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大漢已然是盛夏時分,不過在草原之上還是一派初夏景象,一眼望去天高雲淡,滿目的綠色令人心曠神怡!尤其是在奔狼原,這裡水草豐盛,動植物衆多,也是烏桓牧民放牧的最佳所在。
此時草原之上奔騰而來一匹駿馬,但見此馬通體雪白,唯有四蹄漆黑,當它四蹄翻飛奔跑如龍之時,簡直便猶若騰雲駕霧一般。
神駿的寶馬吸引了很多牧民的眼光,他們生活在馬背之上,對于駿馬的眼光自然極高,但縱使如此看過之人還都會感歎自己平生也未見過這等寶馬!在草原之上它成了一條黑線,不是奔跑而是在草上飛!
更令人好奇的還是馬上之人,寶馬全力狂奔雷鳴電閃,馬上竟然還是一騎雙乘!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少年郎穩坐馬上,即使沒有馬镫那馬兒與他也像是連在了一起,很多牧民聽過這種騎術,被稱為“人馬合一”!
少年郎懷中坐着一個女童,生的是粉雕玉琢眉目如畫,看上去也就是四五歲年紀,但在風馳電掣之中稚嫩的小臉之上有的是無盡的興奮和甜甜的笑容,讓人在感歎少年騎術的同時也要誇獎小姑娘的膽氣。
跟在寶馬之後十餘丈處乃是一隻毛發茂密之極的猛犬,那個頭都能趕得上小牛了。對這隻猛犬很多牧民都極為熟悉,一開始很多人還不知道那是一隻猛犬!它屬于神威天将軍劉毅,便是十隻狼也不敢近身。
神威天将軍的猛犬出現在這裡,和馬上一對又有什麼關系?牧民們心中轉動着這個念頭,兩月之前奔狼原上來了一隊大漢人馬,随後還有更多的漢人前來。不過如今兩族之間相處很是和睦,時不時還能互通有無。
忽然,馬上少年發出了一聲高亢的長嘯,就見天空之中兩個黑點飛快的俯沖而下,很快牧民們就看清了那是兩隻漂亮之極的獵鷹,它們在草原上一掠而過,利爪之中便抓住了兩隻野兔,随即再沖向空中。
馬上少年雙腿一夾,寶馬人立而起停下了腳步,小女孩則是兩隻小手拍在了一起,笑容燦爛美麗。
“飛羽真厲害……”那聲音也很是清脆動聽。
獵鷹再度盤旋而下,将獵物扔在了二人面前,其中一隻落在了高大少年的肩頭之上,懶懶的梳理羽毛,另一隻則是盤旋而去。
“哈哈哈,等會兒讓乎茶大哥給芸兒烤兔肉吃。”小姑娘笑道。
那猛犬也到了近前,就在小姑娘身邊不斷圍繞,不時還在她身上挨擦着,發出低沉的嗚嗚之聲,竟像是在撒嬌。
“知道了笨笨,芸兒要試試大哥的烏雲蓋雪,等會兒騎你回去吃兔肉。”小姑娘似乎聽懂了猛犬的意思,抱着它的頸項甜甜笑道。
猛犬矮下身子讓女童夠的上,同時又是嗚嗚連聲在和對方交流。
遠處又是兩騎飛奔而來,馬上騎士都是身軀雄壯,所穿也是烏桓服飾。牧民對這二人并不陌生,一個是圖葛大頭領的兒子乎茶,另外一個則是赤忽兒大頭領的兒子格勒,他們和神威天将軍是結拜兄弟。
“劉桓,這烏雲蓋雪跑的好快啊。”到了近前二人都是飛身一躍下馬,乎茶口中大聲言道,格勒在後面也連連點頭。
“以後我要去西涼,給兩位哥哥一人要一匹。”牧民眼中的少年正是劉毅的長子劉桓,父親前來鐵礦之處,衛夫人與珠夫人随行,劉桓也跟了來,還有劉芸,圖葛虎赤忽兒聞訊前來,今天三人是來試馬的。
“劉桓你說話要算話,我們等你。”格勒聞言面上一喜言道,說起來劉桓生的魁梧但年紀不過九歲,乎茶二十三,格勒也有十九,但三人玩在一起很是投緣,二人也誰都沒有拿眼前的劉桓當孩子看。
“乎……”劉桓還沒有說話,敖犬笨笨卻是炸了,對格勒張牙舞爪。
“笨笨哥你别生氣,你跑的也快,回去烤肉給你吃。”格勒見狀急忙言道,笨笨對烏雲蓋雪似乎頗有敵意,還是少惹它為妙。
“笨笨不要兇,乎茶哥哥和格勒哥哥都是好人,他們都帶芸兒玩的。”笨笨對格勒的話語頗有些不屑一顧,但劉芸說話它立刻就無比順從。
“格勒哥哥,我爹爹和圖葛虎伯伯赤忽兒伯伯都是大英雄,說話一定算,我大哥也是,以後他比爹爹還厲害。”說完笨笨劉芸又對格勒說道。
“哈哈哈,還是芸兒會說話,格勒你怎麼能信不過劉桓?他說的到一定做的到。”一旁的乎茶上前将劉芸抱起,笑着對身邊的格勒言道。
聽說劉毅在奔狼原搞什麼礦,圖葛虎和赤忽兒立刻派來了人馬幫忙看守,此次劉毅前來三人正好一聚。劉桓,乎茶,格勒三人玩在一處竟是感情迅速升溫,而小劉芸也赢得了所有人的喜愛。
