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圓滾滾的中年男子,腰間挂着一柄文士用來裝點門面的儀劍,給人一種極不協調的感覺。
而那兩女子看年紀也不小了,從那臉上因粉擦得太厚而脫落以後露出的褶子來看,“芳齡”必定不小于肉球的“高壽”。
兩女明明是韶華逝去,人老珠黃,且不似穩重,卻偏偏塗脂抹粉做那妖娆豔态,甚至學那小姑娘撒嬌扮嫩,沒得讓人惡心。
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這大千世界從不缺少口味獨特的奇葩,眼前這位肉球老郎君很明顯就好這口,兩隻胖乎乎的大手一手一個摟着兩女,還在一個勁地揩油。
“别,不要不要嘛……不……要……有人在看呢……”女子如蛇般扭着身子,但卻兩手緊緊抓住肉球的文士衫,怎麼也不舍得離開,雖然口中吟唱着不要不要,可身體卻出賣了她的心思。
“哦……哈哈哈……美人,寶貝,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呢?”肉球笑得十分下賤,臉上的肥肉亂顫,以至于一對小眼睛徹底失去了蹤迹。
他手上用力,狠狠地捏了一把,似乎是得到了滿足,長出一口氣,極為不屑地道:“有人?在那呢?爺怎麼沒有看見?哦,你說是張三呀,他算什麼人?一條狗而已……
咦,牛怎麼倒在地上了?還一動不動,天殺的張三,你特娘的是怎麼趕車?
難道就為了爺弄了你家肥婆幾次,就把火發洩到牛身上不成?天殺的,你可知道一頭牛值多少錢财?
天殺的張三,竟敢謀害爺的牛,爺不但要要你以後拉車,還要弄死你家肥婆,弄死你家丫頭,再把她們賣到青樓,日日夜夜給人糟蹋……
哇呀呀……氣死爺了,張三,爺要宰了你!”
肉球越說越氣,就連身邊的兩個美人也食之無味,兩膀子一用力,震開了兩女,一把抽出儀劍,就要将張三給刺成血葫蘆。
可儀劍太長,而他的胖胳膊太短,無論怎麼折騰也無法拔劍出鞘,不由得惱羞成怒,連着劍鞘一起朝張三沒頭沒腦地撲打。
面對肉球的暴行,張三卻不敢躲閃,甚至都不敢伸出胳膊護住頭臉,才兩三下就被堅硬的劍柄磕破了額頭,鮮血頓時染紅了一大片肌膚,且滴滴答答,順着臉頰流淌。
因為太過于用力,以至于劍柄上面鑲嵌的珠子都脫落了一顆,讓肉球徹底怒了,小眼睛露出駭人的兇光,一般舉起劍鞘,就要将尖端朝張三眼睛刺去。
雖隔着劍鞘,可若是刺在張三的眼睛上面,那也毫無疑問将刺破眼珠子,将張三變成一個瞎子。
就在此時,有人突然靠近了牛車,伸手輕輕一彈,手指正好切中肉球的手部的腕脈,雖沒有用力,但卻也讓肉球手部一陣酸麻無力,再也無法拿住儀劍,脫手墜落于車下。
“誰?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偷襲爺爺?你可知道爺爺是誰?爺可告訴你了,爺的老爹是張翰!”肉球突遭襲擊,緻使儀劍墜落,心中是惶惶不可終日,但其輸人不輸嘴,硬着頭皮梗着脖子,亮出了老爹的名号。
這其實已經是肉球的殺手锏了,遇到麻煩自家擺不平的時候立馬爆出老爹的字号。還别說,這方法可謂是百試百靈,從來沒有失手過。
平日裡遇到市井中的豪俠,亦或是調戲人家老姑娘大媳婦的時候,甚至在勾欄中因為一個女子而争風吃味,隻要他大喊一聲“爺的老爹是張翰”,那些人要麼屈服要麼一哄而散,而他總能笑到最後得償所願。
他小眼睛滴溜溜亂轉,偷偷看了一眼那大漢,咦!有門,那漢子果然被吓到了,兩眼直愣愣的,傻了焉了。
嘿嘿,小子,敢學人家江湖豪俠抱打不平?那也得看是遇到什麼人?而今,你遇到了爺,也算是你家祖墳冒黑煙,流年不利,爺今兒要是不在你身上榨出千八百錢來,實在是枉自姓張了。
那制止肉球的人正是趙不凡,在聽了肉球的話以後,真是把他給震驚得不行。
這也太邪門了,偌大的天下,怎麼就遇到了張翰家的人?
他窈娘嬸嬸剛剛把人張翰的孫子給宰了,這會子他急匆匆趕往揚州城,就是想對揚州刺史崔浩軟磨硬泡、恩威并施,讓他做個中人逼迫張翰讓步,從而不再追究窈娘嬸嬸的過失。
誰料到走個路又好死不死地遇到了張翰的家人,且還是他的兒子,而趙不凡的手下又撞死了他拉車的牛。
趙不凡一時之間腦袋真不是一般的大,好半晌都沒有緩過神來。一個勁地慨歎流年不利,今年他們老趙家就是和這個張翰家犯沖。
可又能怎麼辦?總不能因為他是張翰的兒子,就來個殺人滅口吧?說實話,就這種事情趙不凡還真是幹不出來。
為了一頭牛,就要殺人滅口,而且還要一下子殺掉四人,你奶奶的羊雄,這得好多兇殘的人方才能夠幹得出來?
既然要選擇同張翰和解,那就不能再得罪他兒子了。趙不凡後退了一步,拱手道:“這位先生,某因急于趕路,從而撞死了你的牛,給你造成了不便,耽誤了你的行程,某深表歉意,還請先生原諒則個。
至于給先生造成的損失,但請先生開個價,某照價賠償,先生看可好?”
趙不凡想用錢财了卻此事,一來他有要事在身,不想因此而耽擱時間,二來他趙不凡也不缺少錢财。
對于趙不凡來說,此時沒有比化解窈娘嬸嬸的厄難重要的事情,而隻要是能用錢财解決的事情,都不算是事情。
區區一頭拉車的牛,也許對于張三這樣的奴仆,那就是天塌下來了的大事,可對于趙不凡來說,不過是十貫八貫銅錢而已,了不起翻一番,給他二十貫,全當是施舍窮人罷了。
肉球眼神聞言眼神一亮,心中不由得竊喜不已,心道:“看看,果然還是怕了我老爹吧!嘿嘿,任你如何英雄好漢,隻要一聽到我老爹的大名,不論你是男是女,都得立馬給我撅着,任我采摘。”
他嘿嘿一笑,道:“那個……誰誰,爺叫做張老實,揚州折沖府折沖都尉張翰之子,你可以稱呼爺一聲張先生。
至于,你撞死了爺的牛嗎?”
肉球張老實說到這裡,卻忽然住口不言,思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