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這句話放在古代也同樣合适。
偌大一個軍中,戰兵加上後勤辎重,總人數超過四十萬人規模。
在這麼大的一個基數前提下,想找到幾個符合要求的病号簡直簡單的不要不要的。
從荀攸下令去尋找适合的傷兵,短短半個時辰的功夫,下面的人便找到了六個适合的人。
其中四個是後勤辎重兵,兩個是戰鬥部隊中的士兵。
作為搞出來酒精的主事人,通過馬越将酒精的功效吹的雲天霧地,所以這件事情,自然需要劉不懼在場指導的。
隻是可惜的馬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卻因為喝醉了而不得不躺在大帳内睡覺。
“能治好嗎?”
劉不懼匆忙的來到庵廬,一位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朝着劉不懼低聲問道。
劉不懼看了眼對方,覺得這位大概是負責管理庵廬的文官,或者是其他地方的文官,所以也就沒在意。
劉不懼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對于治療這一方面,隻能是比着葫蘆畫瓢,想了下,說道:“這些都是什麼情況?”
“三個傷在手部,幹活的時候被重物砸到,兩個傷了一根手指,一個傷了四根手指,一個是被重物砸中右腳,波及了半個腳掌,還有兩個是訓練的時候被劍誤傷,傷口不小,方士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中年男子簡單的介紹着,随即朝着一名方士點了點頭。
接過方士遞過來的竹簡,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後,劉不懼突然覺得古代先賢們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認知。
遞過來的竹簡并非别物,而是這個時代的病曆本。
上面詳細的記載了傷者的姓名,籍貫,年齡,所在部隊等基本信息,緊跟着是受傷日期,受傷原因,以及方士對每一個人的初步處理方法,處理意見,以及處理過後的情況表現,不過後面卻是一片空白。
這個劉不懼倒是能理解,後面的步驟還沒進行,留白也是為了日後根據情況來記錄。
劉不懼從這六本病曆中發現了一個驚奇的地方,那四個上級手腳的病人,方士給出的意見是截肢,另外兩個則是縫合處理。
劉不懼很快便想到了自己被叫過來的原因,處理這些傷勢這些方士都是最有經驗的,每個人處理過的病例不說一百也有五十。
而自己是因為搞出了酒精,馬越可能又狠狠的吹了一番,所以才會有這一次的會面。
劉不懼想了想,确定了自己的定為,問道:“按照正常的處理,這六個人大概需要多久能恢複?”
方士有些尴尬的看了看中年男子,在看到中年男子的示意之後,這才尴尬的開口道:“通常有兩種處理方式,采用第一種的話,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六個人中大概有三到四個需要第二次處理,往往會有一到兩個挺不過去,第二種方法需要第二次處理的可能隻有一兩個,甚至沒有,挺不挺的過去這個不好說……”
劉不懼有些無語,截肢,縫合什麼的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手術,但是在現在,這就是足以要命的手術。
沒有抗生素,消毒手段也少的可憐,手術室環境就更不用說了,像這種有個帳篷的還算是好一些的,随便搭個棚子就是手術室的例子也有不少。
“去把我提煉出來的酒精全部取來!”劉不懼想了想,朝着身後的人吩咐了句。
抗生素自己沒有辦法,隻能在另一個方面下功夫,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好的結果。
趁着這個功夫,劉不懼詳細的了解了一下手術過程。
事實證明,劉不懼還是高看了這些人。
在這樣的環境下,暫且不去說那些不幸沒能挺過去的傷兵,但凡是能挺過去的,估計都是做了八輩子好事的人才可以。
手術台也有,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闆子,一般病人隻能坐在一個台子上,然後讓方士們自己去處理。
麻藥什麼的就不要想了,這個時候華佗還不知道在哪浪呢,麻沸散都沒有。
而這些受傷需要截肢的人,唯一用來止疼的就是一根粗細适中的木棍,甚至有一大部分傷重的能不能活着離開手術室都是個大問題。
看過這裡的環境,劉不懼隻能在心裡默默地祈禱,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來這裡。
伸手指着一堆需要用到的工具,刀,剪子,鋸什麼的應有盡有,說道:“找一口大鍋,把所有東西分類丢進去煮一刻鐘。”
“這樣做的話,放上一夜就會産生鏽迹,再用的話還要重新清理!”方士頗為不滿的看着劉不懼。
消毒手段他們不是沒有,最常用,也是效果最好的,就是使用前放在火上燒一會,這樣既可以消毒,也能避免這些鐵家夥生鏽。
荀攸倒是能理解劉不懼的做法,但還是不發聲的看着劉不懼,希望能得到一個能讓人信服的結果。
這些東西一旦生了鏽,就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清理。
戰時傷兵可是一堆一堆的被送過來的,小小的庵廬哪有那麼多功夫去清理這些?
而這也無疑會增加對鐵的消耗,即便是司隸,鐵也是比較匮乏的,甚至很多兵器都還是青銅打造的。
劉不懼真的想一口唾沫吐到他們臉上,醫者,父母心,你們這是醫者的心态嗎?
你們這是在殺人,被你們救治過的傷兵,基本上都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劉不懼想了想,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必須從内心深處徹底的改變他們的認知,讓他們自發的接受這些概念才可以從根源處杜絕這種悲劇。
一個在後世想死都難的病狀,在這裡能不能活下來全特麼的要看命,之前隻是覺得把酒精提煉出來就差不多了,但現在看來,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深吸了口氣,說道:“傷者,我見過不少,這些人我将其分為兩個類别,死于自身,或死于你們之手,或者說,他們其實就是一類……”
“你……一派胡言……這是在擾亂軍心,其心可誅!”大帳内的方士們瞬間不樂意了。
忙起來的時候自己連撒泡尿的時間都沒有,沒日沒夜的忙着治療傷員都是經常的事情,不說有什麼突出的貢獻,至少他們覺得自己已經盡了力,沒曾想到了劉不懼這黃口小兒口中,自己這等人卻成了害死這些将士的罪魁禍首。
荀攸挑了挑眉,雖然他對劉不懼拿出酒精而對他大有好感,但這個表态也是讓他大為不滿,皺眉道:“願聞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