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多亞路上的歐陸風情咖啡廳,其他人離開後,陳寶骅和嵇希宗留了下來。
“馮老弟,我剛剛來時,你說過,向曼麗被劫是件好事?說說到底好在哪兒?我想聽聽你的想法。”陳寶骅拎起茶壺,親自給馮晨的杯子裡添了添水,在馮晨的旁邊坐下問道。
“呵呵,陳兄,我在想,要真是李士群他們把向曼麗給劫走的話,你為什麼不來個就坡下驢,幹脆讓向曼麗在李士群那裡卧底算了?”馮晨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有這個必要嗎?”陳寶骅問。
“當然有必要了,你别看現在李士群的力量還很弱小,如果咱們繼續這樣鬧騰下去,恐怕日本人就會大力扶持他們,會利用他們來對付我們,我們為什麼不提早在他們身邊先埋好釘子呢?”馮晨回答說。
“分析的有道理,很有道理。”陳寶骅點着頭說。
“不過,這一步棋的關鍵,還要看向曼麗的忠誠度了,另外就是,丁默邨和李士群是否真的能夠信任她。”馮晨說道。
“大家以前在一起幹事,相互都了解底細,向曼麗要想取得李士群他們的信任,肯定要拿出些有用的東西才行。”陳寶骅擔心丁默邨和李士群不好欺騙。
“呵呵,這個嘛,好辦,你可以讓向曼麗把我在錦江川味餐館設的地下電訊室,作為禮物獻給李士群他們。”馮晨意味深長地望着陳寶骅笑了笑。
“啊?你不怕?不怕李士群他們偷襲你這裡?”陳寶骅吃驚地望着問道。
“呵呵,陳兄,其實嘛,李士群已經懷疑上錦江川味餐館這裡是我的窩點了,隻是他不敢跟我明着較量而已,你盡管讓向曼麗告訴他實情無妨。”馮晨顯得很自信。
“好!那我就按你的意思辦,隻是,如何才能把這個消息傳遞給向曼麗呢?”陳寶骅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這一點嘛,我們再好好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通過李士群身邊的人,把消息傳遞給向曼麗知道。”
馮晨突然想到了李士群身邊的張勇,不知道讓這個張勇給向曼麗傳遞消息可靠不可靠,張勇會不會是華英豪放的暗線?
“笃,笃,笃!”
正在此時,包廂外響起了敲門聲,嵇希宗起身走過去,把包廂門打開,隻見方曉曼手中拿着分電文走了進來。
“組長,總部來電。”方曉曼把手中的電文遞給了馮晨。
馮晨接過電文,快速浏覽了一遍,順手把電文遞向了身邊的陳寶骅。
“陳兄你也看看。”
“不了,這是你們軍統的電文,我看了不好吧。”
陳寶骅拒絕不看,說出這樣的話是很有道理的,軍統局和中統局自成立以來,向來不和,但馮晨同陳寶骅兩人,因為私交的關系,所以相互之間從來沒隐瞞什麼。
“有什麼不好的?我估計今天你們中統局總部,也會給你下達類似的命令。”
馮晨既然這樣說,陳寶骅也不再推辭,接過電文,看了看,電文是一道命令:
“海蛇,茲命令你組,組織我地下潛伏人員,在七七事變一周年之際,發動一次暴動,給予日寇以嚴厲打擊,配合正面戰場上的武漢會戰,望與中統上海區密切協作,制定出詳細方案,上報總部。”
“暴動?”陳寶骅看過電文望了眼馮晨問道。
“可能是蔣委員長,想給那些投降派和抗戰悲觀論者點顔色看看,向全世界表明,淪陷區并不是日本人說了算,淪陷區的人民始終在頑強抵抗。”馮晨揣摩着這道命令的意思。
“我們的潛伏人員,究竟有多大的實力?萬一弄不好,我們的潛伏人員會暴露在敵人的面前,這樣就得不償失了啊。”陳寶骅覺得,軍統總部戴笠下達的這個命令,有點不切實際。
“陳兄,恐怕讓我們暴動的不是戴笠或者徐恩曾,很可能是蔣委員長的意思,這裡面政治意義大于實際意義啊。”馮晨說道。
“馮老弟,既然這樣說,那我先告辭回去,可能我那裡也已經收到類似的命令了。”陳寶骅起身,同馮晨握了握手,轉身出了包廂下樓去了。
陳寶骅離開後,馮晨再次拿起那份電文仔細看了一遍,心裡想,現在距離7月7日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時間倉促啊!
