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辯這事兒,程向騰當然完全不擔心。他一早就知道,武梁自有安排,也自有用意。
武梁身邊都是他安排的人,丫頭,護衛,時刻圍在她身邊。雖然有時候她刻意避人,又是個心眼兒多的,不見得就能讓身邊的人完全知道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她見了什麼人,和什麼人去了信,諸如此類的,卻是容易查清楚得很。
先是程熙,知道流言與大房有關,尤其與程烈脫不了關系後,相當惱火,聽說已經做好了打他悶棍的一切準備。
沒下手不是因為心慈手軟或者沒有機會,而是因為程烈先被他打趴下了。
就這樣那小子也氣不平得很。
那天程烈剛被擡回去,身上上了藥,衣裳是不能穿的,隻虛捂了被子趴在床上養屁股。
程烈趁着人多時也過去探望,然後似乎被人絆了一腳,一個趔趄往前一栽就正趴在程烈身上。還正好身子和手都緊緊按壓在人家屁股傷處,然後他手忙腳亂撐着人屁股想站起身,結果幾次想站幾次又摔,這麼着反複朝人屁股了狠狠砸了好幾下去。
當場就把程烈痛得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幾欲昏厥。
這還不算,這小子在那兒張牙舞爪裝站不穩時,還順手把人身上被子給推蹭到了一邊兒去。
一屋子的人哪,程烈就被那麼光着腚亮了相了。府裡丫頭小厮們私下竊竊,說有多少多少人,都看到了大少爺的那裡了,以及,送了程烈一個綽号:爛屁股。
這事兒誰在背後拱的,程向騰當然知道。
事後程向騰訓他,程熙理直氣壯的。“爹爹,我本來不隻是想這麼讓他痛痛就算了的。你說那天,我若是雙手沾滿綠銅,再去他傷口處抿抹,那才有他好受的是不是?可我沒這麼做,那是因為他是爹爹你打的。我不想他萬一死了,被人說是被爹爹打死的。”
程向騰吓一跳,“那是你長兄,你怎麼竟生出這樣的心思?”
程熙切了一聲,“爹爹,是你傻還是你當我傻?誰對我好誰在害我,我分得明白。他放的流言詭計,弄得這麼淺顯,大概也是不怕我知道的。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不怕他知道我做了什麼。這麼明晃晃的欺負我,我就跟他走着瞧。”
程向騰好生一頓批評教育,又罵又勸的,然後心裡也很感慨,覺得這兒子,跟他娘在一起的日子并不算長,怎麼行事就那麼象她呢。
都是惹急了老子,後果自負那種。
不過還好,也都是輕易不下狠手那種。
有底線,這點象他娘,也象他呢。
程向騰最後讓程熙别再插手,又讓人看緊他,讓他少跟程烈接觸。結果這小子整日郁郁的不耐煩,幾次跟侍衛急眼沖突。
後來去了一趟昭明寺見過他娘之後,回去後就自己停了學堂的課,每日裡窩在武館刻苦練功,與身邊的侍衛對打得十分當真。
程向騰以為他心緒不淨,讀不下書,練功發洩一下也好。但沒想到他悄悄去武館看他,發現這小子刻苦是真,但情緒好得很,哪裡還有煩郁不耐?
