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這次鹽價風波沖擊最大的恐怕要數青唐城的衛朝商人了,原本看似一場可以通過談判解決的食鹽危機居然被那個叫吳永麟的家夥很輕松的化解了,原本的如意算盤現在被人把門牙都敲掉了,而且還必須合着血一起吞到肚子裡面去,望着倉庫囤積的向小山一樣的食鹽,所有人的臉上都沒有了一絲的笑容。
童監軍早已經灰溜溜的逃到官家的身邊去了,作為青唐城父母官的王厚,現在已經操碎了心,童監軍走的時候說了,必須好好的關照下那些點過名的鹽商,他們産生的利潤,才能有多餘的軍費繼續經略吐蕃,這一次吐蕃如果來找他談邊境商貿,必須狠狠的宰的他們肉疼,童大人讓他要始終記住那埋骨他鄉的四萬多軍士,這樣自己就不會覺得那麼過分了。
就在雙方的談判進行到白熱化階段,王厚都感覺自己已經将這些肥羊都趕到自己的羊圈内了,一個天塌下來的消息支配了他恐懼的内心,吐蕃能産鹽了,讓衛朝的那些鹽巴見鬼去吧,那些來談判的吐蕃首領當夜就撤得幹幹淨淨,順便也帶走了讓他肉疼不已的那些純銀打造的杯盞,自己當初還覺得對不起他們,這才知道放了一群耗子進來,讓這裡變成了一雞不攆,狗不理的狼藉之地。
吐蕃本地能産鹽,他王厚,還有這些衛朝商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對于那一片區域,早已經派了好手嚴密監視起來,膽敢有靠近的吐蕃人,早已經被射殺了,即使有些人能偷到鹽塊,那些人嘗過之後便會再次回到以前換鹽的正常渠道上來。
最近茶卡鹽湖好像也沒什麼特别的動靜傳回來,難道吐蕃人真的發現一片新的鹽田了?這事必須得查清楚,要不然那些與青唐城勾結的吐蕃貴族一定會将自己的醜事完全抖露出來,在利益面前,口頭的承諾和一張紙是絕對靠不住的,這種伎倆騙一騙吐蕃平民還成,對于那些狡詐的吐蕃貴族,他們随時都可能倒戈相向,這種苦頭,他們以前不是沒吃過。
所以他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偏将郭承連夜趕往了剛察城,通過那些與他們有過口頭合約的剛察貴族搭上了線,并通過他們找到了一顆棋子,如果順利,這件事情将很快可以水落石出,那他們就可以把這顆毒瘤連根拔除了。
王姓商人門前的燈籠發出如鬼火般的冷芒,在這漆黑的夜晚顯得極其滲人,那就像一盞通往地獄的引路燈,周圍的遊魂野鬼早已聚集在此地,等着最後的垂死掙紮人們敲門進入,他們就可以趁亂逃出去快活一陣了。
郭承仔細分析了王姓商人的口中之言,宵禁的時候是武人軍營最忙碌的時候,那些人似乎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當這些人活動的頻繁了,總會露出馬腳的。
這個郭承膽兒也挺肥,确實也算的上一号人物,他這次算得上也是有備而來,他從王厚那裡要來了這些年這些吐蕃貴族與王厚等人來往的信件作為威脅,讓這些貴族也出了一些血,他經常會讓那些貴族将吳永麟等人當日烤出來的鹽買的一幹二淨。
由于那些武人做事謹慎,完全沒有給郭承和王姓鹽商留下更為有用的線索,而原本忍氣吞聲的吐蕃貴族這段時間對于郭承如吸血鬼般的無止境的敲詐勒索,表現出了極為的憤慨與反感,所以他們今夜形成了統一戰線,他們要幹掉這個郭承,為了以防萬一,幾乎所有的貴族都親自帶人來了,不搜出那衛朝人威脅他們的密信,他們總覺得不踏實。
“那個郭承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我覺得這些吐蕃人完全是自讨苦吃。”躲在暗處的措姆離對着旁邊的吳永麟悄悄的說道,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消息多半八九不離十。
“知道嗎?當我聽說你們吐蕃也有内奸的時候,我很好奇,你們不是以信仰而戰嗎?什麼時候以金錢而戰了?據我所知,好像你們吐蕃人最不缺的就是錢。”
措姆離羞愧的低下了頭,作為一個以豐富寶石出土的大國,總會有那麼幾隻貪得無厭的蠹蟲,給這片潔淨的土地蒙上一層陰影,此刻以吐蕃為驕傲的措姆離,發現自己是吐蕃人的時候,居然顯得有點很難堪,他現在希望那些鬼鬼祟祟的吐蕃人死的幹幹淨淨,還這片土地一份青天,還吐蕃人一份驕傲。
郭承看見那些一身勁裝,黑衣蒙面,手握利刃的吐蕃人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隻是冷笑了一聲,這幫傀儡死到臨頭都沒發現自己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悲哀。
手提一把鋼槍的郭承在一個迎面撲過來的吐蕃漢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鋼槍如毒蛇一樣貫穿了那人的小腹,在鋼槍從那人的小腹拔出來的時候,他有意攪動了一下槍頭,帶出來的血與肉瞬間吓住了其它人,可見這個衛朝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郭承完全沒有想到這批吐蕃人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而來的,剛剛的那個漢子死前的慘狀并沒有完全吓住他們,相反,吐蕃人的血性與暴戾氣息完全被郭承牽引了出來。
小屋裡的厮殺聲此起彼伏,經常聽到有壯漢死前的嘶吼之聲,此時的郭承,渾身被鮮血浸染,鋼槍被他舞成了一朵大蓮花,花瓣過後,會揚起一片血霧,然後一個生命會在此地消散。剛剛臨死前的一個吐蕃人用鋼刀砍中了他的右肩,此時鮮血不止,他來不及包紮一番,就得繼續陷入那無盡的纏鬥之中,望着人數越來越少的吐蕃人,郭承的臉上露出了剛剛消失的那抹笑意,作為這場争鬥的勝利者,他有資格嘲笑這批手下敗将。
就在郭承的鋼槍捅進最後一個吐蕃人的身體裡的時候,遠處接連傳來三支勁箭的破空之聲,他直接将那個吐蕃人當成了擋箭牌,雖然擋住了前兩隻箭矢,但最後來的一支利箭還是射穿了他的左腿,而且這之前,他感覺身上被什麼東西叮咬了一下,而且現在他疲倦的完全睜不開眼睛了。
一把鋼刀從空中劃過的時候,再次劃出了一道美麗的血線,郭承就這麼在昏迷狀态被人取掉了項上人頭,如果當他知道自己成為了某段戰争的導火索,他死也不會到剛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