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史可法歎息着,崇祯一直以來都是把請立藩王為嗣君的奏疏留中不發,朝中大臣們也都有過議論。
很多人認為是崇祯不願皇位落到旁系藩王手中,還打着自己生兒子承繼大統的注意。畢竟賢妃張秀兒不就剛生過一個公主嗎,而皇帝年紀未到四十,病好了再生些子嗣也不是不可能。
誰聊到崇祯不立藩王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三皇子還活着!而且這個消息竟然隐瞞着滿朝大臣,連身居中樞的幾位閣老都不得而聞!
“唉,陛下不該瞞着我等啊,若是我等得知此事,必能使營救工作更為穩妥,也不至于鬧到現在這個地步。”閣老王铎歎息着。可是現在這個時候說這些還有何用?
賢妃張繡兒和坤興公主得信都來了,一個個都哭成了淚人。有女眷在這乾清宮中,幾個閣老便退出了殿外。
“父皇,父皇.......”看着崇祯那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面龐,坤興公主悲痛欲絕,大串的淚珠順着臉頰滾滾而落。
“嗚嗚嗚,母後沒了,幾個兄弟也沒了,父皇難道您忍心再抛下女兒而去嗎?難道你舍得你殚精竭慮苦苦維持的這個帝國嗎?
父皇啊,女兒求求您了,别走,别抛下女兒一人。沒了您,女兒活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了什麼希望。
父皇,您還沒有看到女兒出嫁呢,您說過您要給女兒辦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讓全下的女孩都羨慕女兒,您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坤興公主附在錦塌上,拉着崇祯毫無知覺的手掌,哭泣着。而一旁的抱着女兒的賢妃張秀兒早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身為皇帝的妃子,張秀兒的一切榮辱都系于崇祯一人,崇祯活着,她就是崇祯最喜愛的妃子,也是這六宮之主,崇祯若是死了換個藩王做皇帝,像她這樣的前朝皇妃肯定會被趕到冷宮,再無一點風光。
感受到壓抑的氣氛,張秀懷裡抱着的還不滿周歲的小公主睜着圓圓的眼睛看着痛哭的母親,也“哇哇”大哭了起來,跟随着坤興公主和張秀的宮女們也一個個的都垂淚哭泣,整個宮殿内一片凄切。
又哭了一會兒,坤興止住了悲聲,開始思考起來。父皇得的是中風之症,雖然還活着,恢複過來的可能性極小,為了自己為了大明的将來,有些事情必須去做。
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坤興公主揮手把殿内侍候的太監和宮女都趕了出去,崇祯身邊隻留下自己和賢妃張秀兒,還有一個心腹宮女。
“怎麼了,公主?”張秀兒擡起淚水蒙蒙的臉龐,詫異的問道。
“父皇這個樣子,咱們的靠山快沒有了,咱們現在必須得想辦法了。”坤興公主答了一句,招手讓心腹宮女過來,低低的吩咐了幾句,那宮女便向殿外走去。
乾清宮外,史可法正在盤問着韓贊周,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韓贊周把經過添油加醋删删減減詳細講了一遍,把所有得過錯自然推到了李國輔頭上。
“李國輔深受陛下器重,如何會與滿鞑勾結?他圖什麼?”史可法還是不信,滿是懷疑的看着韓贊周。
史可法是内閣首輔,權勢極重,在他面前便是韓贊周也不敢放肆,隻能站在一旁苦笑。
“也許是圖财吧,畢竟李國輔這厮極為貪财,像這樣去勢的閹人除了錢财也沒其他好想,為了錢财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次輔錢謙益道,一句閹人卻是把旁邊的韓贊周也罵了,韓贊周卻陪着笑絲毫不敢動怒。
“陛下清醒的時候不是讓錦衣衛去查了嗎?總能查出原因的。”三輔王铎也道。
就在此時,一個宮女走到了殿門口,說是賢妃和公主請首輔大人進去。
坤興公主是崇祯現在唯一成年的子女,協助崇祯管理内宮事務,使得内宮一切都井井有條,而且據說連崇祯的内庫都是坤興公主打理,甚至包括外面的四海商号也是坤興公主遙控。四海商号從陳越手裡交出以後,并未直接交到戶部管理,而是作為皇家的産業一切收益都入内庫。
對這種行為史可法一直不滿,連續多次向崇祯勸誡,讓崇祯把四海商号交給戶部,卻都沒得到崇祯同意。所以對四海商号實際的管理者坤興公主,史可法也不是很喜歡,認為一個公主就該老老實實呆着宮裡,不該這麼多事。
不過既然坤興公主打着賢妃的名義相召,史可法也隻能進殿看看到底什麼事情。
史可法雖然是内閣首輔,但畢竟是個男子,為了避嫌起見,坤興公主和張秀兒都坐在了崇祯床榻邊上,床榻上的綢帳被放了下來,隔絕雙方的視線。
“臣史可法見過賢妃娘娘和公主。”史可法進殿以後距離綢帳遠遠的站下,躬身行禮。
“元輔大人不必多禮,”坤興連忙說道,對史可法這個内閣首輔,朝廷的第一人,坤興絲毫不敢不尊重。
“本宮請元輔前來,是有一件事情相詢。”
“請說!”史可法惜墨如金的道。
“父皇突然病重,必然會使朝局動亂。本宮聽說南京原有的兵力都抽調到了九江前線,現在城中的軍隊都是從福建、浙江等地抽調而來,大都不屬于京營。
平常時日也就罷了,現在可是關鍵時期,這麼多客兵呆在南京,必會使得局勢更加複雜,本宮以為,這個時候應該有一重将鎮守京城,恰逢九江大捷,西賊的主力已經被擊潰,這個時候隻要令諸将帶兵分别追擊即可,齊國公陳越在不在前線沒有什麼不同。
本宮以為,朝廷可傳旨令齊國公陳越班師還朝,有齊國公坐鎮京城,必能震懾宵小,朝廷将會平穩渡過這個動蕩時期。”
坤興公主一番話娓娓道來,說的是有理有據,可史可法卻越聽越怒,怒火在心中翻騰。這到底是怎麼了,一個公主竟然對朝政指手畫腳起來了?
“這種國家大事自然有内閣有朝廷處置,不勞公主越俎代庖!”史可法生硬的回了一句,拔腳往殿外走去,不願再理會坤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