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張寶要說不想當皇帝,那是扯淡!沒機會的時候,誰都能表現的視名利如糞土,可要是機會就擺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抓住,那人的本性就暴露無遺了。張寶隻是有些猶豫,倒不是擔心自己當皇帝會遭到别人的反對,而是一個國家若是皇權至上,那風險實在太大。
國家的興亡,完全就是受皇帝的賢愚來決定。君王賢,則國泰民安;君王愚,則民不聊生。身為後來者,總是希望可以憑借自身的力量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張寶同樣也不例外。不過随着察覺到趙谌背後有高人指點,張寶的心意也随之有了選擇。
這是事關家族興衰的關鍵時刻,已經由不得張寶再猶豫不定。張寶知道,一旦自己有所差池,受影響的不僅僅是自家身死族滅,更可能會導緻前景大好的大宋就此陷入内亂,從而讓已經拐上另一條軌迹的曆史車輪重新回到原有的軌迹上。
努力了那麼久,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到頭來因為自己的一念之仁而毀于一旦,這種結果張寶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既然隻能走那一條路,那就隻能好好走了。
想當老大,最直接有效的法子,便是把原來的老大幹掉。張寶做出了選擇,而作為要被“幹掉”的原來老大趙谌,自是不甘心被人幹掉。為了“自保”,他聽從了高人的建議,通過“玩物喪志”的方式減弱張寶對他的警惕,通過與人玩耍相撲秘密訓練了一群用在非常時刻的幫手。隻不過張寶這邊棋高一着,不等趙谌發動“雷霆一擊”,搶先出手解決了趙谌的臂助。
感到孤立無援的趙谌正在絕望之際,他身後的那位高人再度現身,出現在了趙谌的面前。不出現也不成了,趙谌這一病,就意味着這兩年多的謀劃前功盡棄。不願意就此作罷的高人自然隻能冒險。
光明與黑暗,永遠都是對立而又并存的。就如張寶手下的影密衛,說白了就是張寶的死士,專門為張寶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趙谌勢單力孤,躲在他身後的高人若是想要幫助趙谌“擺脫困境”,那就隻能躲在暗處,輕易不能顯出行蹤。
這次出現也是迫不得已,趙谌已經六神無主,再這樣繼續下去保不齊就會改變初衷,那樣一來,高人以及高人身邊的人也就會因此失去立場,從而再也難以實現自己的願望。
這世上沒有聖人!人從出生開始便是自私自利,全心全意為他人着想,那不過是個美好願望。任何人在做任何事之前,首先所考慮的,永遠都是自己能夠得到什麼、幫助趙谌的高人,也不例外。
這高人若是卸去了僞裝,倒也不是無人認得。正是時運不濟,自号智多星但卻又名不符實的吳用吳加亮。要說起來,吳用這個名起的還真是挺晦氣,吳用早先輔佐晁蓋,但在中途發現晁蓋隻可為友不可為主後便轉投了宋江,可宋江同樣也不喜歡功利心與他一樣強的吳用,而且那會宋江身邊又有陳希真、雲天彪這樣文武兼備的盟友,吳用的加入并沒有受到宋江的重用。
而吳用在發現宋江不夠重視自己以後,便又趁機與高俅搭上了線。背叛這種事隻要有了第一次,那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若說吳用第一次舍棄晁蓋轉投宋江時還有一點良心不安,等到吳用再次舍棄宋江轉投高俅的時候,良禽擇木而栖變成了吳用的理由。
隻不過高俅這條大腿,吳用也沒抱幾年。随着宋欽宗繼位,早先宋徽宗時期的朝廷重臣也就跟着倒了黴,高俅作為宋徽宗趙佶的潛邸之臣、自是成了宋欽宗趙桓的重點打擊對象。而吳用,也就跟着吃了挂落。也多虧他見機得早,跑得快,要不然他吳用的墳頭草都要有一人高了。
