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羅斯之戰結束了,前後殲滅大食兵馬近百萬,可謂是取得了空前的大勝。
嶽中奇主導了最後一戰,親眼看着被挑斷手腳經脈的阿亞拉被侍女給咬死,兇中的一口惡氣終于吐幹淨了!
安王爺化腐朽為神奇,揮手之間,就用百萬敵人血祭了逝去的英靈。
這夠了嗎?
諸将都認為足夠了,逝去的英靈也會含笑的。他們失去了生命,可卻保住了恒羅斯,保住了安西四鎮,保住了大周西邊的門戶,雖死而無憾矣!
可安王爺卻認為不夠,他将全軍分為兩部,親自率二十萬大軍渡過阿難河,駐紮在大食人的營地中。
此番出征,他好不容易将韋團兒給說動,好歹讓她留在了龜茲,讓他可以全心全力謀劃戰争的走向。
眼看又要下雪了,安王爺即便是要馬踏大食,也不得不等到明年春上。這個冬季将休養生息,同時将阿難河上的浮橋給修複。
如今是天寒地凍,食物不會腐爛,本着不浪費的精神,将士們将死去的牲口,不論牛羊戰馬還是駱駝,全都給拾掇好,堆積在大營中的空地上,就那麼露天放着,被寒風一吹,給凍得硬邦邦的,跟石頭似的。
至于死去的敵人,大多沉在阿難河裡,待黑油燃盡以後,重新又被冰封,來年待冰雪消融,将随波逐流,漂向大海中。
阿難河的終點是遙遠的西海,并不流經大周領土,因此神武軍也就沒費那個力氣,任他們被冰封在河裡。
對于死在大營裡的,本着慈悲為懷,神武軍将士們廢了不少力氣才将被凍結的沙土給挖開,前後花了大半個月才挖出一個足夠大的坑,将那些敵人的殘軀給葬下了。
大雪紛飛,将整個大地都給覆蓋了,車馬都難行,更别提大食人會再次進軍。
進入臘月中,無所事事的安王爺離開了恒羅斯,随行者隻有幾名大宗師級的親衛,包括趙不破在内,一共隻有六人。
主仆七人徒步行走在雪原裡,趙不破等人都是大宗師,不說踏雪無痕,也差不多了多少。
他們一日見能行走三百裡路程,比起快馬還要快,入夜之前尋一處背風地,随便獵一隻野物,撮合着填飽肚子,然後盤坐一夜,立馬通體舒泰,渾身有勁。
在臘月十八,安王爺來到了龜茲城,見到了魏文常。
恒羅斯大捷的消息早就傳到了龜茲,魏文常心情大好,氣色也恢複了許多,而今見趙無敵來了,意外之餘也倍敢欣慰,連忙讓人設宴,并且将韋團兒給請來,讓他們夫妻相見。
一去數月之久,韋團兒每日都在思念中煎熬,整個人都消瘦了幾分,如今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眼淚立馬就不争氣地流淌。
她恨不得撲進趙無敵懷裡,可此時并非是在閨房中,隻好強忍着心裡的沖動,給魏文常見禮,然後入席。
“恒羅斯之圍已解,殲敵近百萬,王爺為何還不班師?”魏文常請了杯酒,忍不住問道。
趙無敵輕笑道:“本王開春想去西方走走,尋個一勞永逸的解決法子。不瞞魏公,本王累了,不想再征戰四方,此戰之後,本王将卸甲歸田,歸隐山林了!”
魏文常神色黯然,喃喃道:“何至于此,何止如此!不過,這樣也好,長安不太平,讓人越來越看不懂了!你是個清白人兒,沒必要被污濁了!”
接下來,魏文常說起長安的變化。
女帝的身子骨越來越不濟了,都有小半年沒有臨朝,朝臣們有事隻能寫奏章,可言路被二張把握,能不能上達天聽隻有天知道。
至于進宮求見女帝,呵呵,那就是個笑話,就連太平公主也有兩個月沒有進宮了。
女帝通過二張傳達聖意,可朝臣們總覺得别扭,因為好些處置之道都與從前大相徑庭,不似女帝的作風,懷疑是二張矯旨,僞稱聖意。
可那又怎麼樣?他們的懷疑沒有證據,又見不到女帝當面質疑,如之奈何。
他們想走上官婉兒的門路,可一番打聽才知道上官婉兒有小半年沒有出宮了,最後還是梁王武三思和太平公主出面,動用了宮中的内線,方才打聽到上官婉兒被軟禁了。
二張這是将整個皇宮都給掌控了,且公然将張同休、張昌期、張昌儀大力提拔,安插在高位,其中張同休竟然加了中書門下三品,成了宰相。
另外,還有好幾十張氏同族出現在長安,全都安排了官職,再加上蟻附于二張的牆頭草和軟骨頭,二張的勢力大漲,俨然是自成一派。
另外,長安還發生了一件趣事,有人在終南山看到蒼穹上浮現神龍,當作祥瑞上奏朝廷。
對這種歌功頌德的事情,二張是不會攔阻的,巴巴地念給女帝聽。女帝一高興,讓來年改元“神龍”,也就是說延續了十七年的天道年号隻剩下十來天了,等到元日那一天,就是神龍元年。
神龍元年還是如期而至,讓趙無敵不由得感歎天地法則的強大,該來的終究會來,躲也躲不掉。
趙無敵與韋團兒久别重逢,自然有好多閨閣私話要傾訴,魏文常也不是個沒眼色的人,一場宴席草草了事。
回到韋團兒的住處,同家主姐姐和荊無衣随便打了個招呼,就被韋團兒給拉進閨房裡,将房門關上,迫不及待地将他給撲倒。
韋團兒是他的女人,倒也不算失禮,除了天色未黑以外,白晝幹活以外,也沒啥可讓人诟病的。
室外,趙柔伊撅着嘴巴,一副不樂意的樣子,且踱來踱去,一刻也不停息,時不時朝内室的屋門瞅着,大有上前敲門的意思。
荊無衣見狀,柔聲勸道:“柔兒,不要這樣子,他們二人數月未見,咱們就不要打擾了,還是出去吧!”
趙柔伊翻白眼,不滿地嘀咕:“說了多少遍了,都半百的人了,還一口一個柔兒,沒得讓人惡心。”
荊無衣笑道:“呵呵,誰敢笑話你,某去找他拼命。”
趙柔伊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别淨說好聽的。你以為我想打擾他們?還不是老道催得緊,火急火燎的,也不知發生了什麼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