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中見到自己的引路人安志達,這讓馮晨迷茫的内心有了目标。
安志達對馮晨的信任,更是讓馮晨發自心底感到溫暖。
送走安志達,馮晨便決定再一次去私立複旦大學圖書館,去找趙守義老師,一定要讓趙守義幫自己,盡快跟組織上接上關系。
馮晨心裡清楚,趙守義當面對自己冷冰冰的,其實他心裡一直在關心着自己。
當馮晨來到複旦大學圖書館時,趙守義不在,圖書管裡,隻有一位年輕的女圖書管理員在忙碌着。
見趙守義沒在,馮晨借閱了一本《三國演義》,坐在圖書館裡,一邊看着書,一邊等待着趙守義。
也許學生們都在上課,圖書館内除了馮晨,就是那名女圖書管理員。
那名女圖書管理員大概是認為,馮晨在查閱資料,沒有過多詢問,隻是給馮晨倒了杯開水,放到馮晨旁邊。
“先生請喝水。”
“謝謝!”馮晨擡頭望了眼那女孩,便開始埋頭看起書來。
《三國演義》這本書,馮晨看過多次,但每次看,都會有新的收獲。
三國競争之時,事态百變,人才輩出,令人喜讀。
馮晨自從進入社會局後,每每再看《三國演義》時,非常喜歡琢磨書中的間諜,在每場戰役中發揮的作用,不過那時候人們常把間諜叫做細作。
為什麼叫細作呢?
“細”的本義是微、小,地位卑微的人就稱為“細人”,平頭百姓叫“細民”;“作”是事情、事業。
間諜工作不屬于正面戰場上的大規模作戰,而是偷偷摸摸,做出的事情,很像地位卑微的事情,故稱“細作”。
《孫子兵法》中又把間諜分為五間:
一是因間,也就是利用敵國的鄉民搜集有用的情報。
二是内間,也就是利用敵國的官員搜集重要的情報。
三是反間,本來是敵國的間諜,最後策反過來,為我所用。
四是死間,向敵方提供假情報,事發後被敵方處死的人。
五是生間,順利完成任務後活着返回的間諜。
馮晨總結到,隻有動亂紛争的時代格局,才為間諜活動提供了機會與條件。
現在國内、國際局勢混亂,各派勢力紛争,這個時代,将是間諜人員展示才華和智慧的時代。
上海灘魚龍混雜,将是間諜們最好的生存舞台。
馮晨一邊翻看着書本,一邊腦海中亂七八糟地瞎想着。
在《三國演義》裡,謀士們的計策,都離不開間諜人員的配合。
馮晨最喜歡《三國演義》中的一段就是,赤壁之戰荀攸獻計。
曹操平白失去十萬支箭,心中氣惱。
謀士荀攸獻計,不如派人詐降東吳,暗通消息,來個裡應外合。
曹操問,何人可派?
荀攸道:“蔡瑁被誅,宗族還在軍中。丞相恩結瑁弟蔡中、蔡和,令其詐降,東吳定不疑惑。”
當夜,曹操密令二人入帳,許下重賞,要二人詐降東吳。
蔡中、蔡和二人死心塌地說道:“我等妻子俱在荊州,豈敢有二心?丞相勿疑。我等定要取得周瑜、諸葛亮之首,獻于麾下。”
每次看到這裡,馮晨便會暗暗發笑。
計策是不錯,可惜間諜人員蔡中、蔡和笨蛋,很容易就被周瑜識破,此二人不僅中了苦肉計,而且還被揭露身份,英勇為職業犧牲。
曹操也因輕信二人回報的信息,最終損兵折将,使赤壁之戰,成為曆史上以多敗少的典型。
不知不覺,馮晨已經在圖書館看了半天的《三國演義》,眼看着中午下班時間到了,年輕的女圖書管理員,禮貌地上前問道:“先生,下班時間到了,你不回家吃飯嗎?”
