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方明夏知道自己隻有秀才功名是最大的缺陷,連舉人都不是又如何能夠當高官?現在能當上一省巡按,也不過是因為擊敗滿清時方明夏拼死立下大功。
不過若是正常的話,這個七品巡按也已經到頂,按照大明的慣例,朝堂大佬們不會允許連舉人都不是的人當上部堂高官。舉人,是能否做官的一個門檻,方明夏現在已經是特例。
所以,要想在仕途更進一步的話,方明夏必須立下更大的功績。而什麼功績能比得上擁立之功呢?
所以,對劉孔昭的提議方明夏不可能不心動。
“誠意伯說的是哪家藩王?不妨說來聽聽。”方明夏突然問道。
劉孔昭聞言頓時露出了微笑,隻要方明夏願聽,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
“不是别人,正是唐王朱聿鍵!”劉孔昭笑道。
“唐王?”方明夏眉頭皺了起來,“怎麼可能,輪誰也輪不到唐王他啊!”
封地南陽的唐王,是太祖朱元璋第二十三子這一枝,連成祖朱棣後代都不是,和現在的崇祯皇帝朱由檢血脈關系疏遠的很,哪裡有資格承繼大統,别的不說,朝堂大員們那一關都過不了。
選擇皇嗣,立親立賢,唐王朱聿鍵哪一條都不占!
“确實,論血脈親近,唐王和當今皇帝朱由檢太過疏遠,可要是論賢,唐王卻遠在其他藩王之上。寬明恭儉,親親尊士,循良愛民,唐王之賢明遍數各家藩王,無人能及!”劉孔昭一副由衷佩服的口氣說道。
“自小和父親一起被祖父囚禁數年,卻在牢獄中堅持讀書,不改青雲之志。闖賊肆虐中原,滿鞑入關侵襲圍困北京,已經繼位為王的唐王不避親王之嫌疑,親自募兵數千前往北京勤王,可謂深明大義,誰知當今陛下朱由檢迂腐透頂,竟然說唐王心懷叵測把他打入大牢囚禁于鳳陽。
以親王之尊兩次入獄,唐王毅然不改悲天憫民,在牢獄中堅持讀書心懷天下之事。後被放了出來,寓居杭州沒有封地卻絲毫不怨,如此賢王哪裡去找?”
劉孔昭滿懷敬佩的訴說着唐王朱聿鍵的賢明,在他的口裡當今皇帝朱由檢和朱聿鍵相比相差十萬八千裡。
對唐王朱聿鍵,因為寓居杭州的原因,方明夏有所了解,自然知道劉孔昭所說唐王經曆絲毫不差。
不過唐王朱聿鍵是否賢明不在方明夏考慮中,方明夏關心的是,唐王有什麼資格承繼大統?連一絲一毫的希望恐怕都沒有!
“誠意伯說的固然是好,可即便我能夠幫你,唐王又有什麼資格當上皇帝?”方明夏冷笑着問道。
“隻要你肯投效唐王,我給你保證,有七成的把握能夠成功!”劉孔昭道。
“七成?我怎麼看不到,在我看來恐怕一絲的把握都沒有!史可法迂腐,錢謙益雖知變通卻自命清高,他們如何會同意唐王登基?就憑你誠意伯嗎?”方明夏冷笑道。
劉孔昭歎了口氣,他知道再不說出點實際的東西恐怕無法說動着方明夏。
“憑我當然不行,我的身份決定了我無法正常露面。可現在卻有一方非常龐大的勢力願意輔助唐王,有他的幫助唐王登基沒有多少問題!”
“哪個勢力?能說服史可法和錢謙益他們嗎?”方明夏瞪着眼睛問道。
“南安伯福建總兵鄭芝龍!”劉孔昭直接道。
“鄭芝龍?”方明夏噗的一下笑了,“鄭芝龍不過是一個武夫,被招安的海盜,有什麼資格過問皇位更疊的事情!”
“鄭芝龍隻是一個武夫一個被招安的海盜嗎?方大人,你當上了一省巡按,也算得上地方大員,怎麼見識如此淺薄?”
“你可知道鄭家船隊掌控着整個大明的沿海貿易,從倭國到西洋諸島,到處都是鄭家的艦隊。你可知道鄭家一年從海上的收入數百萬兩白銀,比國庫的收入還要多上數倍。你可知道鄭芝龍手下擁有千艘戰船二十多萬雄兵,整個福建省都為他掌控,福建巡撫都得看他的臉色行事,更别說其子鄭森現在是襄陽巡撫手掌數萬大軍,其弟鄭鴻逵被封為定虜伯正和鄭森一起帶兵鎮守襄陽重地。
鄭家有錢有勢,憑他們的勢力如何不能擁立唐王,決定皇位誰屬?”
劉孔昭的話語铿锵有力,聽得方明夏心神震顫,原來劉孔昭竟然勾結到了福建總兵鄭芝龍,原來已經有這麼龐大的勢力支持唐王了。
“鄭芝龍便是再勢力龐大,難道他敢帶兵支持唐王攻打南京嗎?誰是下一任皇帝說到底還是陛下和朝堂閣老們說了算!”方明夏顫抖着說道。鄭芝龍勢力龐大,奈何距離朝堂太遠,根本就沒有資格決定皇位誰屬。
“呵呵,若是有資格繼承皇位的那些藩王都突然薨了呢,比如潞王,桂王他們。”劉孔昭神秘的笑道。
“難道你們,你們竟敢......”方明夏是真的被驚到了,劉孔昭此意分明是要殺掉所有能夠威脅唐王朱聿鍵繼位的藩王。而以鄭家的錢财勢力,買兇殺人應該不難做到。
“鄭總兵雄霸東南十多年,手下精兵悍将甚多,便是倭寇為數,西洋蠻夷也為數不少,清兵入關,流賊肆虐,北方所有藩王都失去了藩國之地,逃到南方的不算太多,對付起來不難。而南方的藩王本來就沒有多少,有資格計策皇位的也就桂王而已,以有心算無心,除掉他也不算太難。”
“我本身已經是一個欽犯,祖宗傳下來的爵位在我手裡丢失,家産被抄沒一空,家人或被殺或打入教坊司為奴為婢。現在的我已經無路可走,跟着唐王是我唯一的機會,成了則能恢複祖先的榮光甚至更進一步,敗了也不過是身死而已。
至于方大人你,你要對付那齊國公陳越,可按照正常方式你永遠也不可能是陳越的對手,除非兵行險招破釜沉舟,而唐王同樣是你的機會。成了你便可位列館閣成為新帝的絕對心腹。到時害怕對付不了陳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