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半,方曉曼準時把馮晨叫醒,馮晨到衛生間裡,用涼水洗了把臉,這才來到編輯部裡,方曉曼把已經整理好的《國軍軍力最新配備情況說明》交給了馮晨。
馮晨翻開浏覽了一下,感覺非常滿意,然後把複制的一份情報裝在身上,交代方曉曼立即聯系文強,把另外的一份交給他。
安排就緒,正準備出門,王鐵民身後跟着武平進來了。
“鐵民,今天你同武平在編輯部裡值班,一定要機警一些,防止有人來鬧事,我和方副社長今天都有事情,不在這裡。”
馮晨雖然清楚,昨晚那件事情以後,短時間内,常玉清不可能再來鬧事,但是凡事還是小心沒大差。
“放心吧,社長,我在樓下已經安排了兄弟們,時刻注意着進入大樓來的可疑人員,上下班我讓他們暗中護送我們的記者。”
王鐵民最近網絡了一批王亞樵的舊部,這些人家庭相對都比較困難,馮晨從雜志社的收入中,每月拿出一部分錢來,給這些人發工資,讓他們聽候王鐵民的調遣,所以,這些人辦起事來,都非常賣力。
“好,那我就放心了。”
馮晨對王鐵民的做法非常滿意,喊上方曉曼,離開了編輯部。
“曉曼,你回去休息,我這會去日本領事館,今晚你就不要再過來值班了,明天及時來上班就行。”馮晨吩咐道。
“好的,那我走了。”方曉曼揮了揮手離開了。
馮晨駕着車子,很快來到日本領事館,領事館的門口兩名站崗的士兵,已經熟悉了馮晨,見到他駕車過來,主動把大門打開了。
車子開進院子裡,馮晨才發現,石川正雄正陪着平岡龍一,在院中那棵桂花樹下,欣賞着盛開的滿枝桠的桂花。
“老師,這棵桂花樹比起五年前,枝幹又粗了些,樹冠大了些。”馮晨把車子停穩,下車來到平岡龍一跟前。
“馮桑,這桂花樹的枝幹雖然粗了一些,樹冠雖然大了些,可是,和平的路子也更遙遠了一些。”平岡龍一感歎着,折了一枝桂花送給了馮晨。
“呵呵,看來老師心裡一直還是向往着和平啊!”馮晨笑了笑,接過平岡龍一遞過來的那枝桂花。
“當然,我一直就是個和平主義者,倡導文化融合,可是和平有時候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啊!”平岡龍一圍着桂花樹,渡着方步。
“馮桑,你這麼早就趕過來,一定是有什麼重要事情需要給老師彙報吧?”旁邊的石川正雄問道。
“哦,石川君不問我差一點忘了,我獲取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情報,這就急着趕過來見老師來了。”馮晨說着話,把身上的那份假情報掏了出來,遞給了平岡龍一。
“是關于什麼方面的情報?”平岡龍一問道。
“國軍軍力最新配備情況說明,裡面還有最新的國軍在淞滬的兵力調配情況。”馮晨非常平淡的回答說。
“噢?”