沒有了高俅的庇護,吳用隻能回到了家鄉,繼續做他的教書匠、可這種生活實在不是吳用想要的,為了自己的抱負,吳用再次跟被張寶打發回家“養老”的宋江攪和到了一起。宋江與吳用一樣,不願意辛苦一場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投奔張寶?即便宋江、吳用願意,張寶也未見得會收留這兩個害群之馬。宋江、吳用想要一展抱負,那就隻能另尋目标。但那會張寶已經是大宋相國,宋江、吳用若是想要得個一官半職,那就繞不過張寶這道坎。
迫于無奈,宋江、吳用隻得另辟蹊徑,把目标鎖定在了趙谌的身上。有錢能使鬼推磨!吳用當初依附高俅的時候,利用高俅的關系倒也認識了幾個宮中的内侍。那幾個内侍在宮中的職務并不高,但也因此躲過了宮中的幾次“人事清洗”。雖說人走茶涼,但隻要銀錢使到了位,想要換杯熱茶那還是不難的。
利用從宮中買通的内侍口中,吳用知道了一些隻有少數人才知道的有關趙谌的小秘密。吳用自稱智多星,但實際上他最擅長的還是裝神弄鬼,利用他所知的那點小秘密,吳用将受人鼓動悄悄出宮“體察民情”的趙谌給忽悠的驚為天人。
趙谌那會雖還年幼,但卻已經有了重振大宋的雄心壯志,隻是苦于身邊沒有可堪大用之人,他才不得不選擇了隐忍。而在見識了吳用的“能掐會算”以後,趙谌立刻便對吳用生出了招攬之心。
不過吳用擅長欲擒故縱的手段,他越是婉言拒絕,趙谌就越是笃定自己是真的遇到了高人。而在趙谌的再三請求之下,吳用終于“勉為其難”的答應i趙谌出謀劃策,重掌大權。
吳用深知張寶的不好對付,所以即便答應了趙谌的招攬,也沒有急于表現,而是繼續躲在暗處靜待時機。也多虧他的這份謹慎,要不然他早就被燕青等人揪了出來、隻不過沒人想到吳用就是那位高人。
而這事真要怪的話也得怪張寶,張寶誤以為高人是真高人,那才智自是高人一等,卻忽略了在張寶眼裡名不符實的智多星吳用。由于事先劃定的排查範圍不對,自然也就不可能查到吳用的頭上。
吳用,算計人的本事一流,原著水浒傳裡,有多少人都是由于他的主意而家破人亡,不得不走上落草為寇這條不歸路。但真要讓吳用把本事用在出謀劃策上,那吳用能起的作用也就跟他的名字一樣,無用。
按照吳用的想法,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張寶此時“挾天子以令諸侯”,那他們同樣也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滿朝堂有超過半數的人打着張家的印記,那反過來說,隻要能夠控制住張寶,那就可以控制朝堂。
為了達到目的,吳用向趙谌獻上了“韬光養晦”的計謀,名為玩樂,實際卻是在為生擒張寶做準備。别人想要生擒張寶還真有些難度,但趙谌想要生擒張寶,卻也并非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即便是傀儡,趙谌同樣也是大宋天子,現任官家。一道宣張寶進宮議事的旨意,趙谌還是可以下的,隻要張寶進了宮,那身邊就不可能帶着太多的護衛,而隻要張寶落了單,趙谌的機會也就來了。
早先陪着趙谌一起練習相撲之術的那些小黃門,就是趙谌用來生擒張寶的幫手。隻是可惜趙谌時運不濟,準備的人還沒派上用場,就被人送去閻羅王那裡報到去了。
就此罷手?吳用又怎麼甘心?而且此時的吳用已經是騎虎難下。與宋江再次聯手以後,吳用跟宋江就開始分頭行事,吳用所負責的是如何取信官家趙谌,而宋江的任務則是召集舊部,在生擒了張寶以後迅速帶人穩定汴梁。
眼下宋江的任務基本已經完成,剩下的也就是吳用的事。隻是趙谌此時已經被現實給吓得有些麻爪,吳用無奈之下隻好混進皇宮與趙谌見面,鼓勵趙谌不能半途而廢。而趙谌就如落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在見到心目中的高人以後,焦躁不安的情緒終于得到了緩解。
心病還需心藥醫。趙谌本就沒有病,隻是因為做了虧心事,擔憂被人察覺而憂思成疾。如今見過了吳用,再被吳用稍微一“點撥”,趙谌立時恢複了自信。不過考慮到苦心訓練了兩年多的幫手被人一舉除掉,吳用向趙谌推薦了一批人手。