細問他身邊的人,知道程熙心情大好,是從昭明寺出來就開始的。
還有姜十一,程向騰也了解觀察過,發現這小子也算是個踏實低調的。但沒想到後來竟然張揚得沒邊兒了,竟然連約辯益水橋這樣吸引眼球的事兒都搞出來了。
最開始,程向騰跟旁人一樣,還以為是因為他去過書院,替他又是看傷又是出氣的,于是這小子得瑟得忘乎所以了。
後來仔細打聽了他的言行,才知道人家是從昭明寺回去後,他去書院撐腰前,就與人約辯了的。隻不過那時候隻是在書院内相約,影響尚沒那麼大罷了。
然後才又去成兮酒樓那些人多的地方下戰貼的,最終搞得聲勢浩大,滿城風雨。
一個人的性格和行事方式,不可能忽然之間大變。
再想想程熙心情的忽然好轉,程向騰明白,肯定是武梁對流言有了應對之法,安撫住了這兩個小子。
程向騰于是猜想這場約辯,可能是武梁的授意
再結合武梁這段時間見了什麼人,給什麼人有聯系來往,他就确定了,這場約辯,就是她安排出來的。
所以程向騰站在益水橋邊,就完全沒有擔心辯輸了什麼的。他擔心的,是母親或太後那邊,有沒有安排人混雜其中,惡意搗亂,辯赢就罷了,赢輸就拿身份壓人之類的。
所以他在那兒鎮着。
但他聽了那麼久,發現橋上那夥反派,盡是些不入流的二吊子。指控的話也反反複複就那些,都是對流言的收集加工,沒有加什麼新料進去。
既然這樣,程向騰相信武梁完全能夠應對,不需要他多說什麼多做什麼。也免得到時被人诟病這辯論不公,因為侯爺曾橫加幹涉什麼的。
看看橋上,連姜十一那小秀才都沒着急,他急什麼。
看到柳水雲過來,程向騰微怔,卻也不算太意外。
有些事兒,武梁不知道,但程向騰是清楚的。
柳水雲的心情他能懂,憋悶,無處發洩,卻又無比想發洩。
宮裡不是他放肆的地方,他得忍受一切。宮外,大家鄙視着他,也避讓着他,輕易不招惹他,他縱想撒氣亂來,他身邊護衛也不會答應他。
如今流言牽扯到他,正給了他發洩的機會。
今天柳水雲過來這趟,程向騰估計是他太過匆忙,或者身邊護衛不許,不然他大概是會鬧出更大動靜才罷休的。
程向騰隐隐覺得,柳水雲這麼刻意來一遭,跟之前他對付流言的蠻橫一樣,才不是因為他對流言介意,也不是怕流言對武梁有多大傷害,而是,他想引得武梁注意。
武梁這人,在程向騰心裡,就是那種默默的,但是很決絕的人。
當初從程府離開,離開就離得幹脆,不是租個小房子默默住下不叫人知道什麼的,而是直接揚長而去,離京再不願回來。一路上,生病也好,遇到麻煩也好,她都不曾給他來過半個信兒,叫他知道。
程向騰想,她那時大概是真想着,和他再無關分關系的。
後來程向騰很高興的看到,她也這麼對柳水雲的。柳水雲給她唱台戲,她還柳水雲兩萬銀,然後柳水雲好或不好,她不聞不問。這幾年,她身邊的人,從沒聽她提起過柳水雲一個字,一個字也沒有。
她就是那麼放得下。
這方面,程向騰對武梁是無比的有信心。
――柳水雲在橋頭停留時間很短,很快就去了。程向騰也無心再聽橋頭上的扯皮,轉身也進了酒樓。
他進來的時候,武梁正坐在那裡,沒有低頭看向橋頭,而是擡着頭,一副遠眺的樣子。
程向騰忽然把腦袋伸她臉前,看到她目光空泛面帶怅然。
程向騰想,果然。
這女人雖然什麼都不做,但她心裡,卻絕沒有把柳水雲忘在腦後。
那個人,可是唯一一個,她真正想要和他一起生活的人呢。
程向騰看着窗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把手臂,搭在武梁肩上。
他想,越是現在過得不如意的人,越是會懷念過去的美好。
他不會給她這種機會。
・・・
橋上話題已經重開,不過車轱辘話又繞回來,明确地把相關男人們都拉出來亮了亮相。
于是又是哔哔一通互辯。
姜十一抱臂圍觀,心裡生煩,正尋思着,到底什麼時候把他準備的好人好事演講稿拿出來宣讀才是最佳時機,忽然一側臉,就看到了燕南越。
燕南越身後,還跟着不少他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不過縱使不熟,姜十一也知道,那是他們燕家村的,和附近的鄉鄰們,帶着他們那片兒地兒的味兒呢。
姜十一心裡高興,我越哥終于來了,帶着這麼多人,肯定是來幫腔的!這終歸還是他那個有情有義的哥哥啊。
所以,終于到了該反攻的第二階段了是嗎?
