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面人哎~糖面人哎~”随着小販一聲聲的吆喝,張家村的小孩子們就如同聽到了召喚,很快就把小販給“包圍”了。
過年了,小孩子的兜裡也有了一點壓歲錢。當然這錢不多,頂多也就三五文,但這對小孩子來講已經很滿足了。此時有賣糖人的小販出現,正好可以滿足一下小孩子們的消費欲望。
在人群裡,就有被冬兒從家裡拖出來買糖人的張寶。張寶雖然心理年紀成熟,但在認識的人眼裡卻還隻是一個半大孩子。此時正是過年的時候,張寶要做的“大事”也找不到人手,也就是說,此時的張寶是個閑人。
“糖人怎麼賣?”張寶拉着冬兒的手問小販道。
“一文錢一個,現做要兩文錢。”小販一臉憨厚的答道。
“給我現做一個。”張寶對小販說道。不過還沒等小販動手,張寶就阻止小販道:“等會,換根竹管,讓我妹子自己吹,讓我看看你的手。”
小販雖然有些不耐煩,但和氣生财,隻好按照張寶的吩咐一一辦到。張寶将冬兒推到前面說道:“冬兒,吹吧。”
“哦。”冬兒答應一聲,鼓起腮幫子使勁的吹,眼看着在小販的巧手下一個糖人就被捏出來了。
等冬兒興高采烈的拿着糖人玩,張寶将兩文錢遞給了小販。小販接過錢後才不解的問張寶道:“這位公子,小的有一事不明,還請公子指教。”
“想問我剛才為什麼那麼麻煩?”張寶聞言問道。
“……正是。”
“小孩子都比較精貴,容易得病,所以有些事需要注意一點。這糖人是可以進口的東西,若是讓你來吹,那這糖人隻能玩卻不能吃了。你也不要生氣,我這是在教你一條生财之道。”張寶笑着對小販解釋道。
說實話,小販起初聽到張寶的解釋時的确心裡有些不爽,這不就是嫌棄自己髒,怕有什麼病傳染給小孩。可等聽到張寶最後一句話,不由一愣。做買賣的人一般都比較精明,小販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張寶話裡的意思。做吃食不僅僅是要求口感,也要注意衛生。在口感相當的情況下,顧客肯定更願意選擇吃着能更放心的一家。
小販剛想要開口道謝,張寶卻已經帶着冬兒回了家,而周圍還在等待的小顧客們又不是小販想要得罪了,隻得耐下性子先做生意。
回了家的張寶打發冬兒拿着糖人去跟莫秋煙顯擺,自己則跑去後院找到了公孫羽。公孫羽昨晚值夜,此時正睡得熟,被張寶叫醒以後滿臉的不高興,瞪着張寶威脅道:“你要是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今晚你也别想睡個安穩覺。”
“公孫大哥,你說這時候會有小販出門做生意嗎?”
“啊?小販走街串巷做生意不是很正常嗎?”
“可今天是大年初三,這時候不在家歇着,會出門做買賣?”張寶見公孫羽沒聽明白,隻好強調道。
“也可能是小販家裡困難,沒有隔夜糧……真有小販?”公孫羽話說到一半終于回過味來,這事不經琢磨,一琢磨果然覺得有些可疑。
“哪還能有假?我剛才帶着冬兒去買了個糖人,回來才覺得這事有問題,這不就找你來了嗎?”
