兩人早已狠狠的招呼了此刻不知道是死是活,暈厥過去的劉一手。
至于那個帶着鐵盔,穿着鎖子甲的黃沙,也許是吃了暗虧的高人龍早已知會了他的身份,高人龍居然破天荒的幫對方說了幾句好話,狐疑的高文山逼迫之下,這才道出了不懲戒此人的原因,原來這小子觊觎這兩人手中的寶貝。
高文山也賣這小子一個人情,立馬派人将那間小院子牢牢的包圍了起來,一旦他們需要的寶物得手,他們毫無疑問不會留下這倆活口。
“你這把寶刀是天将奇石所鑄,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有削金斷玉,吹毛斷發之能,即使武功平平之人駕馭,也能有百人敵,千人敵之能,高大人,我說的是也不是?”對于桌上一籌莫展,始終一言不發的衆人,劉蠡隻瞄了一眼,便将這東西的來龍去脈說了個一清二楚,讓高文山也忍不住暗暗稱奇。
高文山心想:要不是将這老東西的命脈控制住了,他怎麼會如此輕易就範。
作為一個勝利者,此時的高文山不急于表态,隻是又問了一句:“這東西可有鍛造出的可能?”
“除非我有一雙翅膀,能飛上天,祈求各路神仙再次天将神石,否則,除此之外,别無他法。”劉蠡的這一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直指高文山的痛點,一時間,兩人同時僵在了原處,兩人之間看似平靜如水,卻讓衆人感覺到弓在弦上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
高文山擰起眉毛,闆起臉正準備揮手讓人将劉一手拖下去,劉蠡不得不放下了剛才的高姿态:“高大人何必舍近求遠,這塊镔鐵刀也無非是鐵汁澆築,經曆千錘百煉,方成此物,倘若高大人願意留下此物,供衆人研究一番,老朽敢保證,假以時日,必能天工開物,大器玉成。”
“此話當真?”高文山等的就是對方這句話,一聽有戲,臉上立馬變得和顔悅色起來。
“老夫都活了這麼大的年紀了,何必拿這些話來诓騙大人,老夫的孫子不正緊緊攥在高大人的手裡嗎?大不了我們爺孫倆一起結伴在世為人而已罷了。”劉蠡這句話說的笃定而又無可奈何,讓衆工匠的内心冰冷無比,這麼多年過去了,無論他們再怎麼努力,他們似乎永遠都是對方手中可有可無的一枚棋子,一旦沒什麼用途,他們将成為别人眼中的棄子,甚至可能變成一顆死子。
“隻不過...”
“大人是不是擔心時限的問題?我再次立誓,如若一月之内無所斬獲,定當提頭來見。”劉蠡此番說的蕩氣回腸,又有幾番英雄末路的蕭瑟之意,讓衆人心中更加的苦楚,有些人甚至暗暗垂淚起來。
“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隻不過你那孫子,可能這些日子要受些皮肉之苦。”高文山表面上答應了劉蠡剛剛承諾的時限,其實明眼人一看便知這位高大人無疑是在用其孫威脅劉蠡,試問一具血肉之軀又怎麼能挨過一月之久的皮鞭,估計不足半月,早已成為鞭子下的亡魂了。
“我爺孫二人有此劫難,天要收我二人,我不得不受,老夫盡力就是,倘若不能完成,此乃天意。”劉蠡這不懼危牆的氣勢讓咄咄逼人的高文山也忍不住内心打起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