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向車上的這台測向儀是美國最新出産的儀器,對電台信号特别敏感。
馮晚坐在測向儀跟前認真監聽着信号,仔細地在地圖上找着電台發出信号的位置,用紅筆圈了起來。
“怎麼樣?能鎖定位置嗎?”看着測向儀上不停地閃爍着的紅燈沈醉問道。
“沈長官,電台就在這個地方。”過了一陣,馮晚摘下耳機,用手中的筆指着地圖上剛才自己标注的紅圈,給沈醉彙報告着。
“好!我馬上帶人去查這一帶家裡有天線的住戶,你們要注意安全,先不要下車。”沈醉拿起地圖立即跳下了測向車。
“沈長官,我跟你們一起行動。”馮晚掏出手槍,跟着跳下側向車随着沈醉朝行動隊隐蔽的地方走去。
“你趕緊回車上去,日特分子都很殘忍,特别危險!要是你這個小妹出點什麼問題我可是無法交代。”
沈醉低聲關切地勸阻着馮晚。
“沈大哥,根據監聽到的電台信号,發報手法像是個女人。”見沈醉叫自己小妹,馮晚也很自然地改變了稱呼。
“那你跟在我後面,不要擅自行動。”沈醉偏過頭地望了眼馮晚說。
“好。”馮晚答應着。
“這一帶我來過多次,很熟悉,住在這裡的大都是從南京過來的達官顯貴,家家都有收音機,他們為了收聽效果好,都在屋頂上安裝了簡易天線,如果挨家挨戶查,恐怕會驚動日諜分子。”
沈醉指了指目标所在位置的一排排住房說道。
“沈大哥,要不你安排兩個人給我,我們化妝去查,我是女人,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你帶着其餘人在遠處跟着就行。”
馮晚主動請纓。
“還是我跟着你放心些,一旦發現可疑目标了,你先别輕舉妄動,到時候看我的眼色行事。”
沈醉考慮着馮晚的安全,招了招手,立即過來兩名便衣,他低聲吩咐了一下,自己親自帶着馮晚朝着臨江的一條小街道上走去。
二人邊走邊仔細地觀察着,軍統局行動隊的其他人員,不遠不近的在他們後面跟着。
朝天門沿江的街道都是随彎就勢而建,沈醉在前,馮晚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在路過一家絲綢店的時候,馮晚駐足觀察着伸向房頂上的一根發亮的‘王’字型天線。
“這一帶我前段時間帶人來檢查過,這家絲綢店是一對東北父女開的,老頭又聾又啞,行動不便,女兒挺機靈的一個人。”
見馮晚駐足觀察着這家絲綢店鋪,沈醉轉過身給馮晚介紹起這家店鋪的情況。
“沈長官,你看房頂上的這根天線,同一般天線有所不同。”馮晚用手指了指絲綢店房頂上的天線說道。
“走,咱們進去看看。”
沈醉仰起頭看了看房頂上那根天線,邁開步子朝着絲綢店裡走去。
“歡迎貴客光臨!”
絲綢店内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夥計,嘴上客氣地打着招呼,一雙三角眼睛在剛剛邁進門來的沈醉和馮晚的身上來回地掃描着。
“咦?啞巴老頭和他姑娘了?”沈醉警惕地在店裡四處望了眼問道。
“客官,我是前幾天才到店裡來的夥計,老掌櫃和小姐這會正在後院忙着。”那年輕夥計右手摸着腰間,一雙眼睛緊緊觀察着沈醉他們的一舉一動。
“帶我們去後院看看。”
說着話,沈醉沒等那夥計答應,便朝着後門走去。
“站住!”
沒想到那夥計斷喝一聲,快速搶在沈醉面前擋住了去路。
發現年輕夥計可疑,沈醉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身上的勃朗甯手槍,可是晚了一步,那夥計早有準備,快速從腰中掏出一支王八盒子舉了起來。
“沈長官注意!”
“啪!”
“砰!”
