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佩的遼東軍第一軍在卡拉谷甲谷丙谷布下伏兵,他自己則帶着親衛隊在内的兩百多名騎軍駐紮在甲谷之前的一處平坦之地。為了對付羅馬軍,盡量将困難想的很足,第一軍的兵力運用已經到達了極限,文佩隻在身邊留下兩百人,他并不是不想上前線,而是一旦戰事有變,兩百騎軍在他親領之下也是一股有生力量。
這當然和卡拉谷的地形有關,谷道之中較為平緩,利于騎兵出擊。且寬度在六到七丈之間,并不适合大部隊展開,僅僅在這個正面上,漢軍的兩百鐵騎就能發揮極大的作用,文佩仔細了解過玄甲等部的作戰,正面突擊漢軍優勢極大!
像高順請求援軍是為萬全考慮,可說傳訊之後文佩就把這一點抛諸腦後了,他想的所有細節都是利用手頭可以控制的兵力來解決問題。幽州武院在此有着明确的教導,身為将領,最該考慮的是可控因素,其餘一切并不能為憑。
“将軍,将軍,高将軍派了張揚校尉的第二軍前來增援,聽将軍指揮。”深夜時分,王珏又快馬奔了回來,進了帥帳顧不上喘息就興奮的言道。
文佩聞言心中輕輕一松,第二軍全軍前來,足見高将軍對自己的信任,有如此強援要是再拿不下羅馬軍,他就沒臉去見将軍了。而張揚前來聽自己調度,他的嘴角邊又露出了一絲微笑,這小子天天牛哄哄的,還不是要停自己的。
“将軍還有什麼交代?說完了趕緊下去休息。”張揚第二軍前來已經說明了高順的态度,看着眼前王珏疲憊的模樣,文佩讓親兵倒了杯水便問道。
“将軍還是那句老話,前方之事第一軍全權處置。”王珏答道。
“好,閃電軍團,我遼東軍就拿你開刀。”文佩重重颔首言道,高順這句話等于将他之前的調動确認下來,所有責任都扛在了高将軍肩上,至于老話很簡單,打赢有功,打輸了該扛就得扛,而在文佩的字典裡可從來沒有這個輸字。
“以第二軍的速度,應該很快就到了,六子,你跑一趟,迎上第二軍兄弟讓他們先把所有的硝粉先給我送來!”說完文佩喊來了自己的親兵,他在書信之中說過自己的想法,第二波傳訊去的很快,以将軍用兵肯定準備妥當。
“諾,那将軍你先睡一會兒,我去去就來。”六子接令之後沒忘記加上一句,身為将令的親兵除了保衛主将安全之外還要照顧生活日常,當年劉毅在軍中這些事都是管亥洪彪等親力親為,漢軍之中亦是人人以此為榮。
“走你的,費什麼話,我還不知道吃飯睡覺?”文佩揮揮手不耐煩的說道,到了戰時哪個主将不熬着?最多是抓住空隙眯上一小會兒,再說十年沒撈着仗打了,好不容易過瘾還睡覺?反正文佩現在覺得自己從裡到外都是勁。
六子歎了口氣出門,文佩在身後又笑罵了一句,随即繼續埋首戰局之中。
借着月色夜裡奔騰,六子的騎術亦是相當不錯,能夠在将領身邊當親兵的都是多面手,格鬥,馬術,通訊,包括講個笑話鬥個悶亦要有所涉獵。
在文佩的預料之中,張揚帶領第二軍一定會來的很快,雖然二人經常鬥可對對方的實力都是清楚的,雙方的特點亦是了然與兇。果不其然,六子縱馬半個時辰之後便聽見了前方的馬蹄之聲,那應該是第二軍的尖兵,大軍行進肯定要有尖兵和斥候開道的,而很多時候老兵都能從對方的馬蹄聲中聽出端倪,六子正是其中一個。你别看他年紀小,卻是紮紮實實的七年兵,參加過無數次演習。
同一支主力軍各曲之間自然有自己的聯絡手法,幾聲有規律的鳥叫之後,斥候們便确認了六子的身份,等到見面就更是熟人了,六子全軍都認識。
一個斥候将六子帶到第二軍行軍隊列之前,張揚見了他也沒有刻意停下行軍的進度,隻是讓六子和他并騎而行,也不會影響二人之間的交流。
“先說什麼事,你們将軍這回牛了,運氣好啊。”張揚與六子自不會陌生。
“張校尉,文将軍要第二軍先把所有的硝粉用最快的速度送過去。”放在平時六子說不得要和張揚貧上兩句,但現在軍務在身卻不能有任何耽擱。
“嗯,軍師算的不差,還多給我帶了兩大車,兄弟們兩邊讓開道路,讓騎軍大車先行,牟軍,文将軍急需此物,你要加快了。”張揚點點頭立刻下令,之前法正便提起了物資問題,伏擊戰最厲害的莫過于火攻,硝粉當是必備之物。
張揚一聲令下,第二軍的行軍隊列立刻向兩邊分開,數百名騎軍押着十餘輛大車瞬間加速就沖了出去,且速度還在不斷增加之中,更有數十名騎軍走在道路兩側,手持火把專門為大車照明,一切都像是精心演練過一般。
“還有轟天炮,霹靂罐?看來這回我們将軍定要請張校尉喝酒了。”張揚喝六子也讓在道路一側,看見大車之上滿載的軍事物資六子便就笑道,前番第一軍全軍突進以輕裝為主,很多戰鬥器械并為攜帶,高順想的也極為周全。
“喝酒,我第二軍五千将士連同張某在内歸他調遣,一頓酒就把我打發了?蜀中百花特釀也不行!”張揚一聽立刻言道。
“呵呵,那依校尉又該如何?”六子笑着問道,他亦熟悉張揚的脾氣。
“依我,我什麼也不跟你們将軍要,留五千羅馬軍給我殺就行,不,五千不夠,最好再多點。”對張揚而言還有什麼比殺敵更讓他來勁?