其實按照劇本,從那村婦鬧場後,就該燕南越出場了。是被柳水雲平白插了一腳,這才延遲片刻。
燕南越上到橋上,笑眯眯地沖章夫子那夥人一揖,“夫子好,各位好。”
做為绯聞當事人,很有幾位認識這位燕舉人,知道不會是自己一邊兒的。
大家不冷不熱的回禮。
看看他身後還跟着一幫子鄉巴佬,章夫子他們瞬間想起剛才那撒潑的婦人,警惕道:“你幹什麼?”指着燕南越身後的一夥兒人,“讓他們下去!”
燕南越卻忽然揚起聲音,問道:“章夫子,我問你,如果你沾了女人家的便宜,你會怎麼做?”
章夫子心裡大罵:媽的,又來!他才沒有沾那潑婦便宜呢,這麼多人看着呢。
嘴上惱道:“大家都看着呢,我若沾了女人便宜,我就從這橋上跳下去。”說着冷笑,“燕舉人,你跟那姓姜的女人關系非同一般,這事兒沒說錯吧?不會是因為這個,你就想要污蔑我吧?”
燕南越淡笑道:“當然,從前姜掌櫃賞口飯吃,允我跟着她做事,姜掌櫃是我的貴人,資助我于貧困。後來于我更有授教之恩,如今我對她行師長之禮,我們關系當然非同一般。”
說着話一頓,大聲問道:“剛才章夫子說,如果他沾了女人便宜,便從這河上跳下去,大夥兒都聽見了嗎?”
橋上橋下一片回應,“聽見了!”
章夫子憤憤插話:“我可告訴你,剛才怎麼回事兒,大夥兒也都看着呢。想說我沾了女人便宜,你得拿出證據來。”
轉眼他也成證據派了。
燕南越道:“夫子别急,當然有證據才算的。”
然後又問章夫子的同伴們,“如果是諸位沾了女人家的便宜,又怎麼說?”
被紛紛指責這話無禮,他們行得正站得端,怎麼會沾女人便宜。但在燕南越的執意追問下,還是紛紛給了同樣的答案:“跳下去。”
“是嗎?”燕南越微微撇嘴,然後揚聲道:“大家可知道,我們腳下踩的這座益水橋,就是由姜掌櫃出資,由工部詳細規劃構圖,由裕親王親自帶隊督建的?”
衆人一呆……有這事兒?
當然這事兒作假不得,工部有備案的,哪能由人胡謅。
燕南越對大夥兒說,這河從前可是被戲稱叫“溢水河”的,大家都還記得吧?河上無橋,河邊荒蕪,天落了雨發了洪,這河就泛流一片,淹上它幾座宅兒去。
後來武梁出資修了河堤修了橋,象現在這樣既結實又漂亮,是人們休閑的好地方。
這堤岸和橋面,都新修的,時候還不長。裕親王督建這事兒大夥兒都還記得,但那女人竟然是出資人?
燕南越道:“所以說,大家能站在這新橋上,走在這堤岸上,都是沾了姜掌櫃的便宜,這話沒錯吧?”
“沒錯!”衆人應。
“如果沒有姜掌櫃,我們橋上各位,如今就得站在水裡了。所以說,就算現在橋上的各位跳下河去,也是一點兒都不冤枉,大家說對不對?”
“對!”衆人又應。
“那大夥兒說他們會不會跳呢?”
“會!”衆人再應。
對?會?對會尼妹!
章夫子頗有些氣急敗壞,語無倫次的争辯,“我們說的沾便宜,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指的是男人沾女人的便宜。啊,就是指男女關系那方面的沾便宜,不是指這種……”
說着忽然又明白過來,怒目瞪向燕南越:這混蛋,他偷抱概念。
燕南越表情誇張,“什麼?!章夫子你指的是男女關系那方面的沾便宜?哎喲我說章夫子,你一大把年紀,怎麼一腦袋淫穢龌龊念頭?這當着衆人,臊也不臊!”
正方隊友們附和:“仁者見仁,淫者見淫嘛。這種腦子裡隻裝着男女關系的人,自己思想肮髒不堪,當然就把别人也都往肮髒裡想了。姜掌櫃那樣一個善人,生生讓這些人說成了污泥,實在可恨。”
章夫子臉紅脖子粗,幾欲難擡頭,過了片刻,終于又有了說辭。說武梁一個賤籍出身的人,手裡銀子又來路不正,還學人家修轎鋪路。這事兒就算是真的,她也是為着附庸風雅,釣名沽譽,有什麼好贊的。
娘的,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就算人家釣名沽譽,人家也是拿着真金白銀沽來的好不好?