在年輕夥計手中槍響的同時,沈醉身後的馮晚眼疾手快,大喊了一聲,順勢拉開了沈醉,同時,她手中的那支勃朗甯小手槍也響了,不偏不倚擊中了那夥計的額頭。
好險!
那年輕夥計手槍中的子彈從沈醉的身邊劃過。
聽到槍聲,外面軍統局行動隊的便衣們,個個手中端着槍,一窩蜂地擁進了絲綢店内。
“一隊從後面包抄,去堵住後門,一隊随我從這裡沖進去!”沈醉大聲地命令着。
下達完命令,沈醉一腳踹開了絲綢店通往後院的那扇門。
“哒哒哒……”
門被踹開的同時,一梭子彈從後院射了過來,沈醉閃身躲過,但他旁邊的一名便衣當即中彈,倒在血泊中。
院子裡,那平時又聾又啞行動不便的老頭,突然間像換了個人,身手敏捷,一支美式沖鋒槍封鎖着通往後院的門口。
“隐蔽!”
沈醉大聲地命令着。
“轟!”
聾啞老頭甩出了一枚手雷。
趁着手雷爆炸的煙霧,聾啞老頭掩護着從後院一個房間内沖出來的一位年輕女人,那女人敏捷地躍牆而出。
“啪啪啪!”
沈醉一個翻滾到了後院,朝着聾啞老頭接連開了三槍,那老頭當場斃命,可是那女人卻已經躍牆逃走了。
此時,從後面包抄過來的那隊軍統局便衣們也到達了後院。
“立即清理現場,仔細搜查,不能漏掉任何一個地方!”
沈醉擡腳踢了踢躺在血泊中的聾啞老人屍體命令着。
很快,便衣們從房間裡搜出了一部電台,還有一支狙擊步槍、匕首、手雷以及沒有來得及銷毀的電文等。
“蘇少校,你怎麼知道這裡會有日本電台?”
沈醉這時才有時間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塵土,來到馮晚的身邊問道。
“我發現,這一帶雖然家家幾乎都有天線,但都是随便找根竹子,在上面綁個鐵絲,而這家的天線卻做成了‘王’字形,竹子也比其他人家的高,上面的鐵絲又直又亮。”
馮晚仰望着房頂上的那根天線回答說。
“蘇少校,剛才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恐怕我當時就中彈了,回去後我親自到戴長官那裡給你請功!”
沈醉着實感激馮晚關鍵時候拉了自己一把,同時對馮晚的反應敏捷也非常佩服。
“可惜了,讓那女人逃掉了。”馮晚說。
“逃不了她,我們馬上回去給戴長官彙報,立即全城搜鋪。”
接下來,沈醉指揮着軍統局的便衣特工們,把這家絲綢店翻了個底朝天,所有有用的東西都抄了出來,然後留下兩人照看現場,帶着剩餘的人回羅家灣複命。
“沈長官,我分析,日諜在重慶肯定不值這一個窩點,逃走的那女人恐怕是找同夥去了,我們是不是利用她做誘餌,釣出另外的人來。”
坐在返回羅家灣的吉普車上,馮晚給沈醉建議着。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隻是可惜了,今天我們沒有抓住活口,先回去給戴長官彙報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吧。”
沈醉感到有些遺憾!
“沈長官,前面有一隊憲兵正在檢查過往車輛。”司機扭頭報告着。
“把車子先靠邊停下,讓他們的長官過來見我。”沈醉說道。
吉普車慢慢靠着馬路邊停下,司機跳下車子,朝着正在檢查過往車輛的那隊憲兵走去;沈醉也推開車門跳了下來。
很快,一名憲兵少尉跑步來到了沈醉跟前。
“報告長官,憲兵少尉向正田帶隊正在檢查過往車輛!”
坐在車中的馮晚朝外看了看,發現那名少尉正是他剛剛到達重慶那天,在碼頭負責帶隊檢查的人。
“這裡剛剛逃走一名年輕女日特分子,你們要仔細檢查,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之人!”沈醉命令道。
“是!”
向正田給沈醉敬了個禮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