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王并未感受到妻子眼神中的恨意，此刻安排人照顧老太太之後，便立即備了車馬入宮。

　　而宮裡，程大人正跪着呢。

　　教子無方。

　　程大人脊梁耿直，有好幾個大臣來往入宮，沖着他拱了拱手。

　　這要是程老大人還在，這兒子無論如何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在這裡跪着的。

　　自從老大人告老還鄉之後，程家的地位的确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這三天兩頭被訓斥，讓旁人看了都覺得膽戰心驚。

　　當然，再怎麼被訓斥，程大人的前途還是很不錯的，如今也才四十多歲已經是三品大員，再過兩年指不定還得升遷，以他的功績，隻要不做出觸怒龍鱗的大事兒來，早晚有一天成就不會比程家老爺子低。

　　程家唯一可憐之處，就在于那位大少爺程堯。

　　瞧瞧，要不是那位小纨绔，這會兒他爹也不至于這麼倒黴。

　　忠義王進宮之後，也瞧見了程大人，一肚子的火氣正沒出發呢。

　　“程大人，你教的好兒子！”忠義王氣道。

　　程大人一聽，擡起頭來，看了忠義王一眼：“呦，是王爺啊，您謬贊了。”

　　哼，他兒子咋得了，重情重義，比你這個忠義王還名副其實呢！

　　忠義王眼皮子一跳：“你别給本王裝傻！你兒子與那小閻王狼狽為奸，竟然沖入我王府，想要打殺本王母親！”

　　“王爺，瞧您這話說的，我兒子進忠義王府，那是與徐固一起去的，徐固是你兒子吧？與小閻王什麼關系？”程大人裝了裝傻，然後又似乎懂了幾分：“莫非王爺此次進宮，是要和您那長子劃清界限？那就怪不得您責怪犬子無禮了……哎，下官在這裡向王爺道歉，都怪犬子無知，本是好意，以為王爺念子心切，這才巴巴的将人送過去，卻未曾想……”

　　“你給本王住口！”忠義王身子一個踉跄。

　　看着那前頭大殿，竟有些猶豫。

　　當年皇上登基，他的王妃進宮赴宴告狀，他也曾跪在那大殿上。

　　皇上問他，是否對先皇旨意不滿。

　　那一刻他猶豫過。

　　他本想求新皇，允許照靈葬入徐家，将來受徐家香火供奉，可那一刻鬼使神差的，他沒那麼做。

　　可能是想起母親，可能是想起父親多年忠心，或是想起徐氏一族辛苦的崛起……

　　擔心因為他的一句話，他父親勞碌的一生、忠誠的一生，抹上永遠難以消除的污點……

　　最終，他告訴皇上，自己一時糊塗。

　　更告訴皇上，他與照靈有緣無分，自然不敢再多強求，甚至還說，照靈郡主國色天人，本就不是他這等凡夫俗子該娶該求的，是他妄想天姿……

　　從那大殿出來的時候，他恍惚不能自己。

　　然後回家之後，便徹底将兒子徐固從族譜上剔除。

　　如今，他又要進一次大殿。

　　這一次……

　　忠義王腳下好似有千斤重。

　　“王爺，徐固乃是你親子，俗話說得好，虎毒不食子，你執意善待親兒，誰也挑不出你的錯來。”程大人在旁邊提醒了一聲。

　　皇上生氣歸生氣，最多就是發發脾氣扔兩本折子，又或者砸個硯台什麼的，甚至想要罰跪忠義王，都還得找個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