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個安穩覺,張浪神清氣爽的走向了辦公的地方,待他到達時,田豐、程昱已處理完了如同小山丘一般的事務,看着人家的勞動果實,張浪有些臉紅道:“兩位先生,實在抱歉,浪睡過頭了,慚愧,慚愧!”
“拜見主公!”田豐,程昱連忙起身相迎。
張浪道:“不必多禮。”
“主公凱旋歸來,辛苦至極,理當多休息。”田豐語音一轉,“不過,朔方諸多事務需要主公親自過目,下不為例。”
張浪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連聲道:“是,是,是!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程昱聽着兩人的對話,心裡不由得為之震撼,他怎麼也想不到張浪竟然這般平易近人,以他的眼光,又如何不知張浪的态度是出自内心深處?而非勉強呢?這一瞬間,程昱甚為激動,對于張浪的認可度不由得高了幾分。
“仲德先生,剛正不阿,這才讓先生主管律法、刑事,日後浪有不對的地方還請不吝指教。”眼見程昱有些發呆,張浪笑着說着,他的靈魂來自于人人平等的21世紀,在他心裡沒有什麼主上威嚴之說,錯了就是錯了,僅此而已。可他認為理所當然之事,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裡,卻是有些驚世駭俗了。
“主公客氣了!”程昱甚為激動的說着。
“律法,總會給人以神秘、威嚴、崇高的感覺。其實,律法與道德、習慣、宗教、紀律一樣,都在規範着人們的行為。正是由于這些規範的存在,這個社會才變得有序;正是由于律法的存在,人們權利、财産、生命安全才得到應有的保障。律法存在的目的不是懲治,是約束。其意義是告訴人們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能做。但是,律法普及率不高,導緻很多百姓無意識的觸犯律法,這個時侯就需要我們這些當官的靈活去處置了。在我看來,律法是一國,一州,一郡的安定的根本,所以,仲德先生肩上的擔子挺重的。”
“主公字字珠玑,言之鑿鑿,将律法之本說得通通透透,昱,深感佩服。”張浪的一席話,這絕對是這個時代裡對律法存在、意義最精辟的總結了。隻聽得田豐、程昱二人雙眼發亮。他們萬想不到,張浪除了是治軍、治政、打仗能手,還精通律法,這确實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了。隻有張浪自家知道自家事,他什麼都知道一些,不過,都是皮毛而已,與田豐、程昱這些專業比較,他,遜色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寒暄了一會兒,田豐突然道:“主公,若有可能,屬下希望您能夠饒過投誠的匈奴人。”
“說說看!”
張浪有些意外,田豐從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可現在有這麼一個要求,在他看來實在有些不可思議,甚至于有些婦人之仁。
但是依照他對田豐的了解,田豐作為一個優秀的政客。連心都是黑的,婦人之仁在他身上看不到半點,也就讓他說了下去。
“朔方這些遭到破壞實在太嚴重了,主公作為朔方太過,身兼朔方的軍政大權,若是身在中原等繁華之地,主公可以對政務不加以幹澀,自有上下級官員,處置妥當。可朔方卻是不同,這朔方各縣的官員早已跑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長期飽受匈奴、鮮卑等異族的緻命打擊,人口稀少,田地荒蕪。主公身為一郡之主,便有義務将朔方發展起來。”
田豐無愧是田豐。很有範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風範。
張浪這些日子一根筋的将心思用于軍事上,确實沒有考慮過朔方的政務。