就這樣的渾話,還有隊友跟話兒搭台呢,“若這橋真是姜姑娘修的,倒也說明她還是有些善心的。但善心和淫心,并不沖突。一個女人既發善,也發騷,也是有的。”
這話讓人還能忍麼。
姜十一真是氣極,冷笑道:“堂堂讀書人,道德文章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麼?既然你們發騷*的胡呲,倒是拿出證據來看啊。剛才那章老兒不是也跟人要證據嗎?
你們沒有證據,純屬造謠诽謗,惡犬亂吠!你們不配稱讀書人,你們隻是假仁假義假道德的僞君子真小人!你們為惡助勢為虎作伥為自己裝點道德的門面,為此不惜禍害構陷一個善良女子,你們簡直不配為人!
如今你們還站在人家修的橋上,這沾便宜倒是證據确鑿,這河,你們倒是跳也不跳?”
這益水河面寬而淺,又有這麼多人看着,倒也不至于跳下去就眼看着他們淹死。隻不過到時候落湯雞一群,斯文不再面子掃地,以後就成了大大笑柄了,看他們還有臉到處禍害。
燕南越拉拉姜十一,示意他先莫激動,問他:“你準備的說辭是這個?”
姜十一清醒過來。可不是,他還要講講姑姑的那許多善舉給大夥兒聽呢。包括這些該死的爛人們,跳河,也得讓他們聽了再去死去。
姜十一趕緊清清嗓子,他要鄭重的告訴各位,我姑姑,可不隻是修了益水河橋這麼簡單噢。
她還修别處的橋和路,她還修房舍建義莊,修學堂捐書冊,開荒地修水渠,林林總總,行善無數。
結果他還沒有開口呢,就聽燕南越開口道:“在各位跳河前,我先給大夥兒介紹一下。我身邊這位,是來自燕家村的,還有那個,是葫蘆莊的,還有後面那個,呃,我也不認識……你們一個一個的,自己說吧。”
于是燕家村十裡八鄉的鄉親們,便開始了對武梁的各種歌功頌德。
姜十一就發現,他準備的那些東西,說出來肯定幹巴巴的。這由人家切身受惠的人講出來,聽起來如此帶感,他都聽得感動極了自豪極了。
越哥想得真周到。
他今天真的是什麼都不用說了。
燕南越看看姜十一,後者正一臉認真地聽着鄉親們講述,還不時感同身受地點頭,不由摸摸他腦袋笑了。
他知道,武梁其實并不希望姜十一在這種事兒上大出風頭。就象她要做點兒什麼損事兒的時候,從來不樂意讓程熙出頭一樣。這種與人對罵之類的,并不是什麼好事兒。罵人赢了,也并不能得什麼好贊譽。
她根本不想十一出這種風頭,更沒有指望他此戰出力。她隻是随他所願讓他參與一下,觀摩學習而已。至于讓他準備說辭什麼的,那純粹是随口一說,哄小孩子,讓他有事可做罷了。
當初讓他從燕家莊帶人過來,需要做些什麼,都交待得很明白了。顯然,完全替代掉了姜十一的這份活計。
燕南越看着姜十一,心裡有些羨慕。小十一很好運,遇到了一個真正疼他的人。
他自己也很好運,經過了那樣的事兒,她依然肯信他,肯用他。
她不知道,當她捎信兒給他,讓他回燕家村去的時候,他的心裡是多麼的激動。
回去燕家村,去做那些鄉親的工作,讓他們現身說法,把她做的善事公之于衆。――這是個完全沒有難度的活計,鄉親們都很感恩,甚至有人家裡還供着她長生牌位呢。任一個人過去說明情況,鄉親們都會趕來的。
但她卻去找他相幫。
她不是需要幫手,她是想讓他在那種時候,暫離這是非之地,在合适的時候再回來。
燕南越知道,她原諒他了。
燕南越走之前去見過她,由衷地對她說,“你不知道我多感激你能讓我為你做點兒事兒。有時候,我甚至盼着你落個難什麼的,好讓我有機會報答。”
