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渴不渴?”
“前輩,你餓不餓?”
“前輩,你累不累?”
在離開清風寨返回汴梁的路上,張寶對着新加入隊伍的一中年大叔大獻殷勤,噓寒問暖,可說是照顧的無微不至。
“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被張寶稱為前輩的中年大叔輕哼一聲,絲毫不給張寶留情面,而張寶此時也絲毫壓根沒把自己的臉面當回事,對于中年大叔的譏諷隻當沒聽見,依舊笑嘻嘻的點頭附和道:“前輩所言甚是。”
伸手不打笑臉人,張寶如此一說,中年大叔反倒不知該說什麼了,隻能又哼一聲,不再理睬張寶。
不是張寶骨子犯賤,實在是張寶對中年大叔那手點穴的本事眼熱。按理說四弟楊再興的本事如今已算不錯,即便對上了清風寨的花榮,那也是穩占上風,待到假以時日,身體完全長成彌補了氣力不足這個問題,那就是又一員林沖、魯智深般的猛将。可就是這樣一位未來的萬人敵,叫張寶口中的這位前輩給一指頭點上,半天動彈不得。
中國功夫向來就有神奇一說,張寶上輩子就對功夫十分向往,後來到了大宋,拜師周侗以後,張寶才發現後世那些聽起來即威風又好聽的功夫都是人編的,壓根就不存在。功夫是存在的,但并沒有那麼神奇,像什麼降龍十八掌,九陽神功,一陽指等等等等,作為武學大師的周侗壓根連聽都沒聽過。
但這回張寶親眼看到了點穴手的存在,楊再興是自己的兄弟,總不可能幫着外人一塊蒙騙自己,既然不是騙,那就是真的。要是能學會這手本事,将來跟人對陣的時候,唰唰幾指頭點過去,搞定!……多帥呀。
看一件事做的是否值得,就看當事人自己覺得值不值?雖然中年大叔對張寶沒個好臉色,但張寶不在乎,隻要能學會點穴手,丢點臉面算什麼?!
也或許是張寶的誠心打動了羅一指,又可能是羅一指受不了張寶沒皮沒臉的糾纏,在離開清風寨七天以後,羅一指終于答應傳授張寶點穴這門功夫,不過他也有一個附加條件,那就是被張寶認作幹姐姐的莫秋煙的終身大事。
羅一指便是莫秋煙的師父,對于這一點張寶還真是有點沒想到。莫秋煙自小便被師父收養,張寶本以為莫秋煙的師父是個能做爺爺輩的老頭,沒想到會這麼年輕,過了今年也才剛四十,今年莫姐姐才二十有二,也就是說,羅一指是在十八歲的時候收養的莫姐姐。
“師父放心,師姐的終身大事就包在徒兒我的身上,張家如今有錢有勢,師姐想要什麼樣的都能找來。”張寶拍着兇脯跟羅一指保證道。
“如此最好,不過切記,一定要秋煙自己喜歡。”
“徒兒明白。師父,咱們是不是可以開始授課了?”張寶迫不及待的問道。
“……也好,那你就先把這幅經絡圖拿去背熟。”羅一指有些無奈的看了張寶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副用布帛記錄的圖遞給了張寶。
“多謝師父,那徒兒就不打擾師父了。”
興趣,是大多數成功者能夠成功的動力。若是不感興趣,那自然不會上心,可若是感興趣,那就往往能夠出現事半功倍的效果。羅一指本以為張寶要記熟經絡圖需要一段時間,自己也能耳根清淨幾天,不想再把經絡圖交給張寶的第三天,張寶就興沖沖的跑來告訴羅一指,自己記熟了。
“你記熟了?那為師倒要考考你。”
“師父不必那麼麻煩,徒兒直接當着師父的面畫一份經絡圖出來就是。”張寶說着便在馬車小桌上攤開一張紙,又取出炭筆開始默畫。看着經絡圖在張寶手中的炭筆下一點一點被畫出來,羅一指不由感到一陣震驚。
