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忙了一天,主要是在審訊陸海防。
把陸海防引渡到偵緝隊以後,沈醉立刻便開始審訊。
一過堂就查明,這個陸海防不是别人,正是在武漢被抓的陸獨步的親哥哥。
陸海防見到審訊室裡擺放着可怖的刑具,早就吓癱了。
“長官,我就是個跑堂的,你們想知道什麼,盡管問好了,我一定不會隐瞞的。”
還沒等沈醉開口,陸海防哆嗦着自己先表明了态度。
“很好,知道配合就好,免得你受皮肉受苦!”沈醉語調平和地說道。
“長官,想知道什麼,你就問吧。”
“你叫什麼名字?”
“陸海防。”
“我問的是你的真名字!”
“真名就叫陸海防,小名叫海子。”
“陸獨步是你什麼人?”
“是我親弟弟。”
“你是為誰做事?”
“為蘇聯遠東情報局的華爾頓做事。”
“華爾頓?他真名叫什麼?”
“叫羅倫斯,他是蘇聯紅軍上校。”
“你什麼時間加入他們組織的?”
“我1933年4月加入的。”
簡單審訊了一下陸海防,沈醉内心裡一陣激動興奮,看來武漢方面毛人鳳轉過來的這個案子,是個大案,抽絲剝繭,會有很大收獲的。
開始還以為隻是牽扯到一個一般的共黨地下機關,沒想到是條大魚!
想到這裡,沈醉立刻給王新衡彙報。
“王大哥,案子牽扯到蘇聯遠東情報局。”
“什麼?遠東情報局?姓陸的說的?”王新衡精神一震,望着沈醉問道。
“對!”
“呵呵,兄弟,看來我們立功的機會來了!”王新衡笑着說。
“大哥,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沈醉請示着。
“你繼續審訊陸海防,要深挖,要把所有細節,所有牽扯到的人,都給我挖出來!我馬上給戴長官彙報。”王新衡吩咐道。
沈醉離開後,王新衡立刻拿起電話,把調查情況向南京的戴笠做了彙報。
“戴長官,好消息!我們今天早上抓到的人,是蘇聯遠東情報局負責人華爾頓的秘密聯絡員,他叫陸海防。”
“蘇聯遠東情報局?好!太好了!你們要抓緊審訊抓到的人,注意嚴格保密,不能讓華爾頓逃了,我這就到上海去。”
電話中的戴笠,顯得同樣很興奮!
一直以來,戴笠的複興社同徐恩曾的調查科特工總部,暗中較着勁,誰也不服誰。
徐恩曾的特工總部連續破獲共黨重要機關,多次受到老蔣的嘉獎,可是複興社在這方面一直沒有多大的建樹,這讓戴笠感覺很沒面子,所以才三番五次派人,向顧順章求教。
今天在電話裡,戴笠聽到王新衡的彙報,哪有不興奮的道理?!
機會呀,機會!
沒想到無意中釣到一條這麼大的魚。
戴笠坐不住了,匆匆忙忙從南京趕到上海,親自坐陣指揮。
在沈醉的威逼利誘下,陸海防絲毫不敢嘴硬,竹筒倒豆子般,把一切都交代了。
最後,沈醉說道:“陸先生,你配合得很好,我們不會虧待你的,但你必須協助我們把你的上司華爾頓抓住。”
“沒關系,沈長官,我會全力配合你們的。”陸海防點着頭答應着。
“那你同華爾頓每次見面是怎麼約定的?”沈醉問。
“在瓦爾莎西菜館那裡,每次都是他不定時過去,除此,有重要事情,華爾頓會臨時通知我接頭地點的。”陸海防望着沈醉回答說。
“那這兩天華爾頓通知過你接頭沒?”
“昨天下午通知我的,讓我今天下午4:00整,在法國公園旁邊的一條小林**上同他見面,向他彙報我弟弟到武漢的情況。”陸海防如實回答道。
“什麼?今天下午?!”
