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根福從隔壁老王院子裡回來,到書房去尋李豐滿的時候看到一直守在書房門外的裴裳,很不客氣地問道:“兀那小子,你是何人?呆在我家少爺門前做什麼?”
看着眼生,從來都沒有見過。
而且剛剛看他時不時地都會往書房裡瞄上一眼,像是在盯梢、監視,好大的膽子!
裴裳擡頭看了根福一眼,被根福兩米多高大腥腥一般的身材給吓了一跳,聽到根福的質問,沖其輕拱了拱手,道:“某家裴裳,奉命前來護衛中山郡王殿下。閣下就是根福兄弟吧,幸會!”
中午時分,李豐滿從外面回來的時候,裴裳就曾遠遠地看到過根福,隻是當時離得遠,而且根福一回來連府門都沒進就去了隔壁鄰家,并沒有正式與他們照面。
現在,根福突然出現在裴裳的眼前,裴裳的個頭竟然隻到根福的腰腹之間,這種因為身高體形而形成的天然壓迫感,讓裴裳多少有些自卑。
本來他就比平常人稍矮一些,現在面對着根福這種竟然比程懷弼還要高上半頭的巨無霸非人類,越發顯得裴裳的瘦弱矮小,就跟一隻小雞崽一樣。
“誰是你兄弟,少跟老子套近乎!”
“就你,護衛我家少爺?”根福狐疑地上下打量了裴裳一眼,不由輕撇了撇嘴,“你可拉倒吧,就你這樣的小雞崽,我一個人可以打二十個,你憑什麼來保護我家少爺?”
說完,根福沖裴裳擺手驅趕道:“行了行了,我家少爺有我一人保護就夠了,你哪來的還回哪去,這裡不需要你!”
家裡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形迹可疑的生人,根福本能地生出了些許的戒備防護之心,對待裴裳的态度極不友好。
裴裳心中憋氣,竟然被一個楞頭楞腦的傻小子給看輕了,真是豈有此理!
個頭大就一定能打嗎,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貨,也敢大言不慚地說能打他二十個?
裴裳的臉色一下就撂了下來,冷冷地瞥視了根福一眼,淡聲道:“需不需要某來護衛,可由不得你來斷定。至于某的身手如何,你若不信,盡可放馬過來掂量掂量!”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被人這麼指着鼻子貶罵,如果連反擊的膽氣都沒有,裴裳就可以找一塊豆腐直接撞死了。
自幼習武,氣血旺盛,在長安的時候裴裳也沒少跟人起了争鬥,雖不敢說是次次都赢,但至少從來都沒有怕過。
根福不過是廢太子府中的一個小小家仆而已,竟然敢如此待他,裴裳縱是再好的脾氣也容忍不了。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别一會兒被打趴下了就回去哭鼻子告狀,讓老子瞧不起你!”根福直接就興奮起來,雙眼放光地看着裴裳,躍躍欲試。
自從他練成熊戲已來,府裡面,包括程懷弼在内,已經沒有人敢再輕易跟他切磋動手,沒辦法,力氣太大,稍稍一碰就是斷胳膊斷腿的重傷,沒人敢自讨沒趣給自己找罪受。
而在王朝那裡,根福卻是一直都被王朝壓着欺負,一出手就是關節被卸,有力氣也使不出多少來,根福心裡憋屈得厲害,早就想找個外人來發洩一下。
現在,裴裳自己送上門來,根福喜不自勝。
“來就來,當爺爺是吓大的啊!”裴裳分毫不懼,也反口将了根福一軍,道:“誰告狀誰孫子!你一會兒若是敗了,可不能去向中山郡王清寒有晉陽公主訴苦,莫要讓某瞧不起你!”
廢太子的态度可以忽略不記,關鍵還是晉陽公主那裡,若是惹得晉陽公主記恨,裴裳一個小小的監門校尉可吃罪不起。
打架可以,但絕不能給自己給族人惹麻煩。
“好!這才像個爺們兒該說的話,你放心好了,哪怕是斷胳膊斷腿,小爺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誰告狀誰孫子!”
兩個人各懷鬼胎,都害怕對方會在吃虧之後去打小報告,彼此約定好了之後,二話不說,幾乎同時出手向對方攻去。
“嘭!”
