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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深海現倭船

錯天下 十三卦 3366 2024-01-31 01:14

  正欲謙遜一番,卻聽得靜女冷哼一聲,第五安趕緊說道:“古大哥,殺倭賊是我等份内之事,自然義不容辭,眼下當抓緊時間罷?”

  古醉正色道:“第五兄弟所言極是。”俯身将徐思華拎起來,喝道:“速速帶路。”

  第五安見靜女轉身邁步緊随古醉而行,上前說道:“你就不去罷?”

  靜女瞪上一眼,說道:“我自然要去……若則你跑出海,我又去哪裡殺你?”

  第五安本是覺得出海殺倭自是極為兇險,是以真心相勸,不想靜女非但不領情,還殺字當頭,當下微惱,揚眉暗道:“瓜婆娘咋個這麼沒心沒肺喃?好話歹話都聽不出來。”不曾想這念頭十分強烈,自己都未注意到口氣卻有些冷:“若想殺我,确要些本事才行!”

  靜女自打識得第五安以來,卻是第一次聽着他用如此口氣說話,心中莫名有些委屈,想也未想便霍地揚起手中長劍,惱道:“試過不就知曉?”

  第五安先前并未與古醉等人介紹靜女,一則内心認定靜女不會同行出海,與衆人就此别過便罷;二則卻是他不知如何介紹身邊這位口口聲聲要殺自己的女子,總不能與衆人說她是與自己如影相伴的仇人。

  況且這仇人與自己到底有何仇,第五安至今仍是一頭霧水。

  故而眼下突發如此情形,古醉、來士卧等男子倒沒有多想,隻是微微一怔,暗道:“好性烈的女子!”

  鄭沙與惠笑身為女子,自然心思細膩,見第五安與靜女相貌般配卻又惡言相向,便暗自猜測了一個相去十萬八千裡的八九不離十,認定二人必定是正鬧着性子的小情侶。

  鄭沙上前将靜女長劍按下,笑道:“妹妹何必跟他置氣?咱們女子可不輸于任何男子,殺倭賊自然少不得咱們。”

  惠笑年僅十九,性子又比鄭沙活潑許多,笑道:“對啊,咱們三姊妹同心協力,待會和他們比比,看誰殺的倭賊多。”

  靜女看惠笑與自己年紀相差不多,且又開朗,遂有好感,更覺得鄭沙像個大姐姐一般,又覺得自己與第五安這番見氣實有有些莫名其妙,遂立時收劍輕笑,道:“正是,兩位姐姐走罷,不必理會他們這些目中無人的家夥。”挽上鄭沙與惠笑便走,果真不理會第五安等人。

  古醉等人則似恍然明白情由,逐次在第五安肩上拍上一巴掌,長歎一聲、搖頭便走,神色自是相當理解。更有稽子君拍了巴掌不說,還對第五安作了個無形的嘴形。

  第五安話出之後自己也察覺語氣有些不善,遂暗暗自責這些天來不但未将腦中那些古怪念頭克制,近來反倒出現更為頻繁。肩頭被古醉等四人拍過方才回過神來,随即便被稽子君連拍帶安慰,不由得呆立滞後,喃喃道:“悍婦?卻與我何幹?”愣了半晌才趕緊追上前去。

  上得礁石,徐思華領衆人沿浪石相接處前行百十步,然後貓身去得一個洞内,半晌從洞中晃晃悠息蕩出一條不足兩丈的舢舨。

  衆人上船持漿,向海深處劃去。

  過得大半個時辰,第五安眼裡已是茫茫一片,深黯的海水漫無邊際,四下延伸到漆黑的夜色裡。

  正所謂無風三尺浪,此時海上雖無風暴,海水卻層層疊湧,讓舢舨如風中孤葉一般顫顫巍巍,看得第五安暗暗心驚,揚眉忖道:“穩住穩住,千萬要穩住。這時搞翻船的話,我那幾下狗刨擔怕遊不回去哦。”

  稽子君與第五安同坐一排,正自與他說着往昔與諸多上岸為非作歹的倭賊如何厮殺,半晌不見第五安回應,遂側首一看,笑道:“第五兄弟,你不會水?”

  第五安讪然道:“我此番乃首次下山……山中水淺,不便遊水。”

  此言一出,衆人哄地一聲笑開來。

  第五安面上發燙,扭頭問道“古大哥,怎地還不見倭賊?莫非徐思華騙我等?”

  徐思華聞言驚道:“不敢不敢,大俠莫急,再向着正東直行半個時辰,就會見着他們的船。”

  古醉哈哈一笑,說道:“第五兄弟,諒他不敢诓咱。現在不比以前,倭賊确實少些。自打朝遷頒布《擒獲倭賊升賞格》,水師軍士鬥志昂揚,殺倭之心甚切,大大挫了倭賊的銳氣。近幾年來,倭賊明目張膽上岸掠殺的情形明顯減少,大多時候隻躲在海深處,像今日這般等人通信後方敢上岸偷襲。”

  第五安道:“水師威武,可敬,可敬!”