“噢,對不起,我忘了。”馮晨微微笑着合起書本,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先生,你不是本校的人吧?”管理員接過馮晨遞來的書本,随口問了句。
“是的,我今天過來是找趙守義先生的,沒想到他不在。”馮晨回答道。
“先生怎麼不早說,趙先生今天請假了,不會過來的。”管理員說。
“那我明天再過來。”說着話,馮晨準備離開。
“先生是趙先生什麼人?他回來了我告訴他。”
“我是趙先生的學生。”馮晨回答說。
“那好,趙先生回來後,我會告訴他,他的一個學生找過他。”這位年輕的女管理員,非常善解人意。
“那多謝了!”
馮晨道了聲謝,走出了圖書館。
從複旦大學出來,馮晨走進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館,準備用餐。
剛剛跨進餐館,馮晨便一眼看到,臨窗的一張桌子上,顧建中、張亦農、童國忠三人正在低聲聊着什麼。
面朝餐館門口方向的顧建中,也在第一時間,發現走進來的馮晨,忙笑着起身,熱情迎上前來,打着招呼道:“馮老弟,緣分啊,沒想到我們兄弟今天在這裡遇到。”
“顧兄好啊,你們三個怎麼今天在這裡?”馮晨握着顧建中的手,疑惑地問了一句。
“我們昨天到上海來的,還想着下午去見見馮老弟呢,可好,在這裡遇到了。”顧建中沒有直接回答馮晨的問話。
“老闆,再加套餐具來!”顧建中拉着馮晨的手,在餐桌跟前坐下。
“顧兄三人來上海,一定是有重要公幹吧?”馮晨再次問了句。
“不瞞馮老弟,徐長官派我們三人,在跟蹤東南亞橡膠商人嶽明,看他在上海都和什麼人接觸過。”顧建中輕聲回答道。
“哦?那人在哪兒?我看看。”馮晨故意左右望了望。
“老弟,你猜那個商人是誰裝扮的?”顧建中顯出一副神秘兮兮地的樣子。
“我怎麼能猜到,在反省院裡關了将近一年,對外界我一無所知啊。”馮晨說。
“那個商人,是共黨地下組織負責人安志達。”顧建中伏在馮晨耳邊輕聲說道。
“哦?安……,看來顧兄這次又要立功了啊!”馮晨故意奉承着顧建中。
“立個屁功!從昨天來,我們根本就沒見到那人。”顧建中擺了擺頭說。
“怎麼?溜走了?”馮晨問。
“徐長官交代過,隻讓弄清楚,這個姓安的同哪些人接觸過,對姓安的不能動一根毫毛,可是昨天到上海後,姓安的便消失了。”
聽了顧建中的話,馮晨心裡暗暗吃驚,多虧安志達同志已經離開上海,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安志達是怎麼樣甩掉這些尾巴的。
要是昨晚顧建中幾人發現安志達見的是自己,他們會怎麼想?
好險呀!
“戴笠的人也在跟蹤他。”見馮晨不說話,顧建中又輕聲說了句。
“哦?複興社的人又想同顧兄争功吧。”馮晨嘴上說着話,心裡暗暗為安志達捏了一把汗。
“哼!想争功?他們昨夜照樣在大華酒店白守了一夜。”顧建中說。
馮晨算是徹底搞明白了,自己的一個無意的決定,讓安志達逃過一劫。
幾碟小菜上來後,張亦農起身,把四個人的杯子斟滿酒,顧建中率先端起杯子道:“來,我們大家把第一杯幹了,算是為馮老弟接風。”
第一杯酒喝完,放下空杯,顧建中問道:“老弟,不打算回調查科了?”
“唉,我倒是想回去,徐長官會要我嗎?”馮晨反問了一句。
“老弟,我來上海前,徐長官還特意囑咐,讓我抽時間見見你,征求一下你意見,看你是否願意回去。”顧建中說。
“回去了不被信任,還不如不回去,我還是在家吃老本吧,慢慢找差事做。”馮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