倉促也必須執行命令,軍統的命令是不能打折扣的。
看來要盡快聯系萬墨林和趙理君,同他們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另外,還需要張智勇和向華波的幫助,洪幫的吳淞遊擊隊有着好幾千人,是一個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再者,聲勢要浩大的話,暴動時,必須由罷工罷市來配合,這樣才會有影響力,才會給日本人造成一定的震懾。
這個暴動計劃一定要周密。
馮晨毫無頭緒地思考着時,顧家榮敲了敲包廂門,拎着一壺剛剛泡好的鐵觀音茶水,走了進來。
“馮先生,張智勇先生在樓下等着求見。”顧家榮把茶壺放下彙報說。
“你去帶他上來吧。”馮晨揮了揮手。
不一會,顧家榮帶着張智勇來到了包廂裡,他給張智勇倒了杯茶放下,這才轉身出了包廂,順手把包廂門帶上了。
“馮晨同志,井上櫻子還在旅館裡軟禁着,怎麼辦?”原來張智勇找到自己是為這件事情來的。
“今天晚上,我們設計把她放了吧,到時,你們安排兩個人,假裝轉移她,然後在路上讓我遇到,把她救下來。”馮晨說。
“幾點?”張智勇問。
“十一半吧,太早了街上行人多,怕出現意外。”馮晨回答說。
“在哪個路段?”張智勇接着問道。
“就在愛多亞路上,你們的人帶着井上櫻子,在十一點半,經過中彙銀行大樓時,剛好讓從樓上出來的我遇到,我出手把你的人打走,然後救下井上櫻子把她送回日本領事館。”
這個救人的辦法,其實很簡單,本身也就是放人,沒必要弄得那麼複雜。
“那好,馮晨同志,我們晚上11點30分見。”張智勇起身,準備離開。
“智勇同志,你看看這個。”馮晨拿過那份電文,遞給了張智勇。
張智勇望了眼馮晨,接過電文,再次坐了下來。
“7月7日發動暴動?”張智勇看完電報後吃驚地望着馮晨問道。
“是的。”馮晨回答說。
“戴笠就不怕暴露軍統在上海的潛伏力量?”
顯然,張智勇也覺得發動暴動是很不明智的舉動,這樣會暴露軍統在上海的實力。
“不知道我們的組織上對這件事情會怎麼看?”馮晨問道。
“我一會回去以後,把這份情報立即給上級彙報,看看上級有什麼指示。”張智勇回答說。
“智勇同志,你準備什麼時間動身離開上海?”馮晨知道張智勇的調令已經下來,最近幾天就要動身離滬。
“後天。”張智勇回答說。
“我真希望你不要離開,最起碼也應該等暴動結束後再走。”馮晨很希望張智勇留下來配合自己,發動這次暴動。
“組織上同意不同意咱們的人參與還是兩碼事,要是組織上不同意的話,我留在這兒反而不好,我不在的話,你才能更好地讓向華波配合你們。”張智勇的話的确很有道理。
張智勇要是在上海,如果組織上不同意自己的人參加暴動,自己為了幫馮晨,到時勢必會參與進來,這樣就會違背組織紀律。
“我晚上也把這個情報,直接發電給中央彙報,聽候中央指示。”馮晨認為暴動這麼大的行動,必須請示中央,否則,自己可真是軍統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