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敵在朔方城墜入地下河流,于昏迷之中稀裡糊塗地被一條小龍所救,其後又從龍門後山随激流湧出,遇到了前來散心的太平公主。
他因心中挂念沫兒,第二日便辭别了太平公主,日夜兼程,風餐露宿,待來到新城之時,卻聽到了沫兒陷入絕境的噩耗,一時之間,讓人心急如焚,差點崩潰。
好在上蒼保佑,沫兒得以蘇醒過來,方才讓他松了一口氣,在心中對那個把他從大明給弄到大唐的上蒼很是感謝了一番。
沫兒的蘇醒讓他卸下了心中的罪惡感,方才有心情面對趙柔依等山門中人,而趙柔依等人在他墜入地下河流以後曾四處搜尋,另外孫老神仙和玉仙姑還對沫兒有大恩,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漠然待之。
得到趙無敵的首肯,趙柔依等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一顆顆懸在嗓子眼上的心都紛紛落下肚裡。
“小友……”掃塵老道見趙無敵又要推辭,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小友不必過謙,以小友如今的修為,老道可不敢倚老賣老,而且,你也的确當得起小友的稱呼。話又說回來了,老道隻不過是喊你一聲小友而已,又不是和你稱兄道弟……”
掃塵老道時而大噴口水,時而仰天大笑,動作之間揮灑自如,率性而為,恰如那行雲流水,不留痕迹。
他老人家已活得夠老,且地位尊崇,雖以遊戲風塵的野道士自居,不過,又有誰敢當真?除了一個稱呼和名字以外,其在人們心中的地位并未曾下降半分。
不過,他老人家口沒遮攔,一番“童言無忌”,還是犯了衆怒,惹來一個個大大的白眼。
你想啊,你老人家頭發胡子還有眉毛都全白了,卻和趙無敵打成了一片,甚至還扯什麼稱兄道弟……
你老人家要是和他稱兄道弟,你讓我們這一幫子小輩如何自處?江湖中人雖然以實力為尊,誰的拳頭大誰就掌握着話語權,誰就能推翻現有規矩,從而自己制定新的規矩。
江湖,就是拳頭的天下,誰修為高,誰就是老大!
但那也隻是指的地位,而非輩分。
人的地位并非一成不變,而是會随着自身的努力以及外部因素的介入和推動,而随之不停改變。
今日張三稱霸,号令四海,八方臣服,威風不可一世。但也許明日又有李四崛起,一舉把張三給幹掉從而自己稱王,笑傲江湖,掌控風雲。
可是,你能确定再後日、不會有王五從大荒中走去,一個人,一把刀,孤身殺入王的領地,沐浴王血,成就他的千古霸業?
因此,身為江湖人,就沒有不變的地位,而隻有不變的輩分。
哪怕你的子侄輩驚才絕豔,笑傲萬古,能夠一人掃平整個江湖,成為一個傳奇,但他依然是你的子侄,不可能搖身一變反過來成為你的叔叔。
而眼前的諸位,除了老不正經的掃塵老道,以及小丫頭星樂以外,趙柔依、小裴娘子、曹志剛和西門天王等,都是成名已久、做一方老大多年的人物,且年紀比趙無敵大了一倍都不止,如何願意和一個十七歲的毛頭小子平輩相交?
可他們也隻能心中怨怼一番,了不起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卻沒有辦法宣之于口。因為老道也隻是說說而已,并沒有付諸行動,真個和趙無敵稱兄道弟。
老道對衆人的白眼渾不在意,卻笑着對趙無敵伸手做邀請狀,道:“千裡小友,天王、紅娘子、小裴妹妹,還有那個曹什麼志剛的,都請移步到我的東跨院一聚,老道我讓掌櫃的煮一大鍋牛羊肉,再燙特娘的幾大壇子好酒,群賢畢至,飲酒賞雪,不亦快哉,啊哈哈哈……”
“好好好,大雪紛飛,酒熱肉香,再聞聽諸位高賢談古論今,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趙無敵撫掌叫好。
人在江湖走,花花轎子人人擡,老道既投之以桃,他又何妨報之以李?
掃塵老道這個老前輩發了話,而趙無敵這個香饽饽也贊好,衆人彼此對望了一眼,點點頭,算是給了老道的面子。
一行人離開了後跨越,浩浩蕩蕩地殺進了掃塵老道所住的東跨院,早有曹志剛的胖徒弟屁颠屁颠地跑到前堂吩咐掌櫃的準備酒肉。
而他回來的時候,卻帶着一匹馬,一匹身材高大、通體火紅的大食寶馬。
這匹馬就是緊随着趙無敵後面,卻把趙無敵給跟丢了的紅娘子。
在它闖進高朋聚客棧以後,老掌櫃的不僅沒有驅逐它,反而把它當祖宗招待,讓劉三給備上精糧和溫水,好讓它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紅娘子的确是餓了也渴了,它也就毫不客氣地享用了掌櫃的孝敬,不過,吃飽喝足以後,因跟丢了主人而心情不好的紅娘子,立馬就跟掌櫃的翻了臉,耍起馬大爺的脾氣。
它可是大食寶馬,從血脈上來說是馬中的貴族,一旦發起脾氣可不是好玩的。
“咔擦”
馬大爺一撂蹄子,就把裝溫水的瓦盆給踢爛了,又在裝着精糧的布袋子上面踩啊踩的,将一隻布袋子以及立馬剩下的精糧給踩得稀巴爛。
劉三上前欲阻止,他想和紅娘子理論理論,講講道理:“馬啊馬,咱作人要記住别人的恩情,不能恩将仇報,做馬也是如此。
啊……”
他做了充分的準備,想要撫平紅娘子心中的怨怒和浮躁,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挽救紅娘子這顆被塵埃蒙蔽的馬心。
誰料到紅娘子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對這個擋住它的去路,不停指手畫腳的家夥感覺很讨厭,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蹄子。
紅娘子可是大食寶馬,其腳力之強健豈是劉三這種貨色可比?一蹄子就把他給踹飛了,撲通一聲,差點沒把他給摔死。
這一下給踹得不輕,加上又撞在闆牆上面,他一條右腿在臀部的位置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也不知道斷了幾根骨頭?
而紅娘子“哕哕”地叫了一嗓子,躍躍欲試,一副興緻勃勃的模樣,仿佛認為很好玩,大有再來一次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