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一邊盛出鍋裡的面餅,一邊說道:“此山名曰:三峰山。山間建有後土殿,正是土正道道場之所在。之所以叫土正道,蓋因帝喾以句芒為木正,祝融為火正,蓐收為金正,玄冥為水正,後土為土正。而這土正道的聖女,正是後土娘娘之女降世臨凡。”
韓炜聽到這裡,可算是明白了。心中暗道:又是打着宗教信仰的旗号,坑蒙拐騙。
收拾心思,接着問道:“這聖女可曾救濟黎民?”
思量說話的功夫,裡面傳來了老婆子的喊聲:“老頭子,你倒是麻利點呀。”
看着桌上的兩碟崩了盤的涼菜,又看了看郭嘉、荀彧,催促着外面的老頭兒快些。
老頭子熟練的将五個漆器大碗放在一個挑盤之上,端到了屋内。
而後又轉身出來,急于跟韓炜繼續聊天。
這老頭子也是話痨,打開了話匣子就難以關閉。
接着韓炜的問題回答:“這聖女呀,手段可高明了。妙手回春,普濟黎民,從來不索要錢财,都是鄉親們自願供奉。聽我家小兒言講,聖女美若天仙,看上一眼讓人渾身如沐陽光。”
“原來如此,多謝老人家。那某家就嘗嘗老人家的手藝如何?”韓炜說着,邁步進屋,老頭兒也緊随其後,前後招呼着。
來在屋中坐定,隻見荀彧優雅的吃着湯餅。郭嘉坐于桌案前,風度翩翩飲着溫酒,這也算衣錦還鄉,心情大好,一鍋溫酒下去一小半。
韓炜端着漆瓷大碗,喝着湯餅,而後心中暗暗思量:這聖女恐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什麼分文不取,百姓自願。隻不過是場面活兒罷了,間接趁着神祇之名招搖撞騙,搜刮民脂民膏。隻可惜百姓被蒙蔽,不可用強啊,以免惹起民變,真要想個辦法咯。
在韓炜入神之時,郭嘉、荀彧二人已然吃飽喝足,帳都結完了。
看到韓炜還在沉思,不由得叫了一聲。韓炜回過神來,然後看到已經結賬了,衆人離開了這家店鋪。
三人牽馬步行,在大街之上閑庭漫步。
韓炜依舊是若有所思,荀彧早就注意到了,問道道:“将軍,心中有慮?”
“啊,文若。你可曾看見那店鋪前的神龛?”韓炜說道。
荀彧點點頭說道:“嗯,适才近前細看了,那排位上寫:承天效法後土皇地祗。在下曾讀過道家典籍,這後土娘娘乃是道教尊神,四禦之中的第四尊位,為主宰大地山嶽的女神。”
“善,文若博學,可知土正道否?”韓炜點點頭,再次問道。
荀彧思索片刻,搖搖頭說道:“從不曾聽說此道宗。”
“也是數月之内崛起,你自然不知,我觀其宗并非眼前所見的景象,其中定然有鬼。”韓炜笃定的說道。
接着,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荀彧跟郭嘉。
二人聽罷,也對韓炜所想很是贊成。認為這土正道蒙蔽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三人遂決定要會會這土正道,看看這聖女何等樣人?
兩日之後,韓炜修書一封,擢典韋火速趕往陽翟。不為别的,畢竟人家是一個門派,人多勢衆。自己雖然武學造詣不低,但唯恐有失。典韋若來,自然無人可敵。到時候動用武力,得心應手。
而上山的理由,自然是尋醫問藥,治病消災。荀彧留在城中策應,随時調集兵馬。韓炜自己帶典韋、郭嘉前往三峰山。
三峰山山頂,韓炜一行人駐足觀望。俯視近視,萬壑縱橫,群山拱圍,峰巒疊翠,雖說不是名山大川,但也稱的上是氣象萬千。
在看那後土殿距離的也不遠,再走些腳程便可。韓炜三人悠閑的繼續出發。
行至觀宇前,擡頭觀看上道觀之上的匾額,上寫後土二字,這道觀修建的還算頗具規模,前殿後殿,左右廂房,中間正殿乃是後土殿。四聖拱佑,青龍連蜷于左,白虎猛據于右,朱雀奮翼于前,玄武圈首于後,整個格局中規中矩,典型的道家風格。
韓炜裝作極其虛弱的樣子,然後由典韋帶路,曹昂攙扶,三人邁步進了道觀。
自有小道童迎了出來,口稱:“無量天尊。”
“小真人有禮了,我家公子患有心疾,此來正是為了求醫。”郭嘉開口說道。
道童看了看三人,說道:“那就請廂房稍候,小道自通報師尊。”
三人在道童的指引下,來至廂房坐定。
少時,那小道童帶着一個老道來見三人,那老道身材高大,穿一身杏黃色道袍,頂戴天師冠,腰間系着一條絲縧,手拿麈尾。聲音洪亮喝了一聲道号:“無量天尊,貧道普一,見過諸位,稽首了。”
郭嘉一拱手連連還禮說道:“普一真人,在下姓郭,這是我家公子,這是族中管家,特來求醫。”
說着,郭嘉介紹到韓炜與典韋。
韓炜也是演技爆棚的朝着空氣施禮,口中惆怅的說道:“真人,在下郭炜,在長安經營酒樓。唉,前些天也不知是何緣由,心口劇痛。聽聞後土殿有妙手回春的仙子,故而來此。”
典韋也是将身後包袱放在桌案上,包袱很沉,砸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包袱之中乃是黃白之物。
而後闊氣的說道:“我們家主人有言在先,若是醫好了心病,大大有賞。可爾等若是招搖撞騙,欺詐與人,别怪某家燒了你這破道觀。”說完,一腳踩在地闆之上,石質地面瞬間塌陷了進去。
那一老一小倆道士見狀,不由得大吃一驚。小道童吓得躲在了普一道人的身後。
韓炜急忙呵斥典韋說道:“不得放肆,咱們是來求醫的,不是來惹是生非的。真人莫要見怪,在下賠禮了。”又是朝着道士一拜。
韓炜與典韋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的相得益彰。
典韋再次甕聲甕氣的嘟囔道:“哼,前番不少道人招搖撞騙,主人還是小心為上。”
韓炜再次厲聲訓斥典韋,二人便争論起來。
趁着這時,郭嘉拉着普一真人出來屋外,說道:“真人莫要挂懷,那厮脾氣暴躁,前些時日有道士打着治病的幌子,騙走了不少錢财,被他打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所以他對道士一向厭惡的緊。”
普一道人聽罷,心中大駭,急忙說道:“哎呀,那都是我道門敗類所為。貧道這裡萬萬沒有此等劣迹之人,還請施主放心,貧道這就去向聖女禀報,不過這供養……”普一臉上的風仙道骨一掃而淨,取而代之的是貪婪。
郭嘉拿出一錠馬蹄金塞到普一手中說道:“真人那裡話來,我家也是信道之人。此乃定金,不成敬意。”
普一真人頓時喜笑顔開,頻頻點頭,帶着小道童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