“你想讓我去盯着那小販?”公孫羽一邊起身穿衣服一邊問道。
“嗯。但願是我杞人憂天,事實是如你所說,那個小販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才會在大年初三出門做買賣。”
在沒遇到張寶之前,公孫羽帶着家人四處流浪,那警覺性比起普通人高出不止一籌。所以對于張寶的多疑,公孫羽并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如今的張家在張家村也算是有了些人氣,年關時的大手筆,更是讓張家在張家村的人氣暴漲。
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有些防範之心還是很必要的,畢竟眼下的張家“家大業大”,容易引來一些宵小的窺伺。
看到公孫羽翻牆而走,張寶這心裡才稍微感到踏實一些。要是一般的宵小,張寶壓根就不擔心。别看張家人數不多,但高手卻有五個,周侗夫婦,公孫羽夫婦,外加一個莫秋煙,有這五個人在,張寶不覺得一般的宵小來了張家能讨到什麼便宜。
讓公孫羽去跟蹤小販,隻是張寶覺得這事有問題,圖個安心。等公孫羽走後,張寶自然是回屋準備小睡片刻,等吃午飯的時候再起來。不想張寶剛躺下,大丫就跑來告訴張寶有客來訪。
過年了,走親訪友這事很正常。就像暫住張家的朱四,今天一大早就被張寶打發出去拜訪同窗,順帶着看看能不能為學堂找兩個教書先生回來。在年關的時候張寶就對村民承諾等過完了年張家的學堂就會對村子裡的孩子開放,隻有朱四一個先生容易累到,而且若是光教書識字,也容易耽誤朱四自己的學習。找兩個朱四的同窗過來,可以分擔朱四的壓力,而張寶所需要付出的,也不過是一點錢财而已,對此時的張寶來說,這點錢不叫事。
張寶本以為是朱四帶着同窗回來了,不想卻從大丫的口中得知來拜訪的人并不是朱四,而是盧俊義跟林沖。
“誰?”張寶瞪大了眼睛,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兩個人的确自稱一個盧俊義,一個林沖。”大丫被吓了一跳,趕忙重複道。
張寶見狀連忙安慰了大丫一聲,随即又吩咐道:“哦,大丫别緊張,我不是懷疑你,隻是有些吃驚。你再辛苦一下,去禀報我義父,就說盧俊義跟林沖來了。”
盧俊義、林沖,水浒傳中兩個武藝高強但卻命運悲催的人物。兩個人的一生如果用一件物品來形容那就是個茶幾,上面擺滿了悲劇。林沖因為媳婦漂亮惹來高衙内的窺伺,從而被陷害發配滄州,最終被逼上了梁山。而這還不是結束,等到後來好不容易将仇人拿住,卻又因為所謂的哥們義氣而眼睜睜看着仇人揚長而去,那種有仇不能報的憋悶,沒有親身體會的人根本體會不了。
至于盧俊義,那就更是可憐,媳婦跟被自己搭救的管家通奸有染,合謀陷害自己打算緻自己于死地,梁山雖最後救了盧俊義,但盧俊義會遇到這種糟心的事情的起因卻是梁山想要拉他上山。這也是為何盧俊義空降梁山直接做第二把交椅卻無人反對的原因,因為梁山衆人對盧俊義心裡有虧。
這兩個将來會倒大黴的家夥突然登門拜訪,張寶很是有些“受寵若驚”。張寶知道,這二人不是來找自己的,因為這二人還有一個共同的身份,就是他義父周侗的門下弟子,要論關系,張寶也算是他們的師弟吧。
作為張家的主人,張寶自然要出面應酬,盧俊義長得儀表堂堂,一副翩翩美男子相貌,倒是對得起他日後“玉麒麟”的綽号。而林沖的長相就有些讓張寶感到意外了,隻見林沖面如潤鐵,黑中透亮,亮中透黑,豹頭環眼,燕颔虎須,活脫脫就是一副猛張飛的形象。但隻要一想到以後他在經曆那些糟心事時的表現,張寶就覺得林沖他真對不起他的這副長相。
張飛脾氣暴躁,性如烈火,要是換他的媳婦被人調戲,他不把調戲他媳婦的人腦漿子打出來那是絕對不肯罷手的。但反觀林沖,當他得知媳婦被人調戲時那是氣憤不已,而等他看到調戲自己媳婦的人是高衙内以後,他選擇了忍,不僅自己忍了,還阻止想要替他打抱不平教訓高衙内的魯智深。可林沖的忍讓并沒有讓高衙内有所收斂,林沖想要息事甯人,守着媳婦過安分日子,可沒得手的高衙内卻不肯就此罷休。先是央求其父高俅設套陷害林沖帶刀誤闖白虎堂,随後又派陸謙趕往滄州意圖永絕後患。結果忍無可忍的林沖終于爆發了,隻是此時的爆發卻來得太晚,媳婦已經沒了,家破人亡了,走投無路的林沖不得不投奔梁山。
“師弟,師弟?”盧俊義的輕喚讓走神的張寶回過神來。張寶連忙問道:“盧師兄方才說了什麼,小弟一時走神沒聽清。”
“為兄是問師父他老人家近來可好?”
