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先生,我聽說長安一帶久經戰火,現在很是清苦,白菜蘿蔔都填不抱肚子,是也不是啊。”這個時候,大名府知州陸道走了過來,他先是問了一下巫雅士,然後才給趙恒行禮道。“下官大名府知州陸道,拜見官家。”
“起來吧!”趙恒看了一眼陸正道,然後繼續看向了巫雅士。“長安乃是六朝古都,真的有如此清苦。”
這一次出乎所有的意料之外,因為巫雅士竟然承認了。
“官家,卻是如此,長安城先是被金國占領,而後夏國又來了,宋王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金、夏手中奪回了長安。而後,這個金國扶植的傀儡齊國對長安又發動了攻擊。宋王調集了所有能調集的力量,才最終守住了長安城。但因為經過如此頻繁的戰亂,長安一帶居民十不存一,宋王愛民如子,不想給百姓增加負擔,所以免去了長安一帶三年的賦稅……”
說到這裡,巫雅士低下了頭,再次流出了眼淚。“其實有時候蘿蔔青菜都是奢侈品,宋王号召所有将士謹守國土,寸步不讓,軍糧短缺的時候,宋王就跟所有将士一起啃樹皮,食草根,這才有了長安一帶的短暫和平。”
巫雅士說完了,嶽飛和陸道都傻眼了。他們見過不要臉的,卻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
這些騙人的鬼話,巫雅士竟然不打草稿的就能娓娓道來,并且說的還跟真的一樣。
這還不是他們最氣憤的,最氣憤的是他們明知道這些事假話,卻不能擋着趙恒的面把巫雅士戳穿。
“沒想到我兒竟能如此!”趙恒微微仰頭,似乎終于想起了趙朔這麼一個兒子。而後他重重的歎了口氣,沒有多言,但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自責和悔恨。
這個情況讓嶽飛深感不妙,束手無策的他朝陸道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嶽飛是武将,不善言辭,但陸道可是當代大儒。隻見他朝着趙恒一拱手,道。“官家,宋王愛民如子固然可喜,但康王,也是是當今的陛下,可是為大宋保住了江山社稷啊。并且,這一次官家能夠歸來,嶽元帥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跟金國談判,簽訂合約,這些事情,都是嶽元帥一手操辦的。”
陸道雖然沒有否定趙朔的功勞,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為嶽飛邀功。
嶽飛聽了陸道的話,急忙表态道。“這一切都是末将應該做的。”
看到這麼一出,趙恒的臉色一下子便不悅了起來。他剛剛回來,還是嗎官職地位都沒有呢,迎接的人便開始争功了。這要是自己以後有個一官半職,那這些人豈不是三天兩天就要來邀功請賞啊。
“我知道,我能回來都是你們的功勞,這件事,我會記在心裡的。以後我若能謀個一官半職,到時候自當報答諸位。”
趙恒說的很客氣,但嶽飛等人都聽得出來,趙恒不高興了。
“官家,你乃是大宋的皇帝,北上狩獵才導緻江山旁落,宋王作為官家的兒子,自當全力輔佐官家重歸皇位,延續正統。”巫雅士字正腔圓,一臉嚴肅的說道。
巫雅士這番話,讓嶽飛後脊背一陣發涼,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官家,當今陛下其實……”嶽飛急忙相幫趙構解釋一下。但他剛一開口,就被趙恒擺手打斷了。
“算了算了,這些事情,我也有所耳聞。”趙恒開口說道。“我這次回來,能在看看大宋的山水,就已經很滿足了。至于你們說的皇位,我有自知之明。我并不适合做一個皇帝,不然也不會把祖宗的基業弄成這樣。”
頓了頓,趙恒看向巫雅士。“你是宋王的軍師,回去之後,跟他說,讓他好好輔佐他叔叔,保我大宋千秋萬代。”
聽到這話,巫雅士又一次哭了出來。“官家,宋王一直在力保大宋江山。當初他在臨安九死一生,後來帶着三百老弱殘兵剿滅南部暴民叛亂,而後北上府州,幫助折家軍守住府州,抵抗金、夏。對于當今陛下的所有旨意,那是明知道是陷阱也還是跳進去的。宋王駐守北疆,抵禦強敵,但是前段時間,朝廷竟然發布了一個‘告大宋百姓書”,說什麼宋王不是官家您的兒子,這,你說……”
“這件事南歸之後,我會跟陛下說的。趙朔他就是我的兒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趙恒說道。
“自從靖康事變之後,宋王一直在想辦法迎回官家,現在官家終于回來了,難道真的不見一下宋王嗎?”巫雅士擡頭,眼淚汪汪的看着趙恒。“雖說長安一帶清苦,但宋王一定會把最後的東西留給官家,絕不會讓官家吃一點苦的。”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官家會是因為吃的不好才不去長安的嗎?”陸道這個時候,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巫雅士,然後換了一個笑臉,對趙恒道。“官家既然已經歸來,自當先入朝見過陛下,然後才好去長安看望宋王。”
說道這,陸道頓了頓,換成了詢問的語氣。“不知官家以為如何?”
巫雅士聽到這裡,不待趙恒表态,急聲說道。“官家,官家……”
趙恒一聲長歎。“陸知州言之有理,就按陸知州說的辦吧。”說完之後,趙恒看向激動無比的巫雅士。“待回到朝廷,為宋王澄清冤情之後,我自會跟陛下請求,前往長安見一見宋王。”
說完之後,趙恒不在停留,在嶽飛和路政的陪同下,進入了大名府。
同來的官員和将領,緊跟在其後,也進入了大名府。
巫雅士跪在原地,泣不成聲。在衆人看來,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甚至有些人還對他指指點點,說趙朔這是想趁機軟禁趙恒,謀取皇位正統,說巫雅士如此,是因為陰謀沒有得成。
對于這些指指點點和流言蜚語,巫雅士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他流淚的朦胧的雙眼一直盯着遠去的趙恒。
當趙恒消失在視線之内之後,巫雅士收住了哭聲,擦幹了眼淚,露出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