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蘇淩的隐憂,李豐滿毫無所覺,他仍在努力地嘗試着把牙刷做到完美。
這是他對事務的一種态度。
不管是廚藝還是别的什麼事情,他都不會把“差不多”“還行吧”“可以吧”幾個虛聲的形容詞放在嘴邊,凡事要麼不做,要麼就要做到了好!
“可以!”“行!”“就是這樣!”
這是一種習慣,而且已然深入骨髓。
就連找女朋友李豐滿也是一如既往,沒有“差不多”,而且絕不“湊合”!
所以,單身了三十年,絕不是沒有道理。
二十支牙刷手柄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全部消耗完畢,根福隻得又出去跑了一趟,這一次,他懶得啰嗦,直接訂做了一百支。
反正都是一些不值錢的玩意兒,一文錢就能買到四支,一百支也不過就是二十五文錢而已,既然少爺喜歡,那就讓他拿去盡情地玩個痛快好了!
新的手柄送到,李豐滿再次開始試驗。
一直忙到天黑,燭火初明,他還是沒有找到最佳的值入方法,不過在他的桌案,此刻已然堆積了五十幾支殘次品牙刷。
李豐滿從中挑選出了十支相對來說還能入眼的牙刷,決定從今晚開始就要強制刷牙,府裡的每一個人,都必須要養成每天早晚各刷一次牙的習慣。
畢竟完美的牙刷不是一次就能完成,他完全可以抽時間再來制作,但是口臭的問題如果再不解決,他以後可能連親孩子們的勇氣都沒有了。
“還要刷?!”根福苦着臉報怨:“少爺,我今天已經刷了十幾次了,嘴都搗秃噜皮了,能不能歇歇,明天再開始?”
做為李豐滿的試驗目标,大唐年間第一個使用牙刷刷牙的先軀,根福今天一個下午幾乎都是在不停要刷牙漱口、漱口刷牙中度過。
從最開始刷得牙龈出血,到中間的嘴皮磨破,再到最後的輕松順滑,根福的經曆可謂是豐富緻極,直接見證了牙刷這種東西從無到有,從粗制濫造到制作精良的整個發展過程。
對于牙刷這種東西,對于刷牙這件事情,他已經開始變得有點兒恐懼,心裡面已經烙下了些許陰影。
“今天表現得不錯!”李豐滿欣然點頭,然後毫不吝啬地誇贊了根福兩句,“所以我決定,今晚晚飯過後,我會把五禽戲的第二戲——‘鹿戲’傳授給你,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學嗎?”
李豐滿一直都很清楚根福最想要的是什麼,所以他總是能夠很好地get到根福的興奮點。
現在,根福已經能夠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體,也初步達到了可以修習鹿戲的條件,就算李豐滿現在不提這個茬兒,到了明日,根福也一定會忍不住苦苦哀求。
果然。
李豐滿的話音一落,根福當時就跳了起來,地面都跟着連晃了三晃。
“多謝少爺!”根福面滿紅光,果然興奮得不行,随即信誓旦旦地向李豐滿保證道:“不就是刷牙麼,别說隻是一些馬尾毛,就算是用鐵絲鑄成的刷子,就算是每次都刷得滿口是血,我也鐵定每天都刷它兩次,絕不懈怠!”
李豐滿嘴角直抽,刷個牙都能說得這麼鐵血,說得這麼豪情壯志,古往今來,也是沒誰了。
不過,對于根福對武藝的熱情,以及他對于成為大将軍的渴望,李豐滿還是蠻看重的。
從某種方面來看,根福與他其實是一類人,對于自己熱愛的事業,永遠都充滿了無盡的激情。
李豐滿是廚藝,根福則是武藝。
所以,如果五禽戲真的能夠幫助根福快速成長的話,李豐滿并不會吝啬。
隻是五禽戲是什麼特性,李豐滿一直都很清楚,強身健體确實會很有幫助,但是讓一個人從根本上改變并變成一個武林高手,純粹是想多了。
李豐滿收拾東西,準備去做飯的時候,卻被趕來的老富貴兒告知,飯已經做好了。
“是淩姑娘親自下的廚。”老富貴兒顯得很高興,欣慰道:“以後有了淩姑娘,老爺就不必每餐都親自動手烹菜了,淩姑娘的手藝,在長安城都是出了名的好,咱們以後有口福了。”
君子遠庖廚。
這一思想此刻在老富貴兒的臉上顯露無疑,在老富貴兒的觀念之中,李豐的身份尊貴無比,實在是不應該整日沉浸在竈房之中,非君子所應為。
以前一直沒有機會勸說,或是勸說之後全都被李豐給當了耳旁風。現在,家裡正式入駐了一個正兒八經的美廚娘,李豐還有什麼借口再去做飯?
“哦?比我做得還要美味嗎?”
“差……差不多吧。”老富貴兒咬着牙,硬聲道:“老爺的廚藝與淩姑娘相比,各有千秋,反正老奴吃不出什麼不同來,都很美味。”
“那不錯啊!走,咱們去見識見識!”
李豐滿頓時來了興緻,蘇淩那種嬌小潑辣的形象再次在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完全沒有看出來啊,這個小姨子竟然還是同道中人。
李豐滿心中欣喜,他早就有心與這個時代最好的廚師切磋一下技藝,想要稱量一下這個時代廚師的廚藝水平。隻是一直沒有機會,也沒有遇到一個合适的人選。
涪川畢竟是個小地方,連最好的酒樓望江樓都沒有一個能提起李豐滿興趣的廚師存在,讓李豐滿一度都有一種無敵是多麼寂寞的孤獨感。
而現在,他的小姨子蘇淩出現得剛剛好,既然能夠受到老富貴兒的如此吹捧,說明她肯定是有幾分真才實學,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李豐滿興緻勃勃地走向後宅,還沒進院門,他就聞到了空氣中彌散着的那種熟悉的味道。
油煙的香氣,猶如團霧,籠罩在院落的上空。
這是炒菜的味道!
老富貴兒說得果然不錯,這個蘇淩确實要比李豐滿之前見到的那些廚師高明許多,至少她已經掌握了炒菜的技巧,不再隻是單純的蒸、煮、烤、炸。
“我就說嘛,唐時的廚師怎麼可能個個都那麼锉批,原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遇到真正的高手!”
李豐滿感覺自己的熱血已經在沸騰。
許久沒有與同行切磋技藝,他的菜刀早已經是饑渴難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