“挺好的啊,師母的病已經有段時間沒犯了,師父沒有了煩心事,心情自然好。盧師兄為何有此一問?”
“呃……”盧俊義被問住了,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隐。一旁的林沖接口說道:“師弟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想必你也知道,師父膝下曾有一子,你可知道?”
“知道啊,是雲清兄長,隻是可惜已經戰死沙場,無緣一見。”
“那你可知雲清是如何戰死沙場的?”林沖又問道。
“這個,小弟不知。”張寶還真不知道這事,隻知道周雲清是在參加西夏戰争時期戰死,但具體是怎麼死的,張寶就不知道了。他也不好過問此事,周侗夫婦老來喪子,這本就是大不幸的事情,張寶不能為了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就去幹戳周侗夫婦心窩的事。
“……雲清會戰死,我們兩個是有責任的。”林沖見張寶沒追問,便自顧自的說道:“當時我們兩個與雲清一同投軍,憑借着個人的武藝,一開始倒是也立下了一些功勞,但後來們驕傲了,中了西夏人的埋伏,我們三人突圍,我二人沖了出來,而雲清為了掩護我二人卻……”說到這林沖沒有繼續說下去,一旁的盧俊義也是歎了口氣,對張寶道:“我們二人雖然僥幸活了下來,但自覺愧對師父,所以一直沒有去探望。後來聽說師父收下你做了義子,這才厚顔前來。”
“這樣啊,兩位兄長,你們的心情小弟也能理解,隻是此事還要看師父的态度,小弟也無能為力。”
“這是自然。隻是萬一師父要是不肯原諒我二人,還請師弟代我二人為師父盡孝。若是将來有什麼難事,我二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盧俊義聞言答道。
“二位師兄言重了,師父是你我的師父,更是小弟的義父,小弟豈能不盡心。”張寶連忙說道。
就在張寶與盧俊義、林沖說話的工夫,大丫低着頭走進來向張寶禀報道:“老爺,老太爺說他乏了,今日不想見客。”
“哦,我知道了。”張寶應了一聲,把大丫打發出去後安慰失望的盧俊義跟林沖道:“二位師兄不必失望,師父隻是說乏了,并沒有直接讓你們離開,也就是說師父此時也有些猶豫,二位師兄今日不如且先回去,待我勸勸師父,等師父想通了就派人去通知你們可好?”
“也隻好如此,隻是如此一來就要麻煩師弟你多費心了。”盧俊義點頭道。
張寶見狀笑了笑,問道:“盧師兄客氣了,還請師兄告知小弟你二人此時在汴梁的住處……”
“什麼人!?”就在盧俊義準備告訴張寶自己此時在汴梁城的住處時,林沖忽然沖着房梁大喝一聲。
“别動手,是自己人。”張寶一見房梁上的公孫羽,連忙對準備動手的盧俊義、林沖道。
“我的公孫大哥哎~你好端端的上房做什麼?”看着從房梁上跳下來的公孫羽,張寶哭笑不得的問道。
“你吩咐我辦的事有眉目了,那個小販果然有問題。”公孫羽開口對張寶道。
張寶一聽不由緊張了起來,連忙問道:“真有問題?那個小販是一個人還是有同夥,此時在什麼地方落腳?他的目标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并沒有難住公孫羽,就見公孫羽緩聲答道:“小販不是一個人,出村往南二十裡有片樹林,那夥人就藏在那裡。秀才,你的麻煩來了,對方看上去不是善茬,應該是一股馬賊。那個小販不過是那夥馬賊裡負責打探消息的喽啰。”
“馬賊?那夥人有多少人?”
“不少于三十人,我看了,都是練家子,胯下的馬也沒有一匹是凡品。而且在那夥人裡我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不會是張易吧?”張寶随口問道。
“雖不中,亦不遠矣,是之前想要陷害你收買人心圖謀不軌的三人中的一人張球。”
“啧~看來咱們的麻煩是真來了?”張寶嘬着牙花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