“誰說我信不過劉桓,我那是高興好嗎?昨天我爹還說要我去大漢見見世面,劉桓你到時候可得帶我玩兒。”格勒大聲說道。
“好好好,格勒哥哥來晉陽,乎茶哥哥也來,芸兒帶你們去躲貓貓。”劉芸第一個表示了歡迎。
“嗯,等會兒回去我就跟爹說,我也要去晉陽看一看。”乎茶點頭說道,上次他統率五千騎兵幫着劉毅去幽州,但還沒有好好玩過。
“劉桓,我爹和你爹還有圖葛伯伯是兄弟,那我們也做兄弟好嗎?以後互相照應,誰要敢欺負我們就一起揍他。”格勒靈機一動說道。
“好啊!”乎茶的眼光也看向了劉桓,對方雖然年幼,可本事不小,論摔跤他和格勒都不是對手,此外馬術箭術都很利害,人又特别聰明。
“好啊,好啊,芸兒也要。”劉芸拍着小手湊起了熱鬧。
“好,今天起我們就是兄弟,以後誰要敢欺負你們,肯定揍他們。”劉桓沒有猶豫,對這兩個毫無機心異族少年他也很是欣賞。
“我那有羊奶酒,我去拿。”格勒興奮的說道。
“不要羊奶酒,我偷了爹的晉陽佳釀,咱們把野兔烤了,喝酒。”劉桓一擺手說道,此刻已然很有兄長的架勢。
奔狼原漢軍大寨,帥帳之外劉毅,圖葛虎,赤忽兒三人正圍着火堆燒烤,一陣陣香氣不斷傳出。方仙兒,糜貞,還有二位頭領的夫人則在一旁說着話弄着羊奶酒,今日大家都是一副烏桓裝束,氣氛十分融洽。
翻動着手中的鐵簽,羊肉在火苗之上滋滋作響,劉毅是興趣十足。看着羊肉漸漸泛出金黃之色,他又從腰間的皮囊中取出一把粉末撒了上去。一股香氣便更加香濃,圖葛虎與赤忽兒的喉結明顯抽動了一下。
“仙兒貞兒,兩位大嫂,羊肉好了,你們先吃。”劉毅高聲說道,今天是他自告奮勇來烤羊肉的,皮囊之中則是鹽粉和一種微辣的野草粉末,漢末之時還沒有辣椒,這種野草還是王平好不容易找到的。
方仙兒和糜貞聞言走了過來,圖葛虎和赤忽兒的女人卻是有些猶豫,按他們的規矩都是男人先吃,沒有先行享用美食的習慣。
“兩位大哥,麻煩你們的眼睛不要瞪那麼大,今天毅動手,按我的規矩來,兩位大嫂不用拘束,再不吃就是嫌毅的手藝不好了。”劉毅見狀笑道,這兩位正是乎茶和格勒的生母,相當于二人的正妻了。
“快過來呀,我兄弟請你們吃不要磨磨蹭蹭的。”圖葛虎喊道。
“你那麼兇幹什麼?不是要學大漢的君子嗎?要做君子就不能對女人大喊大叫,尤其是自己的女人,那是要用心疼的,小弟給你做個示範,仙兒貞兒來。”劉毅緊接着言道,将手中的鐵簽交了一半給兩名女子之後,又将二女叫到了自己身邊,親自喂她們羊肉串。
思雲珠是草原兒女性格爽朗,當下毫不扭捏的吃了,糜貞則稍稍有些遲疑,不過見思雲珠幹脆她也不再猶豫。今天丈夫的言行放在大漢可說是粗言俗語了,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行為就透着真實的親熱。草原之行的确讓她放開了心兇,也更是體念夫君的心意。
“兄弟,當真是沒你不會的了,這羊肉我天天吃還沒你烤的好吃,就看眼前哪個相信你是神威天将軍。”嘗了劉毅繼續遞來的羊肉,赤忽兒是由衷言道,他是很享受和劉毅一起的氣氛的,今日更像是一家人一樣。
“哎,神威天将軍也要吃喝拉撒與常人無異,你我兄弟不談這個,說起來小弟真的要好好感謝二位兄長。”劉毅不以為意的一笑随後正色道。圖葛虎和赤忽兒不僅為他送來了不少精壯,得知白雲鄂博鐵礦之事,雖然不懂他在幹什麼,卻是主動派人維護安全,這份心意很是真誠。
“既然是兄弟提這些做什麼?兄弟你做的事情我們不懂,但隻要你做了我和赤忽兒就得幫忙,其他什麼都别說,你給我們的還少嗎?”圖葛虎擺手言道,赤忽兒也是連連點頭,三人的兄弟情随着時間越來越真。
“哈哈哈,圖葛大哥說的是,人活一生,但求快意無憾,今日就當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等會兒還要請赤忽兒兄長高歌一曲。”劉毅吃了一塊羊肉,抹了抹嘴高聲言道,赤忽兒的嗓子唱起草原牧歌那可叫一個好聽。
“說的對,喝酒喝酒。”赤忽兒圖葛虎皆是高聲應道。
三人正在暢飲,卻見營門之處來了三人,劉桓在中間,乎茶和格勒一左一右,仔細一看是前者架着兩人,乎茶和格勒滿面酡紅腳步踉跄有熏染之态,三人勾肩搭背很是親熱。在他們後面小劉芸騎在笨笨的身上,那張小臉也是紅撲撲的,顯得可愛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