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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 大蜀王又來了(七)

極品吳掌櫃 陶人張 4547 2024-01-31 01:14

  嘩啦的一聲,‘潑韓五’的身後猛的升起一陣數丈高的水柱,水柱中夾雜着一個黑魆魆的兇狠暴虐身影,一個張開傾盆大口,吐着血紅信子的不速之客朝‘潑韓五’這個可以讓它飽餐一頓的獵物頭頂鋪天蓋地般罩了下來,原來這是一條渾身黝黑的大蟒蛇。

  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潑韓五’身子靈猴般不退反進,急遽用肌肉裡産生的自激力,臂之使腕,腕之使掌,掌之使指,探出精鋼般的十指緊緊的擎住了大蟒蛇的七寸頸部并将其高舉過頂,以免蛇口與自己裸露出來的身體的任何一部分相碰觸,看着涎水裡若隐若現的顆顆綠森森的毒牙,‘潑韓五’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知道一旦松手,自己這小命必然瞬間難保,他皺褶的額頭上不自覺的沁出一絲絲冰冷透涼的汗珠,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冷凝了下來,讓‘潑韓五’不寒而栗,渾身震顫如篩糠。

  大蟒蛇的血盆大口此時雖然奈何不了天生神力的‘潑韓五’,它的下身卻沒閑着,它用蛇身一直到尾巴部位緊緊的纏繞着‘潑韓五’,将他裹成了一根大臘腸,隻是偏偏見了鬼似的,任憑巨蟒渾身的蛇肉勒得幾乎都要發酸了,硬是沒把蛇皮陷入到對方的骨肉裡面半分,它知道今天遇到了最不該惹的一個男人,它最引以為自豪的必殺招式失靈了,隻是已勢成騎虎,進退不得。

  ‘潑韓五’其實也是硬挺着,他此刻幾乎是牙齒發酸,上下颚不停的打着顫,他知道必須得咬住這口氣,要不然一旦洩第一口氣,他所有的掙紮就白費了。他和它就這麼僵持着,當他出現在村人面前的時候,他們還以為他穿了一條稀奇古怪的黑裙子,看着那個龐然大物吐出來的血紅信子,村民們吓得四散逃去。

  “渾家,快去把家裡的刀拿來,用刀剁了她。”‘潑韓五’才邁進自己家的小院子,便朝視野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喊道。隻是老婆孩子的第一反應讓他大失所望,那個枯瘦面黃的女人和自己麻杆一樣的兒子在院子中造成了更大的一種混亂,周圍傳來叮叮嘣嘣的雜亂聲,他們家裡唯一還完整的醬菜壇子變成了一堆慘不忍睹的黑乎乎的碎片。

  ‘潑韓五’臉上此刻如火燒一般難堪,先是紅,接着變為青,大蟒蛇趁着這個間隙将身體往裡收縮了一寸,‘潑韓五’似乎都能聽見自己身體裡的骨頭即将斷裂的咯咯聲。窘困的‘潑韓五’知道此刻隻能靠自己了,他來不及細想,扭轉身形紮入了旁邊的廚房裡,偶然看到了放在幾案上的一把鈍刀,他勢如閃電般從案幾上取過那把鈍刀,然後用盡全力将蛇頭按在幾案上,揮着手裡的那把鈍刀用力的斬了下去。也許是蛇頸皮硬肌厚,也許是刀太鈍,一刀下去,隻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裂紋,刀往回彈的時候險些傷了自己。大蟒蛇吃痛,身體也變得瘋狂起來,一扭一扭的,企圖逃脫‘潑韓五’的掮制,隻是它越掙紮,原本還隻是有點裂紋的傷口如破了的絲帛般越扯越大,一股帶着撲鼻腥味的黑血順着傷口慢慢流了出來,‘潑韓五’知道蛇血比任何東西都補,本就和對方鬥得口幹舌燥的他一時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一放嘴咬了下去,直到一股腥甜的血液順着他的喉嚨進入他的胃裡面,與他身體的各個細胞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他渾身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看着還在兀自作垂死掙紮的大蟒蛇,‘潑韓五’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意,他用那把鈍刀在剛剛破出來的傷口上如鋸子般來回抽動,咕噜一聲,鋸落的舌頭含恨的滾到一邊,人蛇之間的大戰這才接近了尾聲,‘潑韓五’這才真正逃過了這一劫難,活了過來。

  ‘潑韓五’細想一番,心裡怒氣橫生,自己将來可是當大将軍的人物,今天險些着了這個畜生的毒手,被蛇卷着的這一個多時辰并不好受,好幾次一隻腳都已經邁入了鬼門關,肚子咕咕叫個不停,原本饑腸辘辘的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大蟒蛇的皮剝了下來,将白嫩嫩的蛇身斬成了數斷,然後生火燒水,将蛇肉放到鍋裡煮了,和吓得不輕的家人集體飽餐了一頓,兒子甚至調侃說,希望‘潑韓五’每天都到山裡去勾一條這樣的美女蛇回來,那他們每天就都有蛇肉吃了。心裡憋着火的‘潑韓五’晚上把滿腔的不滿發洩在了肚皮下的渾家身上,渾家反而對‘潑韓五’的表現特别滿意,又要了一次,‘潑韓五’最後腰酸背痛躺下的時候,發覺自己特别委屈,打蛇的時候一個個在旁邊看戲,臨了一個個壓榨自己的色相與體力,這今後讓自己還怎麼活?

