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郡太守也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是慣例,眼見張浪把火燒向了軍隊,等候風暴來襲的太守們無不長長的舒了口氣,忐忑不安的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前往各郡的安排上,是張浪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為免作為張角大本營冀州起事後,把起義的大火燒到比鄰而居的并州,委派攻守兼備的張遼駐軍上黨郡,擔起修繕防衛壺關、箕關的重任,并州、冀州以巍峨、險惡的太行山為界,太平道要想兵進并州,壺關是必經之路,箕關緊排其次,所以說,張遼肩膀上的擔子最為重大。
高順駐兵上郡,在他身邊的河東有董卓這頭惡虎盤着,當下的董卓還隻是一太守,盡管他為人張狂,可諒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兵進并州,與漢庭為敵,況且,他的女婿李儒精明能幹,有他出謀劃策董卓應當不會犯傻。
黃忠駐軍雁門郡,掌雁門、定襄、雲中三郡軍事,與駐守朔方兼防五原的曹性盯住北方的鮮卑等異族。張浪本人則是掌管太原、河西兩郡,由典韋從旁協助,典韋沒有具備茂守一方的才能,可他
勝在忠誠,但凡是張浪之命,都能按步就班的處理得吉井井有條,其執行力值得信賴。
至于黃忠、高順、張遼三人,張浪并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張遼自不用說,一等一的大将之才。高順在曆史上名聲不是很響亮,唯一出彩的也就是陷陣營與他的忠誠,但經過這麼多時間的相處,張浪發現高順其實也是一員埋沒的名将之才,他的厲害之處不僅無堅不摧的攻擊能力,而且他非常善守。
實際上善攻者必善守,攻與守本就是一體兩面。一想到有了這樣一位可攻可守的軍事全才協助,張浪每每心中大定。
黃忠同樣是鎮守一方的大将之才,他為人沉穩持重,且謙遜好學,與田豐、程昱、高順、張遼這類頂級人才相處下來,進步亦是非同尋常,較曆史上的黃忠絕對要高出一大截,所以,他亦是一個可以信任的對象。
以能力而言,黃忠、高順、張遼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但是除了黃忠以外,年紀卻是高順、張遼的一個硬傷,不過二十出頭,比他還要小一些。
雖說能力與年紀無關,但任何一個人,接受一個比自己小許多的人調遣調派,還是會存着些許排斥。畢竟與他不同,高順、張遼還缺少他這一身藐視一切的實力與威望。
不過張浪也沒有想着直接插手,讓他們自己折騰。這不嘗試跌倒,永遠也不會走路。對于他們張浪還是給予着厚望,更因為他是刺史,手握全州軍政要務,不能如以往一樣。這裡摻和一步,那裡摻和一點,凡事都插手過問。放權任由麾下親信處理,他把握大局是他這個身份必需要學會的事情。
黃忠、高順、張遼在學獨當一面的同時,張浪自己也在學習如何當一個刺史,做上位者應當做的事情。
破軍營體系完善、層次分明、自覺性強,有沒有他張浪在,都一樣重複着頭一天的事情,對于破軍營張浪十分放心,隻需偶爾去檢查檢查,提點提點即可。至于虎衛軍,任由典韋折騰,反正他的兵都學了全新的訓練方法很久了,沒什麼不放心的。
安排好了這一切,張浪信步來到刺史府的檔案室,檔案室裡田豐、程昱、蔡邕與一夥文士正在整理檔案資料,身為刺史,地方上的軍政統帥,所管轄的事情就多了。不隻是練兵那麼簡單,掌諸州兵馬隻是其中之一而已。兵器铠甲,糧草軍饷,城池防禦,城池修葺,地域防衛都是歸他管;全州官吏、吃喝拉撒、基礎建設、文化教育、治安維穩、農工商……也歸他管。
若他再如昔日當太守一樣,事事都要插手過問,保管活活累死,英年早逝。
軍事上他能夠放手,政務可以交給田豐、程昱、但是軍務上,便不得不慎重以待了。
他的根基終究淺薄了一些,手上的文臣太少,武将能夠憑借習性,從軍隊裡調人幫忙,但是文臣卻少之又少,相對于軍事,事務可以複雜了百倍,讓大字不識一個的士兵去管軍務,那是廁所裡打燈籠找死。
看着眼睛充滿了血絲兩位大才,知道他們又是通宵達旦的幹了一晚,張浪心底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大步走進了檔案室道:“先生們哪,别太累了,休息會兒,事情總有做完的時候,你們要是累到了,那我可是要哭了。這麼繁重的事情,還要撂倒我頭上,我可做不來。”
程昱從容一笑:“主公放心,這點事情,可壓不垮我。”說着,還将手中的資料交給了一旁的且手,吩咐他注意細節,他笑容中帶着疲憊,但神色沉穩,言語幹練,點到即止,指揮起人來頗有大将風範。
有些訝異,這還是文質彬彬的程昱嘛?