沈醉一驚,臉色大變,忽一下站了起來,慌忙掏出懷表看了看,已經是下午2:05分了,差一點就誤了大事。
看到沈醉臉色大變,陸海防身子哆嗦了一下,怯怯地說:“沈長官,你馬上帶上我,到馬斯南路上去等候華爾頓。”
“你小子,為什麼這個時候才告訴我?!”沈醉臉色鐵青,指着陸海防質大聲質問着。
“長官,你沒問,我倒是忘記這件事情了,現在抓緊趕過去,還不晚。”陸海防驚恐地望着沈醉說。
陸海防知道,他同華爾頓昨天的預約,就是留給他出賣華爾頓的唯一機會。
錯過今天,他就是想出賣華爾頓,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所以,他提議沈醉馬上随自己行動,去抓捕華爾頓。
“沈長官,要是今天抓不到華爾頓,以後便沒有機會了,華爾頓這個人警覺性強的很,我一旦失約,他肯定會馬上轉移。”陸海防催促道。
沈醉聽懂了陸海防的意思,一旦此次失約,機警的華爾頓會果斷地同他切割關系,徹底抛棄他,那将會徹底錯失良機。
沈醉立即給王新衡報告。
王新衡親自出馬,布控抓捕!
為了慎重起見,王新衡又派人通知法租界巡捕房,配合自己的抓捕行動。
二點三十分左右,天空中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王新衡、沈醉同幾名全副武裝的便衣,押着陸海防,開着汽車來到了馬斯南路上,隐蔽在指定的地點附近等候着。
一切安排就緒,王新衡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四十分,車外的雨越下越大,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麼大的雨,華爾頓會不會來?”王新衡盯着陸海防問了一句。
“我們約定,風雨無阻,他一定回來的!”陸海防回答說。
“你給我打起精神,盯緊點,他出現了,你立即告訴我們!”
王新衡嚴厲地命令着陸海防。
“是!長官,隻要他來,我老遠就可以認出他。”
“最好别認錯人!”
說完話,王新衡把懷表拿在右手上,緊緊地盯着時間,車内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四點整,在車子正前方,一個身材不高的歐洲人,穿着雨衣,打着洋傘走了過來。
由于雨很大,光線不太好,來人還打着雨傘,羅倫斯根本沒有注意到周邊環境微小的變化,也不象以往那樣的警惕,而是繼續向着約定的準确地點走去。
王新衡、沈醉和其他幾個便衣助手,都瞪大着眼睛盯着雨中的來人。
“就是他,他就是華爾頓!”
陸海防驚喜異常地擡起手,指着車外雨中走來的那人,興奮地低聲說道。
“再好好确認一下!”沈醉低聲命令道。
“沒錯!就是他,我對他太熟悉了。”
聽到陸海防肯定的話語,車上的幾名便衣,立刻推開車門,跳下車子,冒雨快速猛撲上去,将華爾頓按倒在雨地裡铐上。
看到兩名便衣,押着華爾頓走過來,陸海防急迫地懇求說:“兩位長官,我不能同華爾頓見面,你們帶我先走。”
“嗯,為什麼?”
王新衡不解地問了句,随後立即反應了過來。
“沈老弟,聽他的,你先把車子開走。”
王新衡雖然不完全明白陸海防的意思,但還是按照他的請求,吩咐着沈醉,把車子開走,先把立功了的陸海防帶離抓捕現場。
王新衡跳下車,招了招手,讓守在附近的另一輛車子開了過來,把華爾頓押往法租界巡捕房。
路上,開着車子的沈醉問陸海防:“為什麼到這個時候,你還怕這個外國人?”
陸海防紅著臉回答說:“先不讓他知道我叛變了,便于我以後更好地配合你們,華爾頓通過我聯系的人很多。”
“噢?不錯!你能這樣想很好!我會給上峰彙報,重重獎賞你的。”
沈醉突然明白過來,看來從這個陸海防身上,還能挖出很多重要線索來。
這個陸海防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