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晨心裡非常清楚,茅麗瑛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種眼神,分明在說,你這個狗漢奸假慈悲什麼?說不定搗亂的人就是你派來的!
馮晨也不想向茅麗瑛解釋什麼,他尴尬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一樓的義賣場,回到了三樓的辦公室裡。
在辦公室内,想了想,馮晨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直接給巡捕房的劉紹奎打了過去。
“喂,是紹奎嘛,你好,中彙銀行大樓一樓的義賣場,有人搗亂,麻煩你安排幾個人過來維持一下次序,晚上我請兄弟們喝酒!”
馮晨的口氣,似乎像是劉紹奎的上級,這就是金錢和實力的魅力!
“好的,好的!人馬上就到,你放心吧!”劉紹奎在電話中爽快地答應着。
放下電話,馮晨倒了杯茶水,在沙發上坐下,心裡想,看來茅麗瑛同志,是真的被76号的特務盯上了,怎麼辦?
馮晨想了想,再次拿起電話聽筒,準備找方曉勇,讓他委婉提醒一下茅麗瑛,可是仔細考慮了一下,馮晨又覺得不妥。
馮晨認為,方曉勇一定同茅麗瑛他們有聯系,他們與自己的這個墨魚情報小組不同,自己的這個情報組直屬延安,上級的單線聯絡人隻能是安之達。
潛伏,橫向聯絡越多,暴露的可能性越大,馮晨想了想,不能為了茅麗瑛,讓自己的情報組織暴露了。
猶豫了一陣,馮晨起身下樓,準備去漢口路上的幸福弄堂23号,給延安報告此事。
樓下的義賣場,來買東西的顧客,越來越多,茅麗瑛打算,讓在這裡幫忙的東蘭君,開車帶自己回趟南京路上的婦女俱樂部,安排人再拉一些貨物來。
由于茅麗瑛收留的劉麗楣,看起來人很聰明,又有文化,而且各方面又很積極,留下來後就赢得了茅麗瑛的信任。
足見茅麗瑛的年輕和不善于視人。
茅麗瑛在忙碌着義賣活動,她竟然安排這個剛剛接收下來的,還不了解的劉麗楣,在俱樂部你,幫着募捐方面的錢款點數等。
茅麗瑛讓東蘭君開着車子,朝着南京路上的上海中國婦女俱樂部駛去。
在車子上,東蘭君忍不住說:“麗瑛,我總感覺,你讓那個今天收留的女人幫你們點收捐款的錢物有些不妥。”
“東大姐,有什麼不妥?”茅麗瑛瞅了眼東蘭君問。
“我總感覺這個劉麗楣不像個貧苦女人,我從她身上看到有一些風塵的味道,你仔細看沒?她把臉洗了以後,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哪像個吃過苦的女人?再說了,家庭條件苦的女人,能讀得氣書嗎?”
