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不見日心恬醉,何知明月與悲秋。
哀聲如歌苦思情,命畫江流不見頭。
潮濕與陰暗的獄中終日不見天,蔣義悲愁垂涕的坐在牢房的亂草上,口中念着自己那首不成律的詩句,不知道自己的命數究竟如何,此刻百感交集坐立不安,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在做惡夢,等到夢醒來之時就會煙消雲散了,以前不都是那樣?但是他卻怕這不是夢,夢為何如此真實?夢中為何人的臉都那般清晰。
“好詩好詩!”此時蔣義牢房對面傳來了一聲聲贊美之言,他起身向對面望去,見裡面居然是一眉清目秀的死囚犯,此人與其餘邋遢的囚犯渾然不同,倒是有幾分眼熟卻又不知哪裡見過。蔣義忙作輯道:“在下蔣義,還未請教閣下如何稱呼。”
對面的人笑道:“都是将死之人了,要稱呼有何用?叫我叔齊就行了!方才見你在那裡吟詩作對?為何我昔日從未聽過此韻律的詩句,我見你談吐與我越國人不同,莫非是他國之人?”
“你們二人在吵什麼?獄卒卒長來檢查了!”正當二人相談間,幾名獄卒與獄卒長來到獄中,這一次他們給所有囚犯吃的東西比之前那些嗖物要好了很多,獄卒長對所有囚犯說道:“大家聽着!越王有令!所有死囚全部換上孝衣,給我全部到校場上去集合!”
一時間獄中沸騰了,所有人都議論紛紛,但不知發生了何事,也許他們并不在意,畢竟自己都是半條命踏入鬼門關的人了。此時唯有蔣義與對面剛相識之人異常冷靜,蔣義此時忽然想起會不會是吳越戰争要打響了?忙問獄卒道:“敢問
獄卒大人,今夕是何年?”
獄卒一副不屑冷漠的表情怒吼道:“你傻了嗎?此為周敬王二十四年!一幫都快死的人還問這!”
“周敬王二十四年不就是公元前496年嗎?吳國為報越國偷襲之仇,吳王阖闾率兵讨伐越國,而越國以死囚自刎作誘餌轉移吳軍視線最後一舉大破吳軍,阖闾也因此喪命。曆史終将還是要發生了。”此時的蔣義完全知道下來要發生什麼
事情了,似乎他早有自己的打算。
校場上擂鼓聲呐喊聲響天徹地,所有死囚們都被勒令換上了一身白色孝衣,台上站着一位是越國鄉帥,此時他命鼓聲暫停,大聲向所有死囚喊道:“各位兄弟!爾等皆是我越國子民,但因犯下罪惡,不得已将爾等判以死刑,如果爾等就因殺人防火等罪而死,死的不值。而今吳人侵我越國土地,爾等即将以兵士身份參加戰争,每個有血性的越國子民們都會起來反抗,死罪亦死,為國而戰亦死,若為國戰死者,所有家中有長者之人一律減免稅收,有妻與子之人,大王将贍養你們的子嗣至弱冠之年!”
死囚們聽了之後如同被打了雞血一樣向天大喊道:“願為大王效命,我等皆願為國而死!”一時間校場上士氣大振。此間情形電視劇上面實在是看的太多了,沒想到現在就在自己面前。
蔣義沉默着,心想:勾踐這人果真陰險,喜歡用陰謀詭計來使得人們為他賣命,而正好可趁此次戰争脫身,如今已在獄中度過了一個年頭,不知道西施現在如何,她肯定會被那個裡長所欺,一定去救她!
校場上鄉帥安排了死囚們如何在戰場上作戰的方法,他讓那些死囚等到吳隊開到之後,都拔刀自刎,來吸引吳國軍隊的目光,趁其不備再派突擊隊從左右突擊。
此時探子來報,吳王阖闾已率領軍隊到檇李列陣,鄉帥對死囚們喊道:“諸位兄弟!出發了!”
蔣義随死囚先鋒隊前往檇李戰場,一路上他與先前那位相貌不凡之人談論了起來。“我看閣下年長與我,不知今年貴庚,又如何會成為死囚的?”
“我今年二十八,至于如何成為死囚的,隻因當年殺死欺辱村中婦人的惡霸,而逃亡各地,半月前又與市井宵小之輩相鬥,其中一人被我打死,後被人告發遭捕,如今被判死刑。對了,你又是如何會被判車裂之刑的呢?我聽你所說話語像
是吳國話語,莫非你是吳國奸細?”
“會稽裡長不問青紅皂白是非不分,硬将我說為吳國奸細,且将我妹妹擄去府中作丫鬟,他應是見我妹有傾國之顔便起好色之心,故作借口将我置于死地!所以我不能死,我妹現不知如何處境,一定要留着命去救她!”
“原來你也是義士,隻是遭人陷害才會淪落至此,我家中也有一妹,母親應該也要四十有餘了,已在外多年未能回去相見,恐怕隻有來生才能盡孝了。”
聽到這裡,蔣義忽然覺得眼前這人跟施夫人委托自己尋找之人好像信息有些吻合,而且他所說自己的母親也四十多歲,他忙問道:“閣下是否為諸暨苎蘿西村人士?本名叫施興?”
叔齊忽然愣神,面露驚訝之情問道:“你怎會知曉?莫非...”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我居然會在這裡找到你!先前我說的那位妹妹便是夷光!她也是你的妹妹!”
“什麼?夷光?你說的居然是夷光?!沒想到是我妹妹夷光被擄去了!那我母親呢?我母親現在如何了?”
“施夫人在一年多前已經病逝了,她死之前委托我找到你之後讓你回去,如果你再遭遇不測,施家将再無後人!”
“什麼?你說我母親去世了!”叔齊聽完後心如刀割地跪在了地上大喊“母親!孩兒不孝!”
原來蔣義沒有猜錯,眼前這位其貌不凡的男子正是自己所要找的人,他就是西施的哥哥施興,而此時他更想要做的就是如何從死囚軍中擺脫,與施興一同逃跑。
“施兄,暫且先不要傷心,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如何逃離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