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潮汐一樣,一天比一天晚出四十五分鐘,醜時正是月近中天的時候,天色的明亮雖然更容易被發現,卻也容易發現敵人。
也是張震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不要忘了,這疍人們才出來兩日一夜,本身他們就适應了船底的黑暗,夜視的本事還未退化,就如同瞎子的聽覺更敏銳,他們的聽覺也相當了得。
算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吧,對于張震盲目的信任,疍人們更無人提及,如此就熬到了醜時。
估摸着到了醜時,張震吩咐一聲,衆人緩緩的劃動橡皮艇,一路上小心的打量着四周,以防有隐蔽的崗哨。
還别說,正是疍人,就在這輕微的劃水聲中,臨船的漢子小聲說道:“主公,有打鼾聲!”
張震一擺手,衆人停止,傾聽片刻,哪怕是夜深人靜,張震也實在聽不到什麼,這下是真服了。
無奈小聲道:“在前引路,咱們去拔了這釘子。”
那漢子向他船上劃船的小聲說了一句什麼,小船很快偏向一邊,向那一大片水草劃去。
接連繞過兩大片水草,過了大約四十漲了,終于在最後一處,張震也聽到了那鼾聲。
漢子示意就在裡面,張震點點頭,讓張黃河夏仲勇兩個過去,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兩人依言,悄然下了橡皮艇,輕輕的趟水過去,到了水草之内,果然見兩個漢子正在一條小船上蜷縮着身子酣睡,小心摸過去,一邊一個,夏仲勇伸出三根手指來個倒數,三息過後,同時揮動匕首,斬斷兩條喉嚨。
被按住嘴巴的兩具屍體抽搐幾下,很快沒了動靜,兩人這才回船。
想想這距離,這可是一百多米啊,這聽覺怕是比狗耳朵還靈呢,張震說道:“有你在,咱們盡量抓活的吧!一旦驚動了水寇,我喊什麼你們喊什麼!回去之後和弟兄們交代下去,沒驚動之前還是悄然殺了!”
“是,主公!”兩船人除了楊翰林之外盡皆答應。
和大部隊會和,口口相傳交代下去,再次向着小島進發。
這一面的崗哨也就這一個,張震不放心,又安排了六個人三條船在小島的東南北三個方向待命,驚動水寇之後但有逃逸的崗哨,就由他們追擊了,總之是不能放過一個。
有那漢子在前引路,哪堵牆後面有人在什麼位置,哪個屋有幾個人一清二楚,他比劃過之後夏仲勇張黃河動手,真是無往不利。
直到所有人都摸進了水寨,還是有點小意外,張震最忌諱的東西出現了。
“嗚...汪汪汪!!!”
狗叫聲響起,很快有人喝道:“誰?!”
這隻是吓唬人的,張震随口道:“我!”
“我!”
六十号人異口同聲的回答,差點把張震給氣死,糊弄過去用機械弩把狗給射死不就得了,偏偏這些疍戶太聽話了,竟然全跟着自己回答了,這還糊弄個屁啊!
太聽話的手下也就這點不好了,短暫的憋屈之後,張震大聲喝道:“官府拿人!反抗者死!跪地不殺!”
“官府拿人!!!反抗者死!!!跪地不殺!!!”
這次算上夏仲勇張黃河兩個,喊起來就響亮多了,聲音遠遠的傳開,各個屋都開始亮燈,就是那條狗也吓得哼哼兩聲,鑽回狗窩裡,怎也不敢叫了。
張震一擺手,衆人蜂擁而上,去各處拿人。
還别說,張震喊話還挺好用的,大多數人從夢中驚醒,都被吓住了,衣服也不敢穿,下床之後就跪在地上,連那刀槍也不敢拿,有幾個反抗的,也被很快解決了。
很快将活着的聚攏好,剩下了一百五十左右的活口。
更有十多個女子,從十三四到三十歲的都有,一個個衣衫淩亂,衣不遮體的。
張震問道:“誰是頭?”
有人舉手道:“我是此處的寨主,這位軍爺面生的緊?這衣着也非官兵差役打扮,敢問軍爺是哪個所的?”
“怎麼?”張震笑道:“你還要探探本大爺的底,來日好報複回來?”
那寨主陪笑道:“軍爺說笑了,小的怎敢?隻是小的主人勢力頗大,軍爺能否看在主人面上,放過我這水寨?來日必有厚報。”
“哦?”張震笑道:“你主人是哪家?不妨說來聽聽?”
寨主笑道:“主人名諱,小的可不敢說,遠的不說,這十餘年來,每年圍剿小寨都能提前得了消息隐匿,主人勢力可想而知,軍爺可不要大水沖了龍王廟。”
“原來是這樣啊!”張震笑道:“其實啊!我們也不是官府!我就是看上這塊地方,想要取而代之,替你操起水寇的勾當,要是不想死,趕緊把你親信叫上,馬上滾蛋!”
“你!!!!”寨主大怒,要早知道不是官府而是黑吃黑,他還乖乖棄了兵刃投降幹嘛?早拼死一戰了。
張震笑道:“不小心把你給诳了,看來你在官府勢力不小,幸好少爺不怕!趕緊叫上親信滾蛋!省的少爺自己動刑揪出來!”
“你有種!”寨主冷哼一聲,起身喝道:“今兒我認栽了,小五,老丁,蠻子,文龍,老杜,咱們走!”
很快站起來五個人,跟着那寨主就要走。
“哼哼!”張震冷笑道:“看來就這些知情的了!這六個人,亂刀砍死!”
“賊子爾敢!!我家主人乃是...啊!!”寨主還未說完,疍人那是多聽話啊,主公讓砍死,那是絕對不會有絲毫猶豫,更不會留一個活口。
寨主身上瞬間七八把刀臨身,話都來不及說完呢,就魂歸黃泉了。
六具屍體身上,最少的怕是都中了五十刀以上,一片模糊的血肉。
張震滿意的點頭,向着剩下的一百多人笑道:“看來你們是做了别人的刀,被人利用了啊!有沒有願意跟着我幹的?不願意現在就可以走,本少爺不強求的!”
剛被砍死了六個要放走的,還是亂刀砍死剁成肉醬的那種,誰敢再出頭?一個個驚恐的看着張震,被張震看過來又慌忙低頭,生怕自己是下一個刀下亡魂。
張震苦笑道:“我說真的,不願意的現在就可以走,一條船的事,願意跟着我的,包你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總之肯定不會像這寨主一樣,拿你們當槍使用來排除異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