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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話說栽贓

禦醫皇後 林笛兒 4815 2024-01-31 01:14

  “亦玉,你急匆匆地把爹叫到宮中來幹嗎?”袁元帥自削去兵權之後,一日比一日漸老,眼袋也出來了,腿腳也不那麼靈活了,思維也不敏捷了。

  袁亦玉瞅瞅爹爹這樣,想起當年在戰場上,爹爹是何等的豪氣沖天,一聲号令,三軍兒郎在他的指揮之下,如猛虎下山,把敵軍是吓得魂飛魄散,聞風喪膽,節節敗退。

  袁元帥在戰場上跺跺腳,敵營可都是搖幾搖的。

  這才幾天不見,怎麼見老得象黃土半截蓋着的人呢?

  “爹爹,沒事,皇上今兒一早就出宮了。你有沒到以前的屬下那邊去走走,别老悶在家裡。”袁亦玉挽着袁元帥,走進花廳,宮女們端上時新的果品和冰糕。

  “唉,亦玉,你不知嗎,爹爹這一失勢,誰還正眼看爹爹。祁左相以前見過爹爹,都一臉的笑,禮讓三分,現在面對面走來,他就當面前沒爹爹這個人似的。”

  “文人骨子裡都很勢利,武官不同的,生性耿直,講義氣。我相信那些你帶出來的将軍們不會那樣的。”袁亦玉體貼地給父親斟了一杯茶,“我在這皇宮中也不得寵,不能替爹爹說到話。爹爹,你要多多開解自已。”

  “皇上……還沒臨幸你嗎?”袁元帥心中暗自扼腕,若當初不是被齊王的甜言蜜話打動,心思想大了,他也不會把女兒送進皇宮來做個内應,自己握兵要挾皇上,現在他怕還是身受皇上敬重的老元帥,女兒也是軍中英姿飒爽的将軍。

  皇上一定是記恨他的放肆,連帶到了亦玉。

  唉,走錯一着,就全盤皆輸,竹籃打水一場空,魚沒撈着,自己卻栽到河裡了。

  而他知道齊王的秘密,卻有口不能言。不然,他不隻是削去兵權,怕是要滿門抄斬,株連九族了。

  袁亦玉臉兒一紅,“皇上,他不談臨幸女兒了,不殺女兒就是好事了。”

  “啊?”袁元帥警覺地四下望望,“你怎麼會讓自已落到這種地境?”

  “還不是我性子火暴,想先發制人。還有,我瞧不下那個女人的裝模作樣。”袁亦玉咬牙切齒地說道。

  “哪個女人?”

  “就是……”

  袁亦玉一句未了,就聽到門外響起羅公公的傳呼,“皇上駕到!”

  父女倆對視一眼,心下不禁大慌,來不及多想,忙齊齊跪接。

  袁亦玉從眼角往下看去,劉煊宸率領着幾十名侍衛,闊步走進院中,身後還跟着那個讓她恨得牙癢癢的雲太醫。

  “袁愛卿請起,”劉煊宸笑吟吟地扶起袁元帥,柔聲對地上的袁亦玉說道,“地上涼,愛妃快平身。來,來,一起坐下。朕先事出宮,聽人說袁元帥來了,忙摞下正事,先來看看袁元帥。這一陣,過得可好?”

  袁元帥顫微微地坐下,上嘴唇下嘴唇哆嗦個不停,“承蒙皇上挂念,老臣很好。老臣進宮,是……”

  “是想淑儀了?”劉煊宸幫他接過話,用眼角一直瞅着和侍衛一道站在外面的雲映綠,象是怕她會逃跑。

  袁亦玉緊張得汗流頰背,“皇上,臣妾鬥膽,因思父心切,等不及向内務府申請,便把爹爹召見宮來了。”

  “喔,”劉煊宸眉尾一揚,“愛妃原來是知道這個規矩的呀!”

  淡淡冷冷地一句話,把袁氏父女聽得滿身的肉都在顫抖。

  “請皇上饒恕臣妾的無知。”袁亦玉兩腿一軟,複又跪到了地上。

  袁元帥是咧嘴、呲牙、拭汗,沒主意似的,全無往日的鎮定自若,讓人一看就象心中有鬼。

  “朕能體諒愛妃的思親之心,但别的妃嫔要是知道了,會說朕對愛妃太偏心。還有,袁元帥乃是朝庭的重臣,無故進出後宮,愛妃就不怕有心人說愛妃别有用心?”

  “皇上,真的……隻是久日不見爹爹,想和爹爹聊會話而已……”袁亦玉擡頭一看外面閑閑站着的雲映綠,恨道,“是不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請皇上一定要明查秋毫,不要聽信他人的讒言。臣妾怎麼敢對皇上起異心呢?”