  也許是昨夜發的那一身潮紅的熱汗幫了自己,也許是吃進肚子裡的大東西起到了作用。‘潑韓五’原本那一身的疥瘡癞疤在第二日神奇的如蛇皮般盡數脫落,獲得新生的他一夜間變成了一個潔白如玉的漂亮小夥子。就這樣‘潑韓五’與‘蛇’接下了不解之緣,每天晚上,他的渾家會像‘蛇’一樣纏着他,直到他身體裡的最後一絲氣力被奪去;他每天喜歡坐在淺草地裡,蜿蜒着身子在那裡扭來扭去,似乎總能有一定的收獲;更奇怪的是,他和村子裡的人在厲聲急促講話時,會經常吐出舌頭。久而久之,周圍的人都認為他是蛇精轉世,隻是他們卻把這蛇精轉世的家夥愛吃蛇這個嗜好自動從腦子裡過濾掉了。

  崇甯四年,‘潑韓五’還沒有達到舉行冠禮的年齡,也就是十七歲那年,以‘敢用’(敢于決死的士兵)的名義相應政府的招募,參加鄉州的軍隊。他之所以有這樣的勇氣,與他人生中的第一位伯樂有關,‘潑韓五’本就年輕氣盛,心中原本就藏着祖輩傳下來的一股俠氣,他喜歡替人出頭,喝了蛇血,吃了蛇肉後,更是力氣大增,這一來二去,打死人是常有的事,按照律法,理應被砍掉腦袋。‘潑韓五’記得行刑的那一天,天氣很糟糕,而就在頭頂上的那把鬼頭刀落下來的時候,烽火台的烽煙升起來了,遠處傳來胡笳沉悶的嘟嘟聲,馬蹄聲夾雜着滾滾的黃塵疾馳而至,‘潑韓五’知道,西夷的擒生軍又來搶錢殺人搶糧搶女人燒房子來了。

  台上的那位行刑官他後來才知道對方叫陳豫,曾做過節度判官與經略司幹當公事,他臨危不亂的走到‘潑韓五’面前,笃定的說道:“你這個人骁勇強悍不怕死,現在大敵當前,你可以殺敵贖罪,如果你願意往前沖,說不定将來會有一份不錯的前程,如果往後退,後果不用我說,你應該也明白。”

  ‘潑韓五’身上的枷鎖被解開的那一刻,二話不說搶過身邊劊子手捏在手中已經沁出汗液的鬼頭刀,(原來這位仁兄隻會殺不動的人,冷不防看見那麼多彪悍的人在眼前晃來晃去,早已被吓破了膽)如猛虎下山般沖了出去。

  翻滾的騎塵中立馬掀起了一股血浪,‘潑韓五’如入無人之境般殺得那些驕傲的騎手人仰馬翻,他奪過對方陣營中的一匹快馬,揮舞着一把長槍,東沖西走,單騎所到之處,如被黑色鐮刀割裂過一般,在地上留下一條殷紅的血線,空氣中更是聞到一股喪膽的恐懼,這不可思議一人一馬一槍,已經把二百多人的擒生軍的隊伍完全打亂了。

  ‘嚄嚄’空氣中猛然傳來一陣怪異的嚎叫,這些擒生軍知道,剛剛從包圍圈中沖出去的騎手,踅過馬隊的折角後,轉身又要向他們沖殺過來了,看着滿地的殘肢斷腿,原本兇悍的擒生軍刹那間崩潰了,他們不想成為地獄使者刀下的另一個無頭亡魂,這小子專門斬人家的頭,骨子裡居然比他們還狠。一匹馬往來時的路一跑,立馬從者甚衆,西夷騎兵根本來不及收拾地上的二十多具屍體,逃遁無蹤。‘潑韓五’立在夕陽的餘晖裡,血染的殘陽讓他的身形看起來越發的偉岸,遠處的城牆上傳來雷鳴般的嘶喊聲,裡面充滿的激動與喜悅,就連陳豫此刻也心潮起伏不定,倘若不久前失手殺了此人,自己肩上這顆人頭此刻多半搬家了,不早不晚遇上這個‘潑韓五’,也許就是上天的安排。