他微微有些忐忑,想着他的話有些繞,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明白,又擔心她聽明白了,會不會還選擇相信他。
但她笑着說:“我知道。”
她說:“有些事兒,隻是觀念不同罷了。在我心裡,蘆花,十一,你,都是我的家人。”
那一天,他堂堂男兒,紅了眼睛。
吸吸鼻子,燕南越對姜十一說了句完全不在情景中的話:“等以後有了能力,要對你姑姑好點兒。”
姜十一也不理會這話的跳脫,隻管點頭:“那當然。”
他們有空說小話兒,但現場的圍觀群衆卻聽得很認真很燃。剛才鬧場起哄,很多人是出于玩樂,如今的情緒,卻是深深被這些村民們所感染。
姜掌櫃原來做過這麼多善事,真是個好人啊,善人啊。
好羨慕橋上那些個村子裡的人啊。
好可惜自己不是這些個村的啊,他們也想要一個這樣能幹有錢的大善人光臨本村呀。
・・・
再然後千織紡掌櫃陶遠逸,流言另一個當事人,也大大方方現身。他自報家門,淡定解釋和武梁就是生意上的合夥人關系,外面關于他倆的流言太荒謬可笑,是小雜碎們的消遣,大家不用信也不用理會。
他說了和武梁合作的幾處生意,然後就說起了武梁生意場上的艱難不易。
最初缺錢缺人缺人脈,打拼時各種親力親為,進貨送貨學經驗長見識,走商時曾在雪窩裡避路匪,在破窯中過寒冬,度河掉進水裡還操心要護着貨物别濕了,路滑滾下山坡也抱着貨物怕摔破了……一路摸爬滾打跌跌撞撞到今天,才積下這許多的銀錢。
酒樓上,程向騰終于忍不住,歪着腦袋問武梁:“那些,都什麼時候的事兒?”
武梁:“瞎編的。可能說的是他家祖宗的當年。”
程向騰:……
陶遠逸接着誇武梁,說姜老闆做生意慧眼獨到又仁厚守信,貧時堅韌,富時樂善。她常說賺來的錢财得之于民用之于民,不但把生意從京城做到全國各地,也把善事做到全國各地。
他列舉了好幾處江南地界上的善舉,說那些修橋鋪路的事兒,是武梁和他們陶家共同完成的,也借機表示了對武梁的深深佩服之意。
當然,人民群衆眼睛再雪亮,絕大多數人也聽不出,這厮順道的,就把他們合夥的梁記,反複的廣告了無數遍。
當然他們不是武梁,所以更聽不出,他所列舉的幾處合夥善舉,當然并沒有武梁什麼事兒。那純是他們陶家,既回報鄉鄰又自求方便的在家門口搞的便民工程。
身為大皇商,手裡大把的銀子,總會有那麼一些銀子,花得無所圖謀。
但他把這些善事兒跟武梁分享,是做為朋友的幫顧,也是回報她當年替膠洲灣老外采買時,讓他們陶家大賺了一筆的人情。
當然他來不隻是撇清流言和錦上添花的,他還詳細解釋了傳說中,武梁大量收購淞江雪绫的原因:因為店裡有曾接一大單生意,客人訂做一批高檔成衣,指定用淞江雪绫做内裡。
所以店裡便多囤了些貨,準備以後夏裝成衣,幹脆也多用淞江雪绫做裡料。
但是後來客人改了主意,要求用我們陶家千織紡的潤棉做裡料,還列舉了好幾個改用潤棉的理由。我們聽着覺得有道理,就又把原先收的淞江雪绫轉賣掉。
反正他的意思就是,這純粹是一筆生意,和太後出巡沾不上半點兒邊兒。并且,俺們千織紡的潤棉比淞江雪绫好好幾個理由噢……
武梁:……奸商當如是。
圍觀群衆:原來人家那麼多銀子,是這麼掙來的呀,真不容易呀。
尼妹的人家一個女人家努力賺錢扶幼濟貧,可那一幫賤爺們兒讀個酸書不學好,還專門用來欺負人,再瞎逼逼真給他們全掀河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