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是東昌府城,城池算不了多大,方圓不過數裡。而現在卻成了北伐軍的大本營,十五萬大軍聚集在聊城和滿清對恃。這使得聊城幾乎變成了一座軍營,非常的擁擠。
二月的時候,雖然已經立了春,但氣候依然十分的寒冷。這個時候對大部分來自南方的士兵來說,不易作戰。事實上年前和綠營兵的那場大戰,雖然獲得了大勝,但明軍也損失很大,其中過半的傷亡是來自嚴寒......
所以哪怕清軍已經逼到百裡外的臨清州,陳越也沒有出城和其野戰的想法,因為他知道生于遼東苦寒之地的滿鞑對寒冷的天氣更為适應。
這是一場明清之間的決戰,雙方都輸不起,所以大戰不可能一下子便打起來,雙方都會積極的綢缪,盡可能的争取對己方有利的态勢。
大戰不起,小戰卻接連不斷,每日雙方都會派出大量的哨探小隊,妄圖刺探對方的實力兵力分布。十五萬明軍隻有三分之一駐紮在城内,大半的駐紮在城外的營寨,聊城是東昌府城又地處平原人口衆多,四門之外的城關都有大量的百姓聚集。現在大戰将起,百姓都逃難去了,騰出的民居正好作為兵營。每日裡,都會從軍營派出很多支部隊前往四下,和清軍哨探接觸厮殺。雙方的形勢漸漸明了。
明軍總兵力是清軍兩倍,又占據着聊城堅城,城牆在年前進行過加固之後多了無數的馬面碓碟,很是難攻。再加上守城的是屢敗清軍的齊王陳越麾下大軍,這種情況下清軍也沒有攻下的把握。
而相對于明軍來說,清軍擁有大量的馬匹,八旗騎兵加上蒙古騎兵騎兵總數達到三萬,機動力很強。再加上八旗兵戰力強悍,想擊敗也沒有那麼容易。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這注定是一場曠日良久的大戰。
就在這種情形下,張煌言等一幫武備生随着餘楓騎兵進入了聊城。繳獲的滿鞑首級有鎮撫司接受登記功績,一行人等被引入了城内一處兵營,卻是一間大宅。首領鄧炳珍被齊王召見回報一行的遭遇,張煌言等武備生卻躺在溫暖的炕上蒙頭大睡,這一路行來,所有人都疲敝之際。
城中一座本地鄉紳的豪宅被僻做大都督行轅,行轅内齊王陳越正接見從山西趕回的錦衣衛指揮同知徐青田。
見到徐青田,陳越非常的高興,昔日西山鎮時的情形曆曆在目。當初的那個敢戰士,現在成為了錦衣衛的大将,孤身前往山西,勸服了姜瓖棄暗投明,山西一省風起雲湧,各府縣義民紛紛舉起反清的大旗,徐青田功不可沒。
見到齊王陳越,徐青田更是激動萬分,跪在地上哽咽着幾乎說不出話來。
含蓄見禮完畢,徐青田向陳越禀告了現在山西的局勢。雁門關以南,山西一省幾乎全部收複,就在年後,朝廷的聖旨傳到了山西,任命前大學士李建泰為山西總督,任命姜瓖為山西總兵。不過山西雖然收複,大同卻在年前被八旗兵攻陷,大同宣府等邊鎮俱在清軍掌控中,山西總兵姜瓖現在死守雁門關,和清軍對恃。
陳越點點頭,這種情況早在預料中,若不是拿下大同宣府解決了西面的威脅,清軍必定不敢揮師南下。
“現在山西業已收複,姜總兵手下兵力達八萬多。不過兵力雖多,卻兵甲不全士氣不振,不足以打大仗。而陝西現在幾乎也被順軍餘部攻占,和山西隔着黃河對恃,現在山西事實上兩面臨敵,形勢依然危險。”徐青田道。
陳越道:“以你所見,順賊會不會揮師渡河攻打山西?”
徐青田仔細想了想:“很可能,陝西之地經曆了十多年的戰亂,土地荒蕪百姓流離失所,僅靠陝西一省必然無法養活太多的軍隊。順賊要想重現往日之輝煌的話,必然會殺出陝西,或東過黃河攻打山西,或者出潼關攻略河南,困守陝西早晚死路一條。”
山西既要防備着河西的順軍,還面對着大同清軍的壓力,恐怕不能指望他們出兵河北牽扯臨清的滿清主力了。而且以姜瓖手下軍隊的秉性,讓他們守城可以,主動攻打清軍實在強人所難,若是強令他們出兵的話,恐怕清軍隻需要一支偏師便能把他們輕松擊敗,徒損士氣罷了。
陳越微笑着轉了話題:“徐兄弟在錦衣衛幹得怎樣?可舒心否?”
徐青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屬下在錦衣衛還行,不過更想跟着王爺您沖鋒陷陣,請求王爺您成全。”
陳越微笑道:“錦衣衛有劉能在,讓你繼續留在錦衣衛着實有些委屈,這樣吧,你就留在我軍中先擔任鎮撫司副主事,負責軍中軍紀獎懲以及敵情工作,官階為正二品龍虎将軍。”
同是西山鎮出身,劉能已經做到了錦衣衛提督封侯,王猛也做到了總兵,徐青田卻才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已經落後太多。現在讓他管理鎮撫司,位階便和王猛等人相同,也算是對他這些年在錦衣衛兢兢業業幹髒活給的補償。有劉能在錦衣衛,徐青田已經沒了上升的空間。
徐青田大喜:“謝王爺。”
正在這時,有親衛來報,餘楓帶着武備生副将鄧炳珍到了,徐青田便告退而去。
餘楓和鄧炳珍進來,向陳越見禮之後,先由餘楓彙報了此行的經過,然後鄧炳珍又禀告了武備生現在的情形。當聽聞武備生損失了一百多時,陳越心疼不已,他辛辛苦苦開設武備學院,為的便是給軍中補充新鮮血液,打破軍戶世襲這種陋習。這些武備生都會被作為新編軍基層軍官使用,陳越決定以他們為根基,改編綠營降兵,每個武備生最少也會當把總使用,現在一下子死傷這麼多,如何會不心疼!
“剛出了學院便經曆了一場硬仗,能在兩倍于己的清軍騎兵圍攻下堅持下來,這些武備生成長許多,可堪大任!”陳越笑着對鄧炳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