“校尉,校尉,攏共才一萬。”六子提醒道。
“廢話,現在是一萬,打疼了還不得再來,有功大家立嘛!”張揚來前早就想好了,此戰聽從文佩号令是必然的,他也會竭盡全力配合,但伏擊戰之後呢?他還好意思再和自己争奪?那麼多羅馬軍總有第二軍将士殺得痛快的時候。
“張校尉說的是,還是你看的遠。”六子不失時機的捧了一句。
“哼,我跟你小子廢那麼多話有什麼用?我且問你,你們将軍布置伏擊之後在自己身邊留下了多少人馬?”張揚一聲冷哼随即問道。
“除了将軍的親衛隊,還有不到兩百的騎軍。”六子據實作答。
“戰将在外,除了戰局當以自身安危為重,否則如何統領全軍,就兩百人也太少了。”張揚說着将文佩批評了一番,六子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自然不以為意,倒是很多第二軍的親兵參謀聽了卻偏過頭去,換了校尉你怕是更少。
“那不是沒有辦法嗎,文将軍當時也不知道張校尉你會率軍來援啊。”六子笑道,這兩人要是不說對方一點不是那倒是奇怪的事情了。
“六子,你小子這兩年是不是學的隻會溜須拍馬了?我要見到你們将軍可沒你的好!你當我不知道他把騎兵集中起來幹什麼?危機之時到處堵漏呗,不過現在第二軍一到,此事絕輪不到他親自出馬,否則我可得上報高将軍。”張揚先把六子笑罵了一頓,随後才正色言道,文佩的用意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過就算換了他也定會如此,說起來主将要顧及自身安危,指揮為主,可漢軍哪一個戰将打起仗來不是身先士卒?躲在後面?你麾下的士卒都看不起你。且這般突擊也是要點所在,論起騎兵指揮,文佩絕不在遼東軍騎兵營營首範樂之下,不要忘了他可是将門之後,文醜将軍的重騎營名震天下也不知建立多少功勞。
“張校尉說的是,張校尉說的是,小的可不是溜須拍馬,不信咱們戰陣上見,騎兵突擊我也拿手。”六子連連點頭,但随即也是豪氣勃發。
“吹牛沒用,行不行戰陣上見,傳令後隊稍稍放慢腳步,都給我保存體力,說不得到了陣前我軍就要上陣,到時候絕不能丢了第二軍的臉。”張揚根本不理他,卻是對後隊言道,文佩既然有了安排,他就要保證第二軍處在巅峰。
大車隊比第二軍先到第一軍駐地半個時辰,文佩立刻安排人把硝粉送到伏擊之處,等張揚率軍到達,這裡還在一片忙碌之中,無人有絲毫睡意。
“坐吧,晚飯給你準備好了,特地加了一隻叫花雞,不過其他都是冷的了,吃完再來幫我看看。”等到張揚進了帥帳,文佩一指案幾之上便就言道。軍中不能生活,但庖廚也有辦法,且這叫花雞是焖出來的,據說還是天子的秘傳。
“哈哈,那可多謝你了,好東西呀!”張揚一點也不客氣,立刻剝開了叫花雞外層的泥土,那陣香氣立刻彌漫了整個營帳,他捧上托盤就到了文佩身邊,自己啃着一條雞腿,另一條随手遞給對方,雙眼則落在了沙盤之上,一旦看見戰局戰情,卻要比叫花雞都更要吸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