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兵敗如山倒
說罷這句話，聖上再一次站起了身，這一刻，他身為皇帝的威嚴又是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看了看司無雙點點頭，問道：“你是那太子宮中的左典戎衛？”
而後沒等司無雙回答，聖上又是點了點頭，像是有些欣慰的說道：“很好，很好！”而後便大步離開。
司無雙趕緊跟了上去，一直跟着聖上來到皇宮的宮牆之上，他們站在這高高的城門之上觀看着底下等待着北海王和定國公的自投羅網。
這一刻聖上的周身，又布滿了濃重的肅殺與悲哀。
他，這是等待着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嶽父自投羅網，然後把他們全部殲滅。
面對這樣悲慘的場面，他還不能有其他情緒宣洩，因為他是聖上，他是這天下人的父母，他是這天下人的天，他在享受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利的同時，也是要付出這一切。
畢竟，從來都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白享受的事情。
又是過了半個時辰，司無雙突然感覺到大地開始震動，似乎不遠處有軍隊過來。
他轉頭看了看聖上的神色，果然又是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北海王和定國公他們來了，他們終究還是來了。
想必這會兒聖上的心裡定是極為失望和痛苦的。
司無雙抿了抿嘴，沒有說話，這樣的場面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更是不知道要如何說話，最後也隻是把目光緊緊放在那萬千的兵馬之上。
看着那洶湧的人群，似乎來人不少，隻是他們終究還是自投羅網。
若是聖上還控制在獨孤皇後的手中，那麼這場皇位之争的争鬥，北海王必是必勝無疑。
可惜北海王，終究還是敗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敗在了感情之上，敗在了他自己的心上。
随着轟隆隆的馬蹄聲的響起，聲音也是距離他們越來越近，聖上緩緩舉起了自己的手臂，那本就受傷的手臂，原本已經凝固了起來，但是此刻被這一揮動，又是瞬間開始鮮血直流。
“陛下！”
司無雙忍不住出聲。
聖上轉頭對着司無雙揮了揮手，轉而又是把目光放在了那城牆之下。
大老遠，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兒子，他的身影在自己的眼中是那般的明顯，那般的熟悉。
不遠處原本信心滿滿的北海王，他和定國公一路縱馬而來，但是就在距離皇宮城牆幾丈之遠時，北海王突然把馬拉定，不再前行，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城牆之上的身影。
心裡驚疑不定，有些懷疑，但是更多的是害怕與緊張。
他終究還是太年輕，根本就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所以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會引得他警惕異常。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比較蒼老的聲音，“走吧。”
是定國公，顯然他也是看到了那城牆上的身影，也是想到了自己的計劃失敗，他們終究還是面對了死亡。
這場還沒有開始的叛亂，就這樣硬生生的被扼殺在了搖籃中，定國公帶着北海灣親自來到城牆底下，看着聖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臣無顔面對聖上，更是無顔面對地下的列祖列宗，老臣認罰。”
聲音悲怆，但是可以聽得出，裡面有着濃濃的愧疚與自責，他也是一直在心裡折磨着自己。
而後沒等聖上開口說話，定國公就是拔開了自己腰間佩戴的寶刀，揮刀自刎。
又是一場鮮血四濺的場面，那一直挺拔的身影終于倒了下去，戰場上不敗的常勝将軍定國公終于倒了下去，他死了，沒有死在那令人敬佩的沙場之上，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寶刀之下。
他生前的名譽光榮，但是死後臭名昭昭，他成了反賊，他是人人喊打的對象，他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他是助纣為虐的惡源。
最後聖上歎息了一聲，看着司無雙說道：“把老将軍入殓吧，最後讓他走的體面些，到底為國家奉獻了不少。”
使得，定國公這一生征戰沙場，為國家貢獻的何止是不少，簡直就是把自己的兒子和孫子都貢獻了進去，到頭來，落得孤家寡人一個，現在，卻又是這般的下場。
“父皇，兒臣錯了，請您原諒兒臣吧，兒臣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求求父皇了。”
這時，北海王對着聖上開始磕頭認錯，他終于意識到死亡的恐懼，他知道一旦自己走了這一步是真的沒有了回頭路，是真的沒有了生路。
所以在失敗的這一刻，他向着聖上低了頭，認了錯，可惜為時已晚。