平岡龍一再也無法淡定了,急急忙忙地打開馮晨遞給他的那疊材料,就站在桂花樹下浏覽起來。
平岡龍一看着,一會皺眉,一會眉毛又舒展開來,一會似乎又在琢磨着細節,看來他是被這份情報的内容所吸引。
“馮桑,情報來源是哪裡?”平岡龍一浏覽完這份情報,擡起頭望着馮晨問道。
“這份情報是從我表哥蘇明正那裡得到的。”馮晨回答說。
“蘇明正?你表哥?”平岡龍一似乎是在腦海中搜尋着這個人。
“是的,老師,我表哥之前在國民革命軍武漢行轅任少将參謀,今年年初,調到國防部作戰廳任副廳長。”
馮晨把自己的表哥蘇明正的履曆如實告訴了平岡龍一,馮晨很清楚,平岡龍一很快便會查清楚這層關系。
“嗯,那這份情報的真實性就不可置疑了,這麼重要的情報,怎麼會落到你手上了?”平岡龍一心裡還是有些疑問。
“昨天夜裡,我表哥秘密從南京來到上海,會見了第15集團軍的陳誠,估計他是來傳達作戰廳的作戰計劃,他會見完陳誠,到我家中休息的,我無意中發現了這個東西,就偷偷複制了一份。”
馮晨順嘴胡編着謊言,其實他不清楚,他的表哥蘇明正昨夜确實到上海來了,并且秘密會見了第15集團軍的副總司令羅卓英。
這個無意中的謊言,讓平岡龍一更加相信馮晨這份情報的真實性。
正在這個時候,吉田義男從辦公樓裡出來,疾步走了過來。
“平岡長官,剛才參謀本部特務處上海班班長楠本實隆大佐打來電話,說馬上過來拜訪你。”吉田義男彙報道。
“哦?這個楠本實隆,自從到上海來,還不曾到我們領事館來過,今天過來一定是有重要事情,走,我們到會客室裡等着他。”平岡龍一轉身朝着樓内走去。
“老師,你們有重要事情要商量,我這會告辭。”馮晨站着沒有動。
“怎麼?不想一起見見楠本實隆大佐?這個人也是個地道的中國通,對你們中國文化很有研究,而且,他還下了一手好圍棋。”平岡龍一轉過身真誠地挽留着馮晨。
“好,我恭敬不如從命!”
馮晨這才跟着平岡龍一來到領事館二樓的會客室内。
“馮桑,我們師生好久沒下一盤了,來,我們邊下棋邊等着楠本大佐。”說着話,平岡龍一脫下鞋子,坐到了榻榻米上。
馮晨也把鞋子脫了,在平岡龍一的對面坐了下來,很快師生兩人,在棋盤上殺了起來。
“馮桑,你的棋藝有些下降啊!”平岡龍一提了馮晨三顆子說。
“老師,那是學生好久沒同老師切磋的緣故,加上老師現在的棋風,殺氣太重,學生招架不了。”馮晨話中有話地說道。
“不錯,你能看出老師的棋風變化,說明你很用心。”平岡龍一贊賞地點了點頭。
“是不是老師對中日之間的關系,也有了新的看法?”馮晨問道。
“占領不等于征服,征服需要一個過程,征服首先需要對文化的征服!”平岡龍一道出了自己的一貫觀點。
“可是你們大日本,現在不就是要武力占領,叫嚷着準備三個月滅亡中國嗎?老師覺得有這個可能嗎?”馮晨有意問道。
“軍部那群瘋子!他們根本不懂什麼叫征服!”平岡龍一擡高聲音說道。
“哈哈,平岡君,你說誰是瘋子?!”随着一聲尖笑聲,楠本實隆身後跟着木村少佐,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歡迎,歡迎!楠本大佐,我剛才在同我的學生,正探讨棋道呢!”平岡龍一從榻榻米上下來,熱情地同楠本實隆握了握手。
“這位是……?”同平岡龍一握過手,楠本實隆翻着三角眼,上下審視着馮晨,用疑問的口吻問道。
“呵呵,這是我的學生,《時事周刊》雜志社的馮晨馮先生。”平岡龍一微微笑着,給楠本實隆介紹着馮晨。
“《時事周刊》雜志社社長?”楠本實隆着實吃了一驚。
“楠本大佐,你是不是覺得《時事周刊》雜志,發表的都是些反日抗日的文章,就認為馮先生一定是反日抗日分子?”平岡龍一直接把楠本實隆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哈、哈、哈,難道不是嗎?平岡君?”楠本實隆再次尖笑着問道。
“實話告訴楠本大佐,《時事周刊》雜志發表抗日反日言論,是我授意馮先生這樣做的,并且在外務省備案過。”平岡龍一非常淡然地回答說。
“平岡君授意的?”楠本實隆不解地望着平岡龍一問道。
“對,這就跟楠本君秘密接觸你的老同學,國民革命軍第88師參謀長楊振華是一個意思。”平岡龍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