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剛剛降臨,福開森路上多了些無所事事,盲目遊蕩着的行人。
街道邊上,停放在那裡的黃包車也比平時多了一倍,仁愛醫院的大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冒出了幾個水果攤位,商販們在昏暗的路燈下吆喝叫賣着。
突然,一輛救護車閃爍着警燈,呼嘯着開進了仁愛醫院。
車子在住院部大樓跟前,嘎然停下,接着便從車子上立即跳下來幾名彪形大漢,直接朝着住院部三樓沖去。
散布在樓梯道和走廊裡的中統特工們,頓時大驚失色。
他們以為這些彪形大漢,是沖着318病房住着的人來的,正準備上前攔截時,後面又沖進一群不明身份的人來。
住院部頓時大亂。
先前的那幾名彪形大漢,目标很明确,他們直接沖到三樓。
在三樓負責守衛318房間的嵇希宗警惕性倍增,他立即抽出身上的勃朗甯手槍,同其他幾名守衛,齊刷刷擋在318病房門口,準備迎戰。
可是,這幾名彪形大漢,根本看也沒看318病房,他們直接沖到315病房門口,有兩人各自用右手上的一塊手帕,迅速捂住了兩名站崗的白俄士兵的鼻子。
奇迹發生了,兩名白俄士兵,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目光呆滞,乖乖地把手中的槍交給了那兩名彪形大漢。
兩名漢子收起槍,闖進了病房,大聲說道:“我們是吳淞抗日遊擊隊的人,盧連長,請你們趕快跟着我們走吧!”
說着話,其中一名漢子,把手中的一張紙條遞給了盧夢雄。
盧夢雄看了看紙條,迅速又把紙條遞給了馮午。
“盧連長,沒錯!是我哥的筆迹。”馮午掃了眼紙條說道。
“好,我們跟着他們走!”盧夢雄答應了一聲。
門口,四名彪形大漢,用帶來的繩索,把兩個還在迷糊着的白俄士兵,捆綁的結結實實地,然後,在嘴巴上塞上了抹布。
對面318病房門口,高度戒備着的嵇希宗,愣愣地看着這一切,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該不該上去幫忙。
當這些人帶着盧夢雄三人,剛剛來到三樓樓梯口,正好碰到日本領事館的石川正雄和松尾太郎上樓來。
“馮午,你們這是準備到哪兒?”石川正雄還不明所以,很随意地同馮午打着招呼。
“石川君,對不起了,我們後會有期!”馮午潇灑地朝着石川正雄揮了揮手,緊随着一名大漢身後,快速沖下了樓去。
因為馮晨的原因,石川正雄這段時間,在醫院裡對馮午相當不錯,可以說照顧有加。
石川正雄楞了下,這才反應過來,他立刻明白了,馮午他們要逃,這本來是提前計劃好的,可是他們怎麼會提前行動了呢?
就在石川正雄一愣神的功夫,馮午等人已經來到樓下,快速跳到救護車上,車子再次呼嘯着沖出了醫院。
“快追!”
石川正雄掏出身上的王八盒子,帶頭追了下去,松尾太郎同樣把槍抽出來,緊跟着石川正雄追下樓來。
兩人站在住院部門口,望着絕塵而去的救護車,接連開了兩槍。
槍聲,讓整個醫院内大亂。
剛剛從外面開車進來的陳寶骅,聽到槍響,立即下車,招了下手,院子裡,一個醫院雜工模樣的人,立即來到他的跟前。
“怎麼回事?”陳寶骅問。
“住在315房間的那三個謝晉元的部下,被一幫自稱吳淞抗日遊擊隊的人救走了。”那名雜工回答說。
“知道了,各就各位吧。”陳寶骅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當劉紹奎帶着大批巡捕趕來時,哪裡還有那幫彪形大漢們的蹤影?
“劉督查長,你們要給我們大日本方面一個合理的說法,好端端的人就被從醫院強行劫走了?!”石川正雄質問着劉紹奎。
“石川先生,你要弄明白,盧夢雄三人不是你們日本人的俘虜,他們有行動自由,他們被人劫走了,關你們日本人屁事?!”