  劉煊宸神色一冷,“朕象是個聽信讒言的昏君嗎?朕隻以事實說話,來人,把袁淑儀的寝宮給朕搜一遍,看看袁淑儀到底有沒異心?”

  袁亦玉神色大驚,她不是擔憂會搜查到什麼,而是皇上這舉措,讓她感到一陣恐懼鋪天蓋地的襲來。

  袁元帥也吓着是魂不附體,從椅子上“咚”的一聲,跌倒在地。

  侍衛們一窩蜂似的,從外面沖進寝殿,不一會,櫃門四敞,抽屜大開,滿室一派狼籍。

  “皇上!”一個侍衛首領從一張桌案下面的暗格裡摸到一個小小包裹,忙舉起送到劉煊宸面前。

  “這是什麼?”袁亦玉完全不明白,心頭飄過一片疑雲。

  侍衛頭領打開包裹,裡面有一封信箋,還有一個紙包,侍衛再打開,紙包裡露出藥粉狀的東西。

  袁亦玉呆愕得不能呼吸了,“皇上,”她忙不疊地磕頭,“這不是臣妾的,一定是别人栽髒的。”

  “哦,看來愛妃已經知道這是些什麼髒了?朕可沒下結論呢!”劉煊宸慢條斯理地傾傾嘴角,“雲太醫,太陽曬得差不多,該進來了吧!”

  雲映綠在外面看着裡屋一團亂,她一點都沒起好奇之心。劉皇上是老狐狸,誰曉得他下的什麼棋,惹不起,就要避得遠遠的。

  “皇上叫你呢!”江勇瞄了她一眼,難掩臉上的興奮,全無剛才的困意。

  雲映綠遲疑了半晌,走了進去。

  “來,你看藥粉,朕看信箋。”劉煊宸分工很明細。

  雲映綠一瞧藥粉的色澤,嗅嗅氣味,淡然道:“這是砒霜,劇毒無比。”

  袁亦玉和袁元帥徹底傻眼了,哆嗦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是嗎?”劉煊宸把信箋前前後後瞧了下,“朕當年被先皇逼着,也懂了幾國文字。這信箋上的字體碰巧是朕懂的文字中的一種。愛妃,這是波斯國的字體吧!你打拿來的?”

  袁亦玉眼前一黑,臉色蒼白如雪,“皇上,臣妾沒有殺害古淑儀。”

  “愛妃真是不打自招了。”劉煊宸的目光越來越冷,“你為了挑起魏朝和波斯争端,那天看到有人給古淑儀送信,你便存了心,你唯恐打不過古淑儀,先用砒霜把古淑儀毒害,然後再殺死她,奪走了這封信。”

  “皇上,臣妾沒有,沒有……”

  袁亦玉高喊着,又哭又鬧,“臣妾是名冤枉的,是被别人栽髒的。臣妾到哪裡去找到砒霜?皇上,你想想呀,這宮裡能有藥物的會是誰?”她怒急攻心,指着雲映綠,“是她,是她,她又把矛頭指向了臣妾,她氣那天臣妾指責她有嫌疑,就反過來咬臣妾一口,報複臣妾。”

  “袁淑儀,請你注意你的言行。朕心裡明鏡似的。古淑儀死的那一天,你好象也見過袁元帥。現在事已成功,你急于處理犯罪的髒物,才急急把你父親召見宮,托他之手帶出宮。是不是?”

  “如果是髒物,臣妾怎會傻得留到現在,找個地方埋一下,不更快嗎?”袁亦玉嚎哭道。

  “那是你還沒來得及!”劉煊宸一甩袖,“看來,你是不肯說實話了,來人,請袁淑儀到刑部去,讓杜大人好好地和她談談。無論刑部怎樣給她治罪,朕絕不插手。”

  幾個侍衛沖上前,架着已軟成一癱泥的袁亦玉向宮外走去,她凄厲的聲音在天空中徘徊不去。

  再看看袁元帥,不知幾時,已經吓暈過去了。

  “朕看在袁元帥是朝庭功勳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他的過錯。把袁元帥送回府,讓他閉門思過,沒朕的允許,不準出府。”劉煊宸掃視了下殿内,威嚴地說道。

  侍衛高聲回應,“微臣遵旨。”

  然後,幾人擡着昏迷的袁元帥出宮去了。大殿中不一會恢複到寂靜,江勇從外面走進來,一臉得意。

  “江侍衛,你昨晚立了一大功,把殺害古淑儀的兇手給抓到了,後宮以後總該太平了吧!朕應好好賞賞你,這樣吧,你先回去睡一覺,以後不必守林子了,還跟着雲太醫做護衛吧!雲太醫若少了一根寒毛,你提頭來見朕。”

  江勇臉上的笑意迅即煙消雲散,這……這叫賞嗎?