東蘭君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疑問。
“東大姐,你多疑了,我們的原則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茅麗瑛說道。
“麗瑛,我從内心深處,發現這個劉麗楣,她那微胖豐滿的身材與美麗面孔的背後,總讓人感到藏有着秘密,因為那不是貧窮人家能保養出來的。”
東蘭君經曆豐富,見多識廣,看人還是有一套的。
“我怎麼沒發現?”茅麗瑛問。
“呵呵,你忙前忙後,哪有時間去觀察一個人呀!”東蘭君笑了笑說。
“那好,我們一會到了俱樂部,我就好好觀察觀察她。”茅麗瑛說道。
……
天色漸晚,此時,在婦女俱樂部裡,守着捐款箱的劉麗楣,眼見來捐款的人都離開了,四下無人,便偷偷打開保險箱,偷看起裡邊的一本文件。
在劉麗楣看得正入神的時候,茅麗英和東蘭君突然走了進來,使劉麗楣險些暴露。
但事實上,這并沒有造成劉麗楣的暴露。
見到茅麗瑛回來了,劉麗楣靈機一動,連忙塞回文件,并順手從保險箱裡抓出了一大把捐款。
“麗楣,你在幹什麼?!那是捐款,是給前方抗日将士們購買衣物和藥品用的錢,你想偷?!”茅麗英大聲指責着劉麗楣。
“茅姐,我,我……”劉麗楣假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你什麼?我真沒想到你是個這樣的人!”茅麗瑛非常生氣。
“姐,我看到裡面這麼多錢,我就忍不住,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劉麗楣吞吞吐吐地說道。
茅麗英瞅了眼非常害怕的劉麗楣,伸手收回了捐款,接着,她又從自己的身上,掏出僅剩下的一點錢遞給劉麗楣。
“麗楣,我們再窮,再有問題,也不能動這些募捐的錢啊,這些錢可都是前方将士的救命錢呀!”茅麗瑛語重心長地批評着劉麗楣。
“姐,我再也不了!”劉麗楣好象是認識到自己虧心,扭身跑開了。
“麗瑛,沒錯吧?”劉麗楣離開後,東蘭君望着茅麗瑛,很有深意地問道。
“東大姐,她也就是家裡窮,沒見到過這麼多錢,看到了,就動心了。”茅麗瑛還在為劉麗楣開脫着。
“哎呀,我說麗瑛,你太善良了!”東蘭君歎了口氣說道。
……
馮晨回到幸福弄堂23号的公寓時,見到莫三強正坐在客廳裡喝茶。
“三強,你回來了?”馮晨高興地快步走進了客廳。
“組長,我正等你,人員我都挑選好了,訓練的也差不多了,12人,5個黨員,4個組織上正在考察的入黨積極分子,另外三個是我看好的。”
莫三強放下手中的茶杯子,站起身給馮晨彙報着。
“三強,你坐,坐下我們談。”馮晨伸出右手朝下按了按。
“組長,我現在一直在考慮,這些黨員的組織關系,隸屬于長江局,這些人都是張智勇同志發展進入組織的,現在編入我們墨魚情報組行動隊,他們的關系咋落實?”
莫三強提出了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馬上我給延安彙報,把這些同志的關系轉入中社部,單獨成立一個支部,由你擔任支部書記。”馮晨其實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這些同志,在租界一定要有正當身份作掩護,沒有合适職業,不便于長期潛伏。”
莫三強給馮晨倒了杯茶水,遞給了馮晨。
“三強,你沒回來時候,我同趙守義同志和王鋒同志商量過,咱們這個地道出口,臨着漢口路界面的那兩間門面,我打算一間開書店,另一間仍然賣絲綢,這就必須要選幾位可靠的同志來充當夥計。”
馮晨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莫三強。
“這裡最多安排四名同志,這四名同志必須可靠,剩下的人員如何安排?”莫三強在權衡着自己選拔的隊員。
“三強,把你選的三個人安排到這裡來。”馮晨說道。
“組長,可他們都不是黨員,連考察對象都不是,安排過來……?”莫三強吃驚地望着馮晨,心裡感到疑惑不解。
“三強,鬥争形勢複雜,我們堅決不能同長江局交叉,即便那5名同志的關系轉入中社部後,也不宜讓他們參與到我們墨魚情報組的核心中來來。”
馮晨大大喝了兩口茶水,瞅了瞅沒明白過來意思的莫三強。
“三強,我們現在要做的工作是僞裝,表面上要同丁默邨和李士群一樣,死心塌地跟着日本人幹,這樣,我們才能同日本人鬥下去。”
“組長,你是說,把那些同志們安插到日本人那邊?”莫三強問。
“有機會了,可以安插幾個,不過,我在想,咱們是不是在拉菲德路上的軍統計局上海區的附近,再設個交通站,開個藥店怎麼樣?”馮晨皺着眉頭說道。
“我看可以,剛好隊員裡面,有一個同志,是中醫世家出身。”莫三強非常贊同馮晨的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