  稽子君嘁道:“不過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罷!獲倭船一隻及賊者,佥事升同知,同知升指揮史,還得賞白金五十兩。普通軍士擒殺倭賊一人,亦各得白金五十兩。如此美事,何樂而不為?”

  第五安道:“如此……亦可敬也。”看向徐思華,說道:“卻是這般賊人可惡,無端引倭人入寇,害我兄弟同胞。”

  徐思華埋頭劃漿、不敢多言,見第五安再次言指自己,隻好解釋道:“大俠有所不知,此處賊人約有五十多人,倭人十居其八,但領頭的叫張保,是張阿馬的兒子,卻是我大明人氏。我雖罪該萬死,卻不是與倭人通風報信。”

  稽子君見第五安似有不解,遂道:“張阿馬是這一帶有名的海盜,洪武二十四年被朝廷剿滅。張保僥幸脫逃,便糾結數十倭人長匿深海,侍機作歹。”

  第五安點頭不語,心下卻澎湃起來,暗道:“格龜兒子,漢奸!”忽想到後世清軍入關、倭國侵華時多有漢人出力賣國,一時間甚是郁悶,心中似有一種憤概,卻又說不清楚到底是甚。

  如此過得半個時辰,遠處忽現一點燈火。徐思華說道:“各位大俠,那便是張保的船,可要想靠近他們,卻得聽我招呼。”

  任莫正坐徐思華身側,聞言便一巴掌拍在其後腦上,喝道:“我落雁七俠竟要聽你招呼?第五兄弟又是何人,亦得聽你招呼?”

  徐思華點頭哈腰賠上笑臉,說道:“大俠有所不知,我素來都是單獨與張保聯系,眼下舨上這些多人,那張保肯定知曉不妥,隻怕未等我們靠近,便被他們亂箭射死。”

  詹雪場斥道:“廢話少說,你隻管劃船便是!”

  徐思華暗暗叫苦,卻不敢再說甚,隻得狠命劃漿。此時海上漸有風起,正是順風,衆人齊力劃漿,未過多時便已看清遠處駛着一艘船。

  待至那船數百步之遙,衆人已看清那船首尖尾闊、兩頭高昂,兩桅雙帆,正是福船。船上火把晃動,人影綽綽,似在巡視周邊海面情狀。

  古醉說道:“第五兄弟、各位師弟師妹,賊船高大,且又嚴防,我等需布置一番方可,切不可貿然行事。”

  惠笑見靜女一直默默不語,隻道她仍在與第五安賭氣,便笑道:“妹妹,你來說說,我們如何才能上得去賊船?”

  靜女此時卻是有苦難言,第五安今世雖不會遊水,好歹後世記憶中還會幾下狗刨,她則是從小到大都未下過江河。隻覺得海水深不可測,底下似乎有着甚怪物一般,更感覺那些個海浪湧得心中隐隐發慌。

  聞得惠笑問自己,靜女趕緊說道:“自然是殺上去!”

  落雁七俠均暗道:“好氣魄!”卻又覺得哪裡似有不妥,便都沒再言語。

  第五安揚眉忖道:“蠢貨!”口中卻道:“所言甚是!不過如此從船側過去,極易被倭賊發現;船首尾兩處高昂,将船上燈火遮掩,我們當從首尾處接近後再殺上去!”

  稽子君點頭道:“福船首尖尾闊,且多在船首置有碗口铳、噴筒類大樁火器,縱然被倭賊發現,他們也不便聚集更多人手,是以從船首方面悄然靠近比較妥當。”

  古醉道:“那便如此罷。待靠近倭船後,我與第五兄弟先上船去暫行隐藏,你們沿船側潛至船尾,當我與第五兄弟與倭賊厮殺起來,你們再從船尾上去,來個首尾夾擊,定會讓倭賊防不勝防。”

  衆人聞言叫好,再無異議,遠遠地将舢舨橫劃至倭賊福船的正前方,小心翼翼向其逼近。第五安等人俱是武林好手,雖然動靜甚小,卻将舢舨劃得飛快,是以不多時兩者之間便僅有數十步距離,船上大緻情形也被看得清楚。

  福船上火把晃動,不時有人在船身兩側查探,倒是船首高昂反倒無人出現。偶有說話謾笑之聲,從船上隐隐傳來。

  古醉指揮衆人放慢速度,讓舢舨徐徐向福船靠近。同時示意衆人屏聲閉氣,萬勿驚擾到倭賊。

  眼看便要抵至福船,衆人突覺眼前一亮,卻是船頭出現一支火把,随即探出一個男人的腦袋。見其高舉火把,擡首向前方眺望,卻是沒有察覺下面飄着一艘舢舨。

  第五安等人趕緊屏住呼吸,手下悄悄發力,欲盡快将舢舨劃至福船下沿。正值此時,卻聽到一聲大呼:“張頭領,有人欲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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