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殿中交鋒
他來了。
柳樂風不知為何心頭一顫,适才孤身對峙一個國家的決心動搖起來。隻因為,翩翩少年踩着優雅的步伐,朝自己走來。
他仿佛生來就引人矚目,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似乎即使他臉上分明帶着小病未愈的病态,大家還是願意相信他是陳國的一道屏障。武有大陳,文有小陳。忽如其來的陳家二兄弟,早就以格外驚人的速度在這個國家中烙印上印記。代表勝利與奇迹的印記。
或許百姓會對征戰四方的陳百裡更熟悉些,而在朝堂上官員們的心中,整天笑嘻嘻的陳百川要比陳人屠可怕的多。在這份害怕的背後,也藏着他們對陳百川實力的認可。
柳樂風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他依舊維持着自己天朝上國的銳氣,昂揚道:“陳大人,你又如何能确認你口中的盟約,慶國會乖乖的遵守?慶國的狼子野心,想來陳大人不會不清楚。”
柳樂風不禁想起兩人初次見面那天,自己帶着一群窮酸書生和兩個悲痛欲絕的老人家,堵住這位來自陳國的少年使者。那時他從容不迫,遊刃有餘的形象深深印在自己心裡。也是那天,嚴大人出言點破迷津,使得自己仿若頓悟一般短短幾月時間升到現在的地步。
眼下的場景幾乎是對調過來,柳樂風隻身一人,面對的是他對自己話裡漏洞的圍堵。
柳樂風賭氣般的下了決定,陳家少年當日能遊刃有餘,今日自己也不能甘拜下風。至少,不能在這群陳國人面前丢了大衡顔面。
“這本是我陳國内部事務,由不得大衡插手。不過既然使者感興趣,我不妨說一說。慶國答應,他們會把慶國繼位之人押到陳國作為俘虜。雖說兩國之間個人生死不算什麼,但我相信,有了慶國太子在手,慶國上下多少會投鼠忌器。使者大人,在下所言非虛?”
陳百川不失陳王所望,字字珠玑,直插柳樂風的痛處。
柳樂風内心的笃定搖擺起來,他甚至懷疑起這次的出使功虧一篑。陳衡之間似有似無的盟約要正式終結在他手中了麼,罪人的枷鎖仿佛已經拷進脖頸,柳樂風鼻尖腦門都直冒冷汗。
他臉上的從容不見了,甚至出現了一絲慌亂。
擡頭,面如冠玉的少年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臉上溫和如春風的笑容化作了嘲諷,柳樂風知道自己眼睛裡閃過的那絲慌亂,已經被對方捕抓在眼裡。
接下來笑嘻嘻的對方,會抓住自己的慌亂狂風暴雨吧?
不對,柳樂風突然想起,從帝都出發時老宰相說了,陳國絕對不會撕破與大衡的盟約!
許明遠的話在他腦海中響徹徘徊。
不會撕破?
柳樂風臉上重新煥發的自信神彩讓陳百川心中略略失望,這個看起來眼熟的年輕人,不好對付啊。也罷也罷,心中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時間拖得越久,大衡對陳國這道屏障的需求就更加急切。
“陳大人!國事當頭,在下不願與你扯口舌之利。大衡的誠意就擺在這裡,誰一意孤行你心裡明白。如果你真咬定陳國會協助慶國,那在下也無話可說。我大衡非可欺之輩,若能度過此劫,來日方長!”
柳樂風的聲音突然激烈起來,徹底撕破儒生的裝飾,口如懸河口吐蓮花,幾乎是在威脅陳國的君臣了。
他話裡的意思直接了當,陳國如果這次站錯了隊,将迎來大衡的報複。
陳百川聽完他的話雖是驚訝,一書生竟也有如此氣概,實乃大出所望,不過他臉上沒有流露半分其他神色,還是帶着春風般的笑容,從容不迫。
柳樂風使的實乃最無賴最要命的法子,任你耍心眼,他就直接把事情擺在台面上,要麼上來商議,要麼各走各路。
慶國的許諾要是能信敢信,陳國何必倚靠着大衡?
陳百川心中從未相信過慶國的鬼話連篇,像大衡這等在意誓約的國家才是他最好的選擇。更何況,陳國隻要抗住此次後,會按着自己的法子騰飛起來。
羽翼漸豐的黃雀,也是時候藏在螳螂後邊了。
而最後成為螳螂或者是蟬的分别是誰,就不在陳百川的考慮之中。他要做的,是把陳國這個弱小的國度,武裝到牙齒。讓它成為最強大的螳螂,最厲害的漁翁。
陳百川突然鼓起掌來,陳國文武們也在陳王吃人的眼神中莫名其妙的鼓起掌來。
掌聲稀稀疏疏中,陳百川終于走到大殿中間。
“臣陳百川,見過陛下。身患新疾,不得即使應陛下召見。臣惶恐萬分,求陛下原諒!”
衆人也發現,今日的陳百川臉色要比以往蒼白憔悴得多。就如他所言,真是身患疾病。
陳王的恩眷又來了,他命桂公公搬來一張小凳子,語氣關切的讓陳百川免禮坐下。陳百川如今已是他光宗耀祖的關鍵所在,天下之主的滋味,有生之年誰不想嘗一嘗。
坐在凳子上之後,陳百川端詳起柳樂風的面孔。
俊美又不失陽剛,儒雅又不顯懦弱。确實是一個可造之才,怪不得會讓他來這趟陳國。
柳樂風也安然受着他眼神的打探,沒有絲毫窘迫出現在臉上。
做好破罐子破摔準備的柳樂風,沒想到對手在這時竟然攀起家常來。
“不知使者如何稱呼?我們之前在大衡是不是見過面,閣下家父是大衡朝中哪位?”
這是要幹嘛?
柳樂風苦笑一聲,想來也是,當時自己是個小人物而已,見面時間也不過幾句話的時間,他記不住自己的面孔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過,大衡一衆人都低估這個年輕得可怕的陳百川了。
帝都高官們包括許明遠在***心真正忌憚的還是陳人屠,他們絕不會料想到年紀輕輕的陳百川已然在陳國朝堂上有了這般呼聲。幾乎是一呼百應了,俨然是一國宰相的風采。
其實今日是正好大家被他咄咄逼人的言語逼得抱團了,再加上江長引這個真正的宰相告病。
平常的陳百川還達不到這等威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