  “江侍衛,這兩天你有沒幾到那個個子很高的宮女在夜間出沒?”劉煊宸又問道。

  “微臣……沒有。”

  “如果你在白天與她面對面見到,能認出來嗎?”

  “微臣……應該可以。”

  “嗯嗯,好了,你退下吧,記得晚上過來接雲太醫。”

  江勇斜深深看了眼雲映綠,不太情願卻又很無奈地拱拱手,退出大殿。

  雲映綠慢慢地把包着砒霜的紙包合攏,又把信箋拿過來,紮好包裹,拎在手上把玩着,目光幽幽長長。

  劉煊宸注視着雲映綠,先開了口,“要不要向朕道下謝,朕又把你解決掉一個妃嫔,你的競争對手又少了一個。”

  雲映綠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不理會他的調侃,“劉皇上,你真的以為古淑儀是袁淑儀殺的嗎?”

  “殺古淑儀的是宮中的某一位,但是不是她,朕不知。”劉煊宸蹙着眉,“你在指責朕明知不是她,卻硬要給她扣上這頂殺人的帽子?”

  “我想你一定有……這樣做的目的。”雲映綠吞吞口水。

  “你對朕越來越了解了,”劉煊宸淡淡一笑,“對,這明顯的是個栽髒,目的有三個,第一是為了讓真正殺古淑儀的兇手隐藏得更安全,第二是讓你又多一份懷疑,在這宮中更難立足,馬上你就會成為全後宮一緻敵視的對象了。别瞪眼,這可不是朕挑起的,全是你一片善心引來的。說起來真好笑,這後宮要麼不出事,一出事,你總有辦法讓自己成為第一懷疑對象。第三嗎,無非是想激起袁元帥的鬥緻,讓袁元帥遊說舊日部下,和朕作對。”

  “那……那她成功了嗎?”這哪是後宮呀,擺明了就是狐狸窩,個個一出手,就是陰謀成堆。雲映綠暗忖着。

  劉煊宸冷笑,“她把所有的都安排得滴水不漏,有人通風報信,髒物預先擺放好,然後說服袁淑儀召見袁元帥,接着就等着朕往圈子裡鑽。哈哈,可是朕就不能讓她得逞,朕就不殺袁淑儀,朕把她好好的關在刑部之中,把袁元帥圈起來,好生待着,看她怎麼跳騰。”

  “劉皇上,你把袁淑儀關起來,其實……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唉,雲太醫,我們之間的默契也太差了吧!你怎麼到現在才懂朕的心呢?袁淑儀性子火,雖沒起害人心,但她會糊裡糊塗受人擺布,成為别人的替罪羊。你以為朕真的如你所言,手中拿着把刀,想砍誰就砍誰,劊子手呀,不,朕是明君,是高潔之人。朕……”

  “劉皇上,你看那是不是羅公公來了,你該回去辦公了,我也上班去了。”真受不了他那份自戀,雲映綠不等他說完,指指外面,撥腳就跑,再說下去,劉皇上繞呀繞的,一定又會繞到她身上。

  走上通往太醫院的小徑上,雲映綠停下腳步,肩耷拉着。秦論向她表白時,她無動于衷,隻當聽了個與已無關的笑話。杜子彬表白時,她是喜歡的,也心動的,帶着點對愛情的渴盼,有些做夢一般。劉皇上今天這突然而至的表白,叫她聽着想歎氣,心裡面有點發酸,酸之後泛起來一陣陣甜意。

  可是……她又歎息了,可是她和劉皇上是沒可能的,她已經接受了杜子彬的感情,劉皇上也有那麼多的老婆,她根深蒂固的教養中,是做不到和其他女人共享一個丈夫的,也不會做出背叛杜子彬的事。

  但是……她無力地嘟起嘴,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有一點被劉皇上打動了。

  當他說喜歡上她時,她的心是跳動的,而不是顫動的。

  當他說願意用整座後宮換一個真心愛着他的女子,那口氣,聽得她流下了眼淚。

  真愛難尋,作為帝王也不例外。

  而劉皇上,和曆史上那些個君王好象不同,他英明但也狡猾,他無情可也專情,他寬容卻又霸道,他驕橫可是不讓你讨厭,他冷漠但卻懂溫柔……

  啊,不能想了,她好象被劉皇上迷了心竅,中毒有點深了。不行,不行,她喜歡的人是杜子彬,她怎麼能想着别的男人呢?

  難道她本性和揚花很親?

  “雲太醫,一個人嘀嘀咕咕念叨着什麼呢?”

  路邊的樹蔭間,祁初聽手握一卷經書,美目流轉,嘴角微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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