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無敵擊破李盡忠部,逼降了孫萬榮,讓幽州重新回到大周手中,然後,他親率大軍一路北上,去接收契丹人的土地。
武攸宜受命暫時代理幽州都督的職權,收攏難民,給他們安排衣食住行,并找來各種種子,讓他們及時搶種,好歹在秋日的時候收了些糧食。
而武懿宗則被女帝一道聖旨給召回了神都,等待他的絕對沒有好果子吃。并且,女帝交代武攸宜,對于北地的戰事,包括一切軍政事物,全都由安王定奪。
就連武三思也灰溜溜地打道回府,沒有臉面再待在河北地。這裡是大周的傷心地,前後損失了多位名将和近七十萬大軍,若不是安王力挽狂瀾,恐怕就連山東都要震動了。
通過契丹人的叛亂,讓女帝徹底看清了武氏一族子侄的能耐,先不說帝位繼承人,至少在軍事上是指望不了他們的。
她是一位合格的帝王,自然明白社稷傳承離不開武力的支持,一個無法掌控武力的皇室是保不住江山社稷的,遲早要大權旁落。
對于趙無敵,她的心情很複雜,出于對安兒的愧疚,她一直視其為子嗣,對她百般遷就,太溺愛了!
趙無敵無疑是掌控兵權的最合适人選,而到目前為止,這孩子并沒有表現出野心,反而太任性了,為了兩個女人而一怒孤身東渡,看着就不是一個善于隐忍的人。
縱觀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可謂是真情流露,從來不知道遮掩。正因為如此,女帝反而對他放心,打算将天下兵權盡數交到他手中,讓他成為大周江山的護道者。
可這樣一來,武承嗣就沒戲了,因為這個豬腦子自作聰明,老是找茬,同無敵之間關系極為不好。
也罷,就武承嗣那身體,保不準要死在朕的前面,隻有先舍棄他了!
至于三思,年紀同樣不小,剩下的武攸暨性情太懦弱了,被太平那丫頭欺負得死死的,然如何做得了天下之主?
難啊,武氏一族就找不出一個合适的繼承人,難道正要将江山還給李氏嗎?
她想起了狄仁傑臨終前對她所說的話,心中不由得遲疑起來。
“陛下出自武氏,可您同樣是李氏的兒媳,李氏的宗廟裡始終有您的一席之地,可陛下,臣從未聽過有侄兒世代祭祀姑母的,陛下你百年之後将如何自處……”
是啊,朕是李氏的兒媳,朕有兒有孫,哪怕他們心裡再怎麼不願意,可逢年過節還是要給朕祭祀血食,這是孝道,無法改變。
傳位給武氏,将保證大周國祚長存,可百年之後,她卻成了無人祭祀的孤魂野鬼。
還政李氏,必然會将國祚改回李唐,那麼她這樣折騰一生卻又是為何呢?
……
神武軍在幽州城外安營紮寨,武攸宜帶着幽州三老和士紳代表牽羊擔酒迎接安王爺,道路兩旁擠滿了男女老少,一個個興高采烈,呼喊着安王爺的真名。
幽州尚未恢複,故此也拿不出足夠的好東西勞軍,可百姓們還是盡其所能,将不多的羊給牽了出來。
趙無敵揮手道:“自舊年起,契丹作亂,天災肆虐,河北大地生靈塗炭,家園破敗,田地荒蕪,皆是某等之罪也!今有何面目接受諸位的饋贈?”
安王爺拒不接受勞軍的物資,讓那些人将羊都給牽回去,待到來年添些小羊羔,也好添補家用。
不僅如此,他還讓将士們将從北地帶來的肉幹散給百姓們品嘗,然後與武攸宜相攜進入了城主府。
武攸宜在武氏族人中很是另類,一心隻忠于女帝一人,對武承嗣和武三思的拉攏視而不見。
另外,他是武攸暨的親兄長,因為武攸暨同安王爺向來關系不錯,二人以兄弟相稱,讓他又随之對安王爺親近了很多。
至于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關于太平公主和安王爺之間的風流韻事,武攸宜并不在意。這是人家公主閨閣中的事情,他一個做大伯的如何好介入?
另外,對于小揚州的身世,很顯然就是武攸暨的種,那眉眼之間就是最好的證據,和眼前這位安王爺八竿子都打不着。
在城主府中,武攸宜設宴招待,也就是尋常的豬肉和河魚,對于迎接凱旋的安王爺,的确是太寒酸了!
趙無敵令人将肉幹拿來一些,有馬肉羊肉和牛肉,甚至還有一對熊掌,些許鹿筋,讓廚子給烹制好,然後兩人推杯換盞,從午後直喝到入幕時分,方才作罷。
翌日,趙無敵提筆寫了奏章,将遼東之戰的始末以及戰果等詳細寫明,并讓軍司馬趙政将功勞簿給整理好,一并包成一個小包袱。
他對武攸宜感覺不錯,認為這是個實在的人,在武氏一族中可算是一顆明珠。于是,他給武攸宜安上了些功勞,不能讓人家辛辛苦苦地看守幽州,最後卻連殘湯都撈不着。
這次功勞太大了,他打算将手下的中郎将和郎将放出一批,讓他們進入大周其它軍隊中。
這些人将散布在禁軍、邊軍中,編織成一張網,等到需要的時候,将網一收,呵呵,想要什麼魚沒有?
另外,他請求女帝敕封孫阿紮為契丹之主,而他也要一個營州刺史,世襲的,至于朝廷會不會答應,他一點都不擔心。
就以他此番的功勞,差不多已經是賞無可賞,女帝巴不得他主動開口,而今人家不過要了一個營州刺史,怎麼可能不答應。
營州在契丹人地盤裡,本就是可有可無,女帝是個聰明人,而即便是武承嗣之流,也不會在意這些不毛之地的。
他寫好了奏章,交給了武攸宜,讓他給派人送到神都。而他将率領大軍回揚州。
他從上巳節離開,差不多大半年了,對窈娘等人很是想念,而今若是緊着趕路,還能趕上過年。
武攸宜很是無語,你打了這樣大的勝仗,卻不去神都,也太說不過去了!可他仔細想想,貌似這位安王爺自從歸元二年離開神都,至今以有十多年了,卻還沒有去過神都。
人家就是這樣任性,可人家有任性的本錢,換成别人,你試試看,立馬給你扣一頂恃寵而驕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