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兄長。”一聲炸雷似的呼喊傳入劉備宅邸,不用說這正是他三弟張飛張翼德的聲音。
劉備在屋中沉思,不料被張飛的大嗓門擾亂了思緒,他也不着急起身答應,坐如銅鐘一般穩當,隻是靜聽其變。
而院中關羽正在練刀,見張飛冒冒失失的沖進來,急忙勸阻道:“三弟還是如此莽撞,兄長正在房内歇息,你這一嚷豈不是叨擾到他了不是?”
“二哥,大事,天大的事。”張飛虎目圓睜,興奮道。
關羽輕撫五柳長髯,淡淡的問道:“哦?三弟稍安勿躁,細細道來。”
“嘿嘿,我的二哥呀。你整日在這院中練刀,殊不知終于有用武之地了!劉誕公子帶來了天子密诏,說是要升遷大哥為豫州牧,讨伐豫州黃巾餘孽。”張飛甕聲甕聲的喜道。
關羽丹鳳眼一睜,也是喜出望外的說道:“哈哈,咱們這就求見兄長。”
二人相視點頭,正在這時“吱呀”一聲,門分左右,隻見劉備肅容而立站在門前,把兩個兄弟急忙拉進屋裡。
關張二人進到屋中一頭霧水,再看劉備緊閉門窗,而後正色說道:“爾等不可聲張!”
“啊?這,這從何說起呀?大哥!”張飛緊走兩步來到劉備身前,問道。
關羽生性沉穩,可也是一臉的不甘的問道:“兄長,愚弟不知其中是何緣故,還請兄長明示。”
劉備看着兩個弟弟,唉聲歎氣道:“這也是無奈之舉,其中諸多緣由聽為兄細細道來。”
關羽給劉備斟滿香茶,劉備一飲而盡,開口言道:“我等弟兄且居何職?”
“大哥乃雒陽令,二哥為縣丞,我為縣尉。”張飛快人快語。
關羽也是頻頻點點頭,接着聽劉備分說。
“且不說我這個雒陽令從未上任,單說兩位賢弟手中可有兵馬統率?”劉備接着問道。
張飛依舊答道:“二哥麾下五百校刀手,皆為精銳,都可以一當十。俺老張也有三百燕雲鐵騎,各個都是龍精虎猛!”
劉備看看張飛一陣搖頭,接着說道:“三弟也說了,我等曲部不過八百百人馬。如何讨伐豫州?”
關羽張飛面面相觑,無言以對,隻能聽劉備繼續說。
劉備又言道:“那袁術袁公路初四世三公,聲名淵博海内,謀士如雲,猛将如雨如今已然雄踞揚州,根基穩固。他圖謀豫州許久,我等此去實難成事。若是結怨袁術,得不償失。這趟渾水,不淌也罷。”
忽然見關羽眼中殺意驟起,沉聲喝到:“門外何人?”
話音剛落,手中已然利劍出鞘,推開了房門,把劍架在了偷聽之人的脖頸處,速度可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這身形之快,也隻有張飛盡收眼中,劉備根本沒反應過來。
劉備定睛一看,急忙喝退關羽:“雲長不得無禮,快于先生賠禮。”
關羽定睛一看,也認識此人,可大哥說了,他不得已滿臉不悅的賠禮道:“原來是簡雍先生,關羽失禮了。”
“哈哈,二将軍神勇,不妨事。”來人也不拘泥關羽無禮,隻是大笑着往屋裡走,也不跟劉備問安,徑直坐在了劉備位置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贊道:“好茶,好茶呀!”
張飛則跟關羽不同,不但不怪此人,還笑道:“哈哈,憲和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灑脫,痛快。”
關羽重軍士輕士大夫;張飛重士大夫而輕軍士。在這裡表現的淋漓盡緻。
而來人正是劉備的年少至交,簡雍簡憲和,也是劉備如今的謀主。
對于他,關羽一向看不慣,此人放蕩不羁,性情耿直,跟劉備從來沒有稱過主公。
劉誕緊随其後,也匆匆進屋,關上了房門,拿出了天子劉協的密旨。
“兄長,小弟帶來了天子密旨,你看看吧。這附近耳目衆多,我先行離去了。”劉誕對劉備說道。
劉備讓關羽帶劉誕從後門而走。
劉誕走了之後,劉備看了诏書,說是明日要未央宮認親,而後加封豫州牧。
“玄德方才所言甚善,雖然此時還需韬光養晦,不可顯露鋒芒,但若要成其大事,還要徐徐圖之。管他袁術如何,我等如今要的是豫州作為根基。”簡雍詭秘的笑道。
這話一出,劉備再次開門觀察,看看是否有外人竊聽。而後湊到簡雍切近,輕聲說道:“敢問憲和何出此言?豫州諸郡難平,又有袁術虎視眈眈,如何圖之?”
簡雍示意劉備附耳過來,說道:“玄德,你忘了豫州還有一個陳王殿下,他與袁術素有不和。隻要玄德投誠陳王,這豫州可安呐。”
劉備急忙打斷簡雍,說道:“憲和此舉,備也曾想過。隻是如何才能結交陳王?”
“哈哈,玄德,在下不才,最近在英雄樓結交了陳國相駱俊。有此人襄助,不愁見不到陳王?”簡雍絲毫不避諱的笑道。
劉備聽罷,遂說道:“既然憲和已有定計,那備就說說心中憂慮。”
簡雍收起松散的身子,坐正以後,正色說道:“願聞其詳。”
“陳王劉寵,當世人傑。最近坊間傳聞,說其野心頗厚,想要取天子而代之。依附于他,恐怕不妥。”劉備和盤托出,說出了心裡話。
簡雍聽罷,看了看關羽張飛,又跟劉備耳語一陣。
劉備聽完,臉色驟變,眉頭緊鎖,連連擺手。
簡雍肅聲說道:“玄德,欲成大事者,理當不拘小節。你這等膽色,怎成大事?”
“這?這?唉,這件事容我再三思量。”劉備還是躊躇不定。
簡雍看了看劉備,又恢複以往懶散姿态,起身言道:“那玄德好生斟酌,在下過幾日再來叨擾。”說完,簡雍揚長而去。
看着簡雍離去,關羽問道:“兄長,這簡雍所言何事?看兄長神态頗有顧慮。”
劉備眼中目光陡然犀利起來,隻說了三個字:“取陳國!”
這話說出來,劉備明顯覺得心中舒暢不少。
簡雍之計,便是假意投靠陳王劉寵,而後取而代之。到時候,就說陳王劉寵在陳國擁兵自重,試圖謀反。
劉備暗自說道:這陳國在豫州境内,可是最為富庶的郡國。得到了陳國,豫州何愁不定?
劉備唯一所擔心的是,如果失敗,就再也無法在亂世之中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