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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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靖最近這個太上皇當得有點乏味,是的,乏味,想他當了幾十年的蘇南侯,随便振臂一呼,那就是個個勇猛精進的漢子圍上來,指哪打哪,戰火與硝煙那是勇士的背景闆,血汗呼号跟鼓點那是英雄舞台上必不可少的背景樂,策馬奔騰起來,那叫一個爽,一個過瘾。
可如今呢,斷了的一個腿,瘸了一個腿,雖然後來親家大賀派過來神醫,又給裝了所謂的義肢,平日裡走路悠着點很普通人還真沒什麼太大的不一樣,就是騎個馬也行,不過嘛,那個速度是有多慢就多慢,還得有人牽着走,這個就跟強行戒煙一個理,不舒坦,哪哪都不舒坦,加上同生共死的漢子們變成了如今比女人強不了多少的太監,說個話大點聲就吓得發抖,哭唧唧求饒,讓蘇靖更加暴躁了。
這還不算完,自從他松口管事,那些折子雪花似的飛過來,偏偏他最擅長的軍事類折子都是由底下文人潤色過的,看的吃力還鬧出過笑話,把手底下軍師許清壬提過來幫着看都來不及,一回兩回的,搞得蘇靖也開始自我懷疑,果然太後說的不錯,自己就是個大老粗,你看好好的字,拆開都認識,合在一塊就看不明白了,又想起來據說大兒子之前給宗兆帝看折子,一晚上能看三大桌,擱朝堂上還能舌戰群臣,啥啥都分的清清楚楚,自己還有臉說大兒子草包,自己才是連草包都不如啊,蘇靖陷入了為時三天的沮喪期。
直到又收到大兒子寄過來的信,指使自己給誰誰加官,給哪哪加錢,突然就看開了,特麼老子愁個屁,這江山是他大兒子的,人都不愁,還能出門去遠行,他跟着愁什麼呢?好吃好喝不就得了,有空把蘇家軍整整,後面西羅被大兒子玩丢了,也還有個蘇家軍撐着做退路,亂世裡也能富貴快活一輩子,管他宗兆帝留下的信裡說的是不是真的,關他什麼事呢,他都姓了幾十年的蘇,才不可能再改别的呢。
看來後的蘇靖不愁了,胃口也開了,本來還擔心他想不開會回頭好好讀書考科舉的蘇夫人才算松口氣,看着坐在高位上,把腿架在矮幾上,一邊晃蕩義肢,一邊啃着芒果,汁水流下來,拿手指頭一刮,嘴角一吸溜的老頭子,有點說不上來的違和,想問一下,太上皇,您這還是那個站如松坐如鐘的蘇大元帥麼,這個,怎麼有點大兒子犯渾故意做纨绔子弟的模樣?
其實,蘇靖純粹就是閑的,看到夫人難以言喻的目光,還是收斂了一下,放下腿,放下啃了一半的整個芒果,老老實實拿着木針子紮着宮人切好放在盤子裡的芒果,一口一個,細嚼慢咽,一派貴氣。
前後一對比,太後那難以言喻的目光更加扭曲了,到底說兒子肖父好還是老子被兒子帶壞了?
“丞相他們在外面等你快一個時辰了,你這午睡都起來了還不出去磨叽什麼呢?”
太上皇不慌不忙地拿帕子擦擦嘴角擦擦手。
太後都沒眼看了簡直,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等我幹什麼?反正我說再發兵,跟烏喜拼命幹跟赫野加倍幹,他們又不同意,他們非要跟我說什麼淮水的稅賦,姜地的種植,伽澤的來使,我又不懂這些,所以跟他們沒什麼好說的,傾兒昨兒的信裡說了,我不愛搭理的就不搭理。”蘇靖說的很是有底氣,仿佛兒子給了免死金牌似的。
太後歎口氣,想着昨日信上的原話是:“不懂的就别裝懂,讓他們自己解決去,他們還不敢翻天。”
怎麼就被他翻譯成了愛答不理?
太後有點肝疼,說:“剛我進來時,你那軍師說,傾兒又八百裡加急送了信過來,說萌萌成了烏喜少司命,讓你趕緊加兵去前面跟烏喜打。”
蘇靖整個人都精神了,牛眼睛瞪得可大:“真的?傾兒說的?那那群酸儒們可不能再攔着我發兵了吧,等下,什麼叫我們萌萌成了少司命?萌萌不是我們西羅的太女嗎?”
太上皇暴走了,拖着義肢就往外沖:“格老子的當我們西羅沒人,蘇家沒人了?敢搶我家萌萌,打不死他們。”
太後扶額,想着自己剛剛進來前看到外頭那些文官都義憤填膺,雖然文官們憤怒的點是,哪怕不滿意,但是長公主成為太女已經闆上釘釘,那萌萌就是西羅的儲君,西羅的未來,西羅第二大的臉面,烏喜這樣無異于蔑視整個西羅,文人最重臉面跟骨氣,不說了必須跟烏喜幹到底了。
更别說一直熊萌萌的蘇靖了,隻怕恨不能親自帶兵前往。
太後有點為烏喜愁了,聽說前兩天跟赫野幹的大賀兵馬,突然抽了一半攻向烏喜了,赫野因為第一元帥啟宋重傷,沒能及時反撲大賀,失了時機自然一直受牽制。
烏喜才是流年不利啊,本來都臣服大賀了,老老實實交了好多年寶貝,一時被赫野挑唆起來打仗,現在卻是首當其沖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