縱使在上午那樣的情況下，那些大臣們，更是對這聖上生死相逼，要對北海王做出一定的懲罰，更何況是現在呢？
就算那些大臣們不打算再次逼迫，聖上自己也是在心裡過不去，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想要殺了他。
最主要的是，他是一個君王，他的身份是君，是主，其後才是父。
即使他曾經對北海王百般寵愛，但是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過後，北海王已經成為了聖上心裡的一根刺。
俗話說，老虎卧榻豈容他人酣睡，聖上自然是不能容忍這樣的北海王，還繼續存活于這世上。
他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看北海王，最終又是一聲歎息聲響起，揮了揮手看着一旁的大太監說道：
“罪子叛上作亂，罪不可恕，賜毒酒一杯，死後不得葬入皇陵。”
這樣的懲罰，對于北海王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他一直以自己身為皇室中人而自豪，可是現在他就是連葬入皇陵的機會都沒有了，連一個廢人也不如，活着沒有了意義，死了也沒有了價值。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這一生就是一個笑話，一個可笑至極的笑話，到頭來卻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明明自己當初就不是這般的模樣。
想到這裡，他的眼睛裡出現了一抹苦澀，是不是……是不是沒有遇到太子妃，他就不會有這樣的結局？
忍不住把手伸進懷裡摸了摸那素色肚兜，還有那光滑的發钗，嘴唇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做出那件令太子妃擔心的事情。
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北海王遲疑了，心軟了，悔悟了。
北海王緩緩低下他的頭顱，眼底有一抹暗色閃過，他回憶起了曾經和太子妃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回憶起了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他對她做的每一件事，他的手虛抓了一下。
好像還是在回味曾經握住太子妃青絲的那個觸感依舊是那麼順滑，那麼冰涼。
她的笑，仿佛還在自己的眼前回蕩，那麼美麗，那麼令人難以忘記。
北海王想，他這輩子估計是逃脫不了太子妃的魔咒了。
也不知她對自己到底下了什麼魔咒，自己對她就是怎麼都狠不下心，卻忘又忘不了。
也罷，大概是自己上輩子欠她的，所以這一世才會還她，并且栽在她的身上，無怨無悔，臨到最後，還是舍不得傷害她。
隻希望，自己的這一死，可以真的使得她在心中真正的銘記住自己。
過了半響，北海王緩緩擡起頭，看着聖上，膝蓋彎了彎，跪了下去。
“父皇是兒臣不孝，兒臣理解不了您的一片苦心，兒臣這輩子愧對您的教悔，但願有來世，兒臣還做您的孩子，一定會好好孝順您，隻是希望您不要嫌棄兒臣不懂事。”
說到最後，北海王的聲音哽咽了起來，他的目光開始放在地上的那把劍上，很快，眼底閃過一抹堅定之色。
就在這時，北海王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快速的拿起那把劍朝着自己的脖子抹了上去。
頓時鮮血四濺的場面，再次重複，紅的那般刺眼。
“不！兒啊！你怎麼……怎麼……”可以這麼傻啊？
聖上有些不可置信地抱住北海王快要倒下去的身體，看着北海王脖子上的那個傷口，他的手顫抖了起來，嘴唇也跟着顫抖。
不敢相信自己好好的兒子，這會兒竟然變成了這樣，他有些接受不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現在是可以接受自己的兒子死去，隻是當事情真的擺在自己的面前時，他還是接受不了。
聖上擡頭望了望司無雙，又望了望那些士兵，最後又把目光放向了北海王的屍體上。
是的，屍體，北海王已經斷氣了，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沒有來得及和聖上告别，也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看些什麼，表達些什麼，他的生命便到此結束了。
就在這時，一直藏匿在黑暗中的一個紅發老者，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
既然北海王自己沒有把那個東西拿出來，那麼，他也就沒有呆在這裡的必要，隻需要一會兒從北海王的身上把東西取回來便可。
聖上的眼角流下一滴混濁的淚水，在這一天，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先不說白日裡那幾個觸柱而亡的大臣們，單就北海王和定國公的死，對他就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更不要說皇宮裡還有獨孤皇後被關押在她的寝宮内，等待着發落，自是免不了白绫一條。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