聰明徒弟誰都喜歡,羅一指同樣也不例外。之前還存着敷衍了事的心思,但此時見張寶如此用心,羅一指不由動了認真教授的念頭。
“光記住經絡圖中那些穴位還不夠,你還需要知道每一處穴位會起到什麼作用。這本書你也拿去,好生牢記。”羅一指邊說邊取出一本冊子遞給了張寶。
張寶連忙雙手接過,口中恭敬的答道:“多謝師父教誨。”
……
大名府,盧俊義府上
對于路過大名府還不忘來拜訪一番的張寶,盧俊義是熱烈歡迎的。盧俊義也不是個老實安分的主,當年與林沖一道參與朝廷對西夏一戰,說明盧俊義也有一份建功立業之心。隻是後來對朝廷感到失望,這才心灰意冷,回到大名府打算做個富家翁。
盧俊義是驕傲的,不想與奸臣做鷹犬,甯願獨善其身。隻是命運卻對盧俊義不公,河北槍棒無雙的名頭導緻盧俊義被梁山盯上,一場大難過後,盧俊義本來依仗的盧家家業毀于一旦,當時的他除了上梁山外,已經别無選擇。之所以後來與梁山苟且,那也是梁山接受朝廷诏安,讓盧俊義看到了重振家業的那一丁點希望。
身為盧家家主,有責任也有義務不讓家業凋零,哪怕是家道中落,也不能中落在自己手中。梁山受朝廷诏安後東征西讨,盧俊義很是賣力,并不是為了梁山上的哥們義氣,他一個被梁山坑的家破人亡的受害者,有個鬼的義氣!他之所以選擇同流合污,唯一的原因便是重振家業,希望可以憑借自身的本事為盧家再積累下一份家業。
征讨方臘結束後盧俊義之所以拒絕燕青的提議功成身退,除了盧俊義的性格有些剛愎外,又何嘗不是盧俊義對重振家業的一絲執念作祟?可惜盧俊義最終還是悲劇了,縱觀盧俊義的一生,除了燕青這個最後才選擇離他而去的忠仆外,他幾乎就沒遇到過好人,也難怪後世說盧俊義就是整個水浒傳中最大的茶幾,上面擺滿了悲劇。
不過随着張寶的介入,盧俊義的人生軌迹似乎也跟着發生了變化。水浒傳中的盧俊義沒有後嗣留下,但此時的盧俊義卻已經快有孩子了,盧俊義的夫人賈氏眼下已經懷抱六月,再過上四個月,張寶的第一個幹兒子或是幹女兒就将出世。
“小寶,你嫂嫂能身懷有孕,這事還真是多虧了你。”盧俊義笑着對張寶道謝道。
“師兄說這話就見外了,小弟也不過是幫了點小忙,為師兄跟嫂嫂穿針引線請了宮中禦醫而已。”張寶笑嘻嘻的答道。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對于家族的傳承,任何人都重視,身為皇家,比尋常人也更重視。術業有專攻,宮中禦醫别的科目或許不如民間醫者,但要說到婦科,那絕對是個中翹楚。張寶與宮中相熟,甚至能夠在宮裡随意走動,别人請不動宮中的禦醫,可對張寶來講卻不過隻是一句話的事情。前兩年盧俊義攜妻來汴梁探望師父師母的機會,張寶便請宮中禦醫出面為盧俊義夫婦出診了一番,留下了兩個藥方,結果兩年以後,盧俊義夫婦已經快要出成果了。
而盧俊義對于張寶先前的幫助,也是心存感激。還是那句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尤其是像盧俊義這樣家大業大的人家,無後是最嚴重的一個問題。如今這個問題得以解決,讓盧俊義對張寶生出願意為其赴湯蹈火的念頭也就不奇怪了。
“師兄,咱們師兄弟之間就不要總是謝來謝去了吧?總這樣反倒顯得生分,師兄要老這樣,那小弟是不是還要多謝師兄将卞祥那樣一位好漢推薦給我?”張寶阻止了盧俊義又一次的感謝後笑道。
聽張寶提到卞祥,盧俊義不由問道:“小寶,你已經見過卞祥了?”
“見過了呀,不瞞師兄,小弟已經讓卞祥獨擋一面,命其前往飲馬川新練一軍。”
“他?行嗎?”