宋江因為能說會道而交友廣闊,在他的串聯下,早先由于張寶有意整改官軍而“光榮退休”的陳希真、雲天彪等人重聚郓城。而燈下黑這種事若是沒被捅破,許多人往往都會下意識的去忽略。
梁山,是安東軍的大本營之一,但就是在梁山的眼皮底下,卻潛伏一支不滿張寶做法的人。宋江并非魯莽之人,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宋江自是不肯輕易暴露。而吳用在親自露面見了趙谌一回後,也被張寶的影密衛盯上了。
殺人不是目的,通過殺人來達到其他目的才是主要原因。下令除掉趙谌幫手并非隻為了剪除趙谌的“黨羽”,放長線釣大魚才是最後的目标。吳用以遊方大夫的身份進了宮,雖然他的化妝天衣無縫,可在影密衛的緊密監視下,吳用還是露出了本來面目,叫影密衛給記了下來。
等燕青等人看到影密衛送來的畫像時,不由恍然大悟,敢情是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頭軍師在背後搗鬼。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得到消息的燕青、石秀等人不約而同的對手下下達了按兵不動的指示。
隻不過吳用的身份已經暴露,燕青、石秀等人懷疑吳用尚有同夥,為了能将這些“吃飽了撐的”的人一網打盡,吳用此時還在感慨自己的化妝技術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說服了小皇帝繼續為了目标而努力,吳用便又開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可身份已經被人看穿,再想要躲在暗處害人也就成了不可能。但尚未察覺到自己已經被人盯上的吳用依舊按照原定的計劃在執行。秘密這種事,一旦被人知道也就不能稱之為秘密了。吳用的一舉一動已經盡在燕青、石秀等人的掌握中,包括與吳用暗中聯絡的宋江等一幹人,也被燕青、石秀利用順藤摸瓜的方式給揪出了人群。
既然張寶交代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那接下來自是彙報張寶此時的情況。不過眼下張寶正率領大宋官軍與金兵死嗑,那像發現内鬼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自是不會引起張寶的重視。早先張寶一定要燕青、石秀弄清楚躲在趙谌背後出謀劃策的人是誰,主要原因還是對于未知的“恐懼”。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躲在趙谌背後裝神弄鬼的人究竟是誰,那張寶自然也就放下了一樁心事。
宋金如今激戰正酣,張寶抽不出時間來解決吳用一夥。而且以張寶估計,即便趙谌想要對自己下手,那恐怕也是在宋金之戰告一段落,朝廷論功行賞的時候。張寶甚至都已經猜到了趙谌那會要對付自己的套路。
先以好話誇得自己得意忘形,接着便是以賞賜為名将張寶騙進皇帝的寝宮,再然後便是要賞賜沒有,生擒活捉自己是真。張寶終歸是臣,進了宮便不可能前呼後擁,而趙谌則會抓住自己落單的時候趁機下手。
擒賊先擒王!吳用的想法并沒錯,他的眼光也挺準。知道隻要抓住了張寶,再加入宋江率部控制汴梁,趙谌的大權也就不再是旁落,而是重新回到了趙谌的手中。有張寶作為擋箭牌發号施令,趙谌的信心滿滿。
不僅是趙谌覺得此計甚妙,就連吳用自己,也是暗自佩服自己的神機妙算。隻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往往很骨感,吳用覺得自己的計謀可謂是天衣無縫,但若是張寶自己不主動進宮,那吳用的計謀就排不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