這怎麼處理,張浪莫說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便是想都沒有想過。
好在他手上有田豐,一個優秀的屬下的價值意義在這裡也就體現出來了。
田豐不但思考過這個問題。還憑借出色的政治才華,整理出了一系列的治理方案。
這民以食為天。想要将朔方發展起來,真正成為然後中原決勝草原的軍事基地,首當其沖的要務便是将田地給發展起來。
有田有地才有希望。
而朔方周邊的田地是旱田,耕作極為困難,以人力耕作,産量太低。想要短時間内取得成效,需要足夠的耕牛。
現在張浪在匈奴那裡大賺特賺了回來,耕牛自然是不成問題了。張浪在回軍途中,也自然見到朔方城邊的田地。
朔方附近屬于北地,較之農耕更加适合畜牧,但是漢人終究是農耕為主的民族,就算身在草原,也改變不了這個民族習性。
他們在朔方附近的草原上開墾出了适合耕種的農田,但是現在這些農田坑坑窪窪的,田地裡都是石頭,還有萬馬踐踏過的痕迹。
很明顯這是該死的匈奴人幹的好事,在他們的糟蹋下朔方所有的田地都成了廢田,顆粒無收,也才導緻了朔方一郡的百姓不斷的遷徙,在他看來,造成這一切的匈奴人是罪大惡極,百死難贖其罪。故而,田豐的請求在他看來有些過于仁慈了。
“主公,朔方現有三十餘萬流民歸附,豐與諸多同僚已安置完畢,并依主公之命,分發田地。人是有了,可田地荒蕪日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恢複成可耕種的良田,而農時又不容錯過。”
“我懂了。”張浪點點頭,道:“元皓先生的意思是讓這些匈奴人去開墾、修理田地是吧。”這種事他還真沒有想過。
田豐道:“主公英明。”
“可是匈奴有十五萬之衆,他們會乖乖聽話麼?匈奴人生性兇殘,百姓們駕馭得了他們麼?”
“主公,朔方的百姓不少呢?豐大略統計了一下,少說也有六十餘萬。此外,各地流民還源源不斷的趕赴朔方。他日,若是中原有變,投奔的百姓将會更多。人一多,就需要大量的田地,十五萬匈奴人正好提前開懇,以供百姓及時耕種,至于他們是不是聽話,主公盡管放心便是。郡守軍可不是什麼仁慈之人。”說到最後,田豐眼裡的殺機一閃而沒。
“也罷,這十五萬匈奴人就交與你了。嗯,咱們不妨給予他們一定的獎勵,比方說,表現得夠好的人可以吃飽,可以成為漢人,可以享受到普通百姓一樣的待遇什麼的。這些你自己看着辦,對了,匈奴人天生就是優秀的騎士,你讓人仔細參觀那些勞作的匈奴人,若是發現善良老實、做事認真的人,不妨讓他從軍!同時,為了鼓勵他,不妨給予他的家人百姓一樣的待遇。”現在,他不缺馬,缺少的是會騎馬的優秀青壯人士。
“此計甚妙!”田豐十分激動,加上這些,匈奴人為了早日脫離奴籍,還不得死命的幹活?有了這些機制,工程的進度、質量也将倍增。這十五萬匈奴人的數目确實不少,可一旦分到了各村莊、各縣,諒他們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來,久而久之,就會被包容萬物的大漢文明所同化,成為大漢民族中的一員,同化或許會緩慢一些,但結果無疑是最好的,過多的殺戮隻能加深兩族的矛盾與仇恨。
下午,張浪一人喬裝出門。
朔方城裡的景象比出征前的情形好了許多。
往來的百姓有精神也有朝氣了,隻是因為毀得有些厲害,大街上的商鋪還很稀少,想要真正的發展起來,還需要花費一番心血。
對于政務他确實是個生手,但是他有田豐,還有程昱,前者是協助袁紹打造天下第一霸主、地位崇高的政治家、軍事家,另一個文武雙全、精通律法,在治理百濟極有建樹的宰相之才。身為上位者,屬下的智慧就是他的智慧,有他們在,何愁區區朔方治理不定?
朔方大興土木,各種基礎設施建設進行得如火如荼,正處于栽得梧桐樹的階段,等殲滅匈奴的消息遍布天下時,以朔方這麼龐大的人口基數,那些嗅覺敏銳的各地商人還不得像聞到肉味的蒼蠅一樣,瘋狂的前往朔方謀發展啊!
隻要有人口,隻要朔方安甯,就不怕引不來金鳳凰,所以張浪對此并沒有多少苦惱,反而是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