劉紹奎陰陽怪氣地頂撞了石川正雄一句,他心裡非常明白,盧夢雄三人,肯定是被救走了,他們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像監獄一樣的孤軍營。
“八嘎!”見劉紹奎不買賬,松尾太郎瞪着眼,指着劉紹奎罵了句。
“媽賴個比,九嘎都不行,還八嘎,在這裡是老子說了算!”劉紹奎壞壞地笑着,不陰不陽地回敬了松尾太郎一句。
“你……!”松尾太郎氣得掏出王八盒子指着劉紹奎,憋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來人,下了他們的槍,帶回巡捕房去,這兩人在租界私帶槍支,襲擊巡捕,并且,我懷疑他們劫走了315病房的三名中國軍人。”
張冠李戴,把屎尿朝着日本人頭上澆,這是劉紹奎的慣常做派和拿手好戲。
很快,擁上來幾名巡捕,麻利地奪下了石川正雄和松尾太郎手上的王八盒子,把他們兩人押上了巡邏車。
坐在巡邏車上,石川正雄心裡想,這樣的結果太好了,隻要到了巡捕房裡面,就可以向平岡老師交差了,嘴皮官司由他們打去吧。
其實石川正雄今天過來,是想秘密通知馮午他們,明天配合石川正雄演一出雙簧,讓他們三人,在白俄看守的眼皮地下逃走。
可還沒商量呢,馮午三人就被劫了。
石川正雄猜測着,可能是馮晨提前得到了馮午三人後天要出院的消息,怕夜長夢多出意外,這才今天就開始動手。
……
晚上九點半,張智勇帶着向華波,準時來到愛多亞路上的歐陸風情咖啡廳,兩人直接被顧家榮帶到了二樓三号包廂。
包廂内,馮晨靜靜地品着茶,正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呵呵,向先生,久違了!”
見顧家榮親自拎着壺茶水,帶着張智勇和向華波走進了包廂,馮晨忙站起身,雙手抱拳,微微笑着同向華波打着招呼。
“馮先生久違了!”向華波同樣雙手抱拳回敬着馮晨。
三人寒暄着,來到桌子跟前坐下,顧家榮給每個人倒了杯茶水,朝着馮晨點了點,這才轉身離開了包廂。
“馮晨同志,馮午他們已經被安全救出,現在已經到達遊擊隊駐地,按照你的吩咐,沒動一槍一彈,也沒傷着任何人。”
張智勇首先開口,給馮晨通報着,剛剛在仁愛醫院解救馮午等人時的情況。
“謝謝你智勇同志,謝謝你向先生!”馮晨道謝着。
“馮晨同志,我們把井上櫻子也帶過來了,就藏在愛多亞路上的一家小旅館内,有兩名我們的人在看管着,你說一會怎麼釋放她?”張智勇征求着馮晨意見。
“這個嘛,一會你們先假裝轉移井上櫻子,然後我在預定地點等候着,你們經過時,剛好讓我給碰到了,結果把她救下來,你們看怎麼樣?”馮晨想了一會,也想不出什麼新鮮花樣來。
“哈哈,馮先生,你這跟老套路的英雄救美差不多,别弄假成真了,将來人家井上櫻子小姐要是看上你了,看你怎麼向嫂子交代。”向華波大笑了兩聲,同馮晨開起了玩笑。
“釋放井上櫻子的事情就這樣鮮定下來,現在我們還是來商量明天的那件大事。”張智勇伸出右手,制止着向華波繼續開玩笑。
“智勇同志,你們計劃安排多少人參加明天的行動?”馮晨問道。
“看你需要多少人了,遊擊隊裡的人随便你挑。”張智勇瞟了眼向華波,非常豪氣地回答着。
“我考慮着,人也不需要太多,太多了目标過大,但必須要挑選精幹的,武器裝備要用最好的。”馮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