僅是一招過後,剛才還信心滿滿的裴裳甚至連反應都來不及,就直接被根福一拳給轟出了五米之外,倦着身子趴在地上,面色慘白,心中驚懼。
怎麼會這樣?!
這個傻大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這麼靈敏的身手?!
根福的身形高大,肯定是以力氣見長,所以剛剛出拳的時候裴裳根本就沒想着要與根福正面硬撼,而是利用自己身體靈活的優勢,揚長避害短。
但是為什麼,剛才他明明已經閃身避開了與根福拳頭的直接碰撞,為何最後還是被根福後發而先制地撞到了一起?
裴裳感覺自己的右手手臂已折,腹部也如翻江倒海一般巨痛難忍。不過相比于身體上的傷痛,他心裡面的驚懼與羞辱更加地讓他難以忍受。
他可是禁衛,是監門校尉,一身武藝雖不說有多麼地出類拔萃,可也是出了名的十人敵,平常他一個人就可以打趴下十個普通禁衛,對付普通人的人話就是二十人也不在話下。
可是為何在面對根福這個傻小子的時候,他竟然連一招都撐不下來,這個根福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厲害?
裴裳趴在地上,想要站起身來,卻怎麼也動彈不了,根福剛才給他的那一拳,不僅打折了他的手臂,擊中了他的腹部,而且還附帶的差勁一還舉散散了他丹田處的勁氣,以緻他此刻渾身乏力,已無半分戰力。
“這麼弱?!不會是故意碰瓷想要訛人吧?”
根福有點兒傻眼兒,他剛剛因為害怕會出人命,可是故意收着拳力與裴裳對戰,萬沒想到,剛才還牛皮轟轟不可一世的裴裳,竟然連他一拳都經受不住。
“你少在那裡裝模作樣,快點給小爺起來!”根福警惕地看着地上的裴裳,一副我已經看出了你伎倆的模樣,高聲道:“剛剛我隻用出了半成的力氣,斷不會将你傷成這樣,快點起來跟我再來過,别讓我瞧不起你!”
裴裳的臉一下就變成了豬肝色。
沒有這麼欺負人的,明明都已經勝了,卻還這般呈羞辱之能,這個傻大個着實可惡。
“根福,休得無禮!”
這個時候,在書房門口已經偷偷看了半天戲的李豐滿适時出現,一口喚住根福,走到裴裳的近前,面露驚訝色:“裴校尉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倒在了地上?可是根福剛才與你動手了?如果是的話你告訴我,看我怎麼收拾他!”
裴裳的面色羞紅,連忙搖頭否認,目光死盯着根福,咬着牙道:“是卑下自己摔的,與他人無成尤!”
“真是如此嗎,那我剛剛怎麼聽到好像是有人在此争論,說是要比鬥什麼的,難道是聽差了?”李豐滿的眼中含笑,沒想到這個裴裳倒還是個信人,說不告狀就不告狀。
“沒有的事,殿下定是聽差了!”裴裳繼續搖頭否認,這麼丢臉的事情,打死也不能承認。
李豐滿回頭看了根福一眼,道:“根福,事實确是如此嗎?裴校尉真的不是你打的?”
根福果斷搖頭:“絕無此事!剛剛我隻是想要扶他來着!”
李豐滿一瞪眼,“那你還傻愣着做什麼,沒看人都已經站不起來了嗎,還不快去把裴校尉扶到屋裡去!”
根福點頭,伸手一探,直接掐着裴裳的後脖襟把人給拎了起來,擡步走向旁邊的廂房。
“傷得嚴重的話,就去把楚太醫給請來瞧瞧,可千萬莫要落下什麼後遺症!”李豐滿在後面輕聲地又交待了一句。
片刻後,根福從廂房裡出來,再度回到李豐滿的身邊。
“少爺,老王頭要見你!”及到近前,根福低聲向李豐滿禀道。
李豐滿輕點了點頭,他就知道,憑根福的智商,怎麼可能會懂得用激将法這樣的計謀,原來是王朝那老頭兒在後面給他的支的招兒。
“人呢?”李豐滿輕聲問道。
根福擡手指了下書房,道:“剛剛我與那姓裴的打鬥的時候,他就已經進了書房主。”
搞得這麼隐秘,這老王頭兒想要做什麼?
心中帶着疑問,李豐滿擡步又返回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