  讓‘潑韓五’真正聲名鵲起的,卻是讓他不以為意的另外一件小事,在他的人生中,讓他最在意的好像隻有酒和過得快意恩仇,其他完全不值一提。自從加入鄉州的軍隊後,喜歡飲酒交友的他,錢财常常與同伴互通有無。有時錢都用光了,他們便到酒鋪去賒賬吃喝,常常是賒酒劵累積到上千,按理說遇到這樣的客人,其他酒鋪是避之不及,偏偏這些酒鋪就買他的帳,從不主動向他催讨賒賬,甚至怕他不來光顧。原來西夷擒生軍常常偷襲邊境,遇到這樣的時刻,‘潑韓五’格外的興奮,原來殺敵可以得賞錢,也可以用來換戰功,‘潑韓五’往往一聽到胡笳聲,便立即上馬,連鞍鞯都不備而奮勇前驅,一馬當先,朝他眼中的錢奔了過去,一仗打下來,多有斬獲,順道連酒鋪裡的賒賬也還了,自然是一舉數得。

  就在他剛參軍這一年,西夷銀州駐軍浩浩蕩蕩的朝延綏席卷而來,衛為了捍衛國土,發動了銀州戰役。‘潑韓五’也被征調參加作戰,跟随統治官黨萬,開拔前線。以前兩國之間隻是小打小鬧,這次幾萬人的隊伍正面開戰,就連當初的萬人敵楊業都死在了陳家谷(楊業是被遼人抓住後,自絕而亡的),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兒子這次豈不是送羊入虎口,更何況西夷的鐵鹞子是出了名的兇悍,最近一次的‘好水川之戰’,任福等大将戰死,衛軍幾乎全軍覆滅,‘潑韓五’的父母這次是死活不讓鐘愛的兒子去參戰。

  ‘潑韓五’當時就義氣幹雲的說道:“大丈夫應該放遠目光,建功立業,去覓取公侯,怎麼能困囿于這數尺埋骨之地?”韓父一時上腦,知道兒子比自己當初不知強了多少倍,緊緊箍住老婆,目送兒子的征騎遠去。

  衛軍剛到銀州,眼見西夷軍隊繞城固守,防備嚴密。‘潑韓五’一馬當先,飛身攀爬上了對方的城牆,他一邊殺人,一邊将對方的首級從牆上扔下來,一直到斬殺這次守城的主将,這場戰役才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告終,‘潑韓五’憑這些人頭自然又獲得了不少的賞錢。

  西夷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用重兵攻打‘潑韓五’和黨萬随後所在的蒿平嶺,雙方經過激烈的鏖戰,死傷慘重,衛軍太過于冒進,在衛軍安營紮寨的時候,西夷的鐵鹞子從小道繞了過來,直搗衛軍的營房。黨萬此刻有些心慌意亂,完全懵了。‘潑韓五’卻是另外一番模樣,他聽說對方來襲營,衣服都來不及穿,赤裸着上身,挺着一把戈茅,率領部衆奮勇突圍,等黨萬退出去後,‘潑韓五’作為殿後,邊戰邊撤。恰在此時,遠見一個敵方騎将,十分神氣,全身金甲,周圍布滿了旌旗,護衛衆多,揮着長槍朝‘潑韓五’沖了過來。

  ‘潑韓五’悄悄問身邊一個被俘的西夷兵:“來人是誰?”

  俘虜回答道:“這是西夷的第十軍監軍兀(一個口加一個移,實在打不出來,抱歉。)”

  ‘潑韓五’當時眼睛都綠了,他眼前隻見到了一座小金山銀海,根本不聽手下的勸阻,嗖的一身挺戈茅踢馬肚子就殺了過去,對面那位第十軍監軍當時就慌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潑韓五’早已提着對方的那顆人頭殺出重圍安全歸來,西夷軍隊沒了主帥,迅速潰敗,‘潑韓五’的威名在西夷軍中傳開,人稱‘鬼見愁’。

  經略司把‘潑韓五’的這件戰功上報朝廷,希望加重獎勵,專管邊事的宣撫使童貫懷疑這些‘敢勇’都是世家子弟,在報功時有所掩飾與誇大,且上報時沒有事先經童貫之手而發怒,因此貶斥‘潑韓五’的功勞而不錄,隻允許補提一級待遇。大家都為‘潑韓五’憤憤不平,而‘潑韓五’悠然自得,毫無芥蒂,聽說用這次銀州戰役獲得的銀錢,終日和兄弟們在酒鋪大醉不歸,過得快意爽利。

  黨萬深知‘潑韓五’氣量宏大,具有遠謀,是個前程無量的将才,對‘潑韓五’銀州戰役後的這些不規矩行為,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潑韓五’自然樂得更加潇灑,當然酒鋪的賒酒券又開始暴漲起來。

  其實‘潑韓五’除了作戰果敢勇猛,為人更是往往不拘泥于戰法,常常多用一些奇謀遠智,結果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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