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羅信速速入宮觐見,不得有誤。”
“臣領旨!”羅信站了起來,含笑道:“公公請先用茶,下官去換朝服。”
“大人快點兒。”
“嗯!”
羅信點點頭,擺擺手,魯大慶便端着茶走了上來,放下茶,擡手的瞬間,便将一張銀票塞進了那個太監的衣袖中。
羅信轉身離開,走出了大門之後,腳步陡然加快,迅速地返回了後園,走進了書房。而魯大慶也立刻安排下人,拿着朝服跟了進來。
羅信被下人侍候着一邊換朝服,一邊對張洵等人道:
“陛下讓我進宮面聖。”
而就在這個時候,便見到一個人匆匆進入到後園,魯大慶目光一動,急忙迎了上去,然後從那個人手中接過了一張紙條,那個人迅速地離去,魯大慶快跑着進入到書房,将那張紙條遞給了羅信。羅信看了一眼紙條,便擺擺手對那些丫鬟道:
“你們下去!”
“是!”
兩個丫鬟施禮退去,魯大慶站在了書房的門口,羅信将那張紙條遞給了張洵。張洵一看,神色一驚,低呼道:
“陛下派人拿着奏章去了裕王府?”
陶興彥臉色一變道:“如此說來,這件事陛下懷疑裕王殿下了,認為是裕王在逼迫陛下退位。”
“事情鬧大了!不可收拾。”海正有些慌亂地說道。
“現在有人在裕王府嗎?”雲知秋問道。
“不知道!”陶興彥搖頭道。
羅信擰着眉頭思索着道:“方才我們看到的消息,似乎有兩個人一直沒有出現在宮門。”
“誰?”張洵等人目光瞬間彙聚在羅信的臉上。
“張居正和王錫爵。”
“呼……”
衆人都吐出了一口氣,看來徐階和高拱都有了準備,有着他們兩個在裕王府,特别是張居正在,裕王應該沒有危險。
“不器!”放下了裕王的問題,張洵腦子轉得非常快:“陛下宣你入宮,會不會是讓你審理這次堵門大案?”
羅信不由皺起了眉頭,目光變得深邃。
“對啊!”陶興彥低聲道:“沒有去堵門的官員原本就不多,如今連内閣等大員都被軟禁在宮内,更是抓了幾十個人。陛下要審理此案,必定要選一個沒有出現在宮門口的人。而沒有去宮門口的人,如今算一算,應該是以不器你的職位最高。你不僅是三品禮部侍郎的實職,還有從二品的虛職。而且以你如今在大明的威望,陛下也隻能夠選擇你。”
“這……真的很麻煩啊!”羅信不僅有些頭疼。
“但是,這也是一個機會。”雲知秋道。
“什麼機會?”羅信擡眼問道。
“這個案子不好審。我們來分析一下,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辦法弄清楚,任何一個人去審案,都隻能夠和稀泥。不可能做到完美,隻要做到兩點,就能夠過關。”
“哪兩點?”
“第一點,必須讓陛下消氣。第二點,便是盡量讓百官脫身。我說的機會就在此。隻要你能夠幫一個官員脫身,這就是一個人情。”
“說的也是!”羅信點點頭,随後揉了揉眉頭道:“但是,談何容易啊!”
此時羅信已經将官服穿好,邁步向着門外走去道:“我走了!”
“我們在這裡等你。”
“好!”
羅信乘着馬車來到了西苑門前,從馬車上下來,目光掃視,周圍再也沒有一個官員,而且地面上的血漬都已經被沖刷得幹幹淨淨。完全看不出來,方才在這裡發生了一起天大的沖突。
一腳邁進了宮門,羅信便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同。西苑還是那個西苑,但是裡面的氣氛卻變得肅殺。
禦林軍,錦衣衛,東廠,不時地巡邏,一種殺氣在皇宮内彌漫。
羅信此時也沒有什麼主意,他也不知道嘉靖帝會和他說什麼,隻是提醒自己一切要小心謹慎,跟着太監來到了玉熙宮前等待。
很快,便有一個太監走了出來,對着羅信道:“羅大人,皇上宣見。”
羅信點點頭,心中有些放心。從進入到宮門内,還是看到不少的熟人。錦衣衛,東廠的人,還是那些熟面孔。
羅信走進了玉熙宮,冷森森的大殿,向着嘉靖帝拜道:
“臣羅信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認識海瑞此人吧?”嘉靖帝的聲音冷冷地傳了出來。
“嗯!”羅信點頭道:“他曾經是臣的下屬。”
“你覺得他為人如何?”
“二愣子!”羅信迅速地回答。
“隻是二愣子嗎?”
“那臣就不知道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他和臣共事的時候,經常頂得臣下不來台,所以在臣的心中,他就是一個二愣子。”
“當初是你把他從天牢中要了出去,難道你對他就這點兒了解?”
“臣是聽說他的别号叫作海筆架,生性古闆耿直,那時正值反貪之時,這樣的人最好用,所以才和陛下要了他。”
海瑞做教谕時,上級下來視察。陪同他接待上級的兩名下屬行下跪禮,唯獨海瑞不跪。上級氣得指着海瑞三人,“這三人組合,就像一個‘山’字形筆架!”此事過後,海筆架在官場中流傳下來。
這件事嘉靖帝自然也知道,聞言冷哼道:“那海瑞被你從大牢中救出來,心中一定對你感激莫名,馬首是瞻吧?”
羅信心中就是一凜,如今他已經知道嘉靖帝已經派黃錦去了裕王府,這是懷疑裕王在逼他退位,而自己這個裕王的老師,嘉靖帝自然也心中開始懷疑。當即搖頭道:
“臣佩服海瑞的耿直,但是臣确實是和海瑞合不來。而且……”
“而且什麼?”
“海瑞在朝堂幾乎就沒有什麼朋友,他的性子使他這個人隻能夠看到表面的東西,而且專門看到的是别人的缺點,而不是優點。所以,在作為臣的下屬時候,也經常頂撞臣,讓臣下不來台。甚至有時候是當衆讓臣下不來台。所以他和臣之間就是一種同僚的關系。在他的眼裡,臣也是一身毛病,比如臣穿的好一些,吃的精細一些,這在他的眼中都是十惡不赦,認為臣就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代表。所以,臣想,他的心中對臣應該沒有什麼感激之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