“怎麼不行?卞祥武藝出衆,相信師兄心裡也有數,他所欠缺的無非就是一些經驗而已。”
“呵呵……既然你如此看好他,那為兄也就不說了。不過小寶,你究竟打算做什麼?可否跟師兄明言?”盧俊義話鋒一轉,問張寶道。
“師兄難道不知?”
“……為師隻知你所圖甚大,眼下無有外人,可否向為兄露個底。”盧俊義搖搖頭,對張寶道。
“唔……師兄不是外人,既然師兄問了,那小弟就告訴師兄一些。小弟的确是在暗中招兵買馬,不過對于造反一事,小弟眼下并沒興趣。”
“那你招兵買馬作甚?”
“師兄,小弟問你,對于當今朝廷,你有何看法?”
“呃……這個……”
“師兄要是不好回答,那小弟就換個問題,以師兄之見,當今朝廷能否收複漢家故地?”
“這個……不能。難不成你打算代替朝廷去收複那些漢家故地?”
“師兄,說代替也不是不可以,但小弟更願意說成是自己去開疆擴土。大宋以文治武,師父那樣有本事的一個人,可就因為朝廷的緣故,讓他有志難伸,隻能虛度光陰。小弟對當今朝廷不抱幻想,也不指望朝廷能夠忽然奮發圖強。求人不如求己,小弟打算先取海外一地作為基業,然後帶領一批志同道合之人一同去開創屬于我們自己的未來。”
“小寶,你還真是敢想。”
“呵呵……師兄,小弟不僅敢想,而且敢做。既然今日話說到這了,那小弟也就不瞞師兄,如今與高麗比鄰的耽羅島已是小弟的囊中之物,明年秋後,小弟就要對高麗執行一次斬首行動,挑動高麗内亂,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那你安排人在二龍山落草練兵,也是在為高麗那一戰做準備?”
“當然,而且除了二龍山外,四明山、登雲山、飲馬川也皆是小弟的練兵之地。人馬聚衆過多容易引起朝廷的注意,所以小弟以營為單位,化整為零,等到需要出戰之時,各處再調動人馬彙集即可。”
“你倒是考慮周詳,那這事師父是否知曉?”
“知道啊,小弟自始至終就沒瞞過師父,想必師父也對當今朝廷感到失望,所以他從未反對過小弟。”
“那你如今手頭究竟有多少人馬?”盧俊義又問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唔……這個小弟要算算……水軍兩萬,二龍山、四明山能各出兩千人,登雲山、飲馬川能各出一千,還有耽羅島上十萬百姓,怎麼着五千人總是能夠有的……師兄,差不多能有個三、四萬吧。明年秋後征戰高麗隻是打一場奇襲戰,有這些人應該足夠了,而且小弟還有破城利器,短時間内控制開京不成問題。”
“呵呵……你倒是挺自信,那為兄問你,若是為兄也想要助你一臂之力,不知你可歡迎?”盧俊義笑了笑,問張寶道。
“……師兄,你方才說啥?小弟沒聽清。”
“為兄方才說,想要助你一臂之力,你可歡迎?”
“歡迎,熱烈歡迎。師兄的能耐小弟自是清楚,獨領一軍完全沒問題,隻是師兄家大業大,而且嫂子再過幾月就要臨盆……師兄,小弟要幹的可是會掉腦袋的事情。”
“呵呵……這點你無須擔心。為兄也不瞞你,若是貪圖享樂,為兄當年又何必要拜名師苦練武藝?隻是如你所言,當今朝廷為兄同樣也瞧不上。眼下既然你有意在海外另起爐竈,開創一番事業,那為兄又豈能坐視?”
“師兄願來助小弟一臂之力,小弟自是歡迎,隻是師兄家大業大,又是大名府名人,若是抛家舍業落草為寇,這似乎不合常理。唔……師兄若是想要練兵,看來就不能走二龍山的路子,還需要另尋他途。”
“哦?小寶言之有理,那這事就聽從小寶安排好了。”
“……師兄,你倒是挺會做甩手掌櫃的。不過這點小事還難不倒小弟,師兄不能落草,那就在大名府花錢上下打點一下弄個團練使當當,這對家大業大的盧員外來講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