細細一想,心中恍然,會意的笑了笑:程昱本就是天下名士,而他麾下的文臣謀士又少,加上田豐以前又主管建設這一塊,所以絕大部分的事物都壓在他一人身上,壓榨着他的潛能。程昱沒有被壓倒,換來的自然是自身能力的大幅度提升。可以想象,經過如此強度的曆練,程昱的自身才華得到了充實,他的路一定會比曆史上走的更遠。
張浪見三人不聽勸,隻得退了下去,心中依舊想着招人的事情:繁重的政務固然不斷地敲打着田豐、程昱這兩塊好鋼,可再好的鋼,敲打過頭也會毀掉,何況是人?
必需要找一些人來幫他們分擔了。
張浪琢磨着,忍不住搔了搔頭皮,這軍事不順,文事也不順,這刺史當得,有些憋屈啊……
他有些洩氣,但想到自己事事旦旦的“大話”,拍了拍臉頰,現在還不到洩氣的時候。
他忖道:“我就不信了,憑借穿越者的優勢,憑借征北大将軍、并州刺史、冠軍侯這三重身份,還找不到優秀的行政人才?”
沮授、戲志才、郭嘉、賈诩、張昭、張恢……
一個個三國時期的人才都在他腦海中過一遍,發現絕大多數人自己都請求張讓發信邀約過了,可時至今日,沒有半點動靜,這也意味着這些高傲的家夥不認可自己,亦或是自己的身世……
想着想着,張浪心頭産生了一絲絲的危機,他仿佛明白了什麼一般,火燒屁股一般的跳了起來,讓典韋将田豐、程昱找來。
“主公,發生了何事?”不一會兒,田豐、程昱火急火燎、滿頭大汗的跑來了,原來典韋見張浪焦慮,一進檔案室就一手一個把二人拉着過來。二人問他,典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使得二人誤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也沒什麼大事,隻不過此事若不重視,将會後患無窮。二位先生請先坐下來再說。”
田豐、程昱松了口氣,不出事就好。在這上不上,下不下的節骨眼裡頭,還真不能出事。
入座看茶,待二人喘過氣兒,張浪道:“之前,我們隻顧着擴張,但是我們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遺憾的歎了口氣,有股哀怨的感覺。
“何事?”田豐不解,這擴張有什麼不好的?蓦然他眼中一亮,一拍桌子,一臉震驚道:“是了,是了!主公,屬下懂了。”
“屬下也懂了。”程昱亦是勃然色變。
“你們懂什麼了啊?”典韋一臉茫然。
“典将軍,你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啊!前段時日,為了發展朔方,為了擴充軍隊,中常侍大人支持的财富已将告罄,運到這兒的已不足二成。幾萬大軍,需要用錢養着,收編裁撒的士兵各郡國兵,需要錢去安置,安置流民也需要錢。這錢如流水般花出去,如果沒有回流,就算傾一國财富也有花完的時候。”田豐一說到這裡就大倒苦水。
典韋更加迷茫了:“怎麼會,我們不是讓甄家販賣了羊、弩馬麼?特别是耕牛,我聽說這玩意老值錢了,應該不至于這般窮吧?”
程昱白了他一眼道:“這裡是隻進不出的?開發荒田,增加來年的糧食産量,這開發荒田是錢哪裡來的?安置流民、供養軍隊、購買兵器、供養工匠,這些錢又是哪來?我們發展需要用錢的地方數不勝數,我恨不得将一個子兒掰成兩塊來用。再說了,主公現在是一州之首,這牛羊肯定是不能賣了,得分給其他八郡來使用,牛羊看似很多,可落實到八郡、四五十個縣的每個縣、鄉、裡、什、五、亭、又能分到多少呢?這發展可不能太心急,免得走上前朝的道路。前車之鑒,曆曆在目啊!”
“哦!”典韋似懂非懂。
張浪聽了程昱的苦水,心底也是一驚,這問題似乎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嚴重得多了,他也意識到似乎有點拔苗助長了。這發展的太快,也會有根基不穩的危險……好比後世的大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