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面對愈發混亂的局勢,趙朔無奈的抓起了頭。
西夏大軍原地防守,大宋軍隊緩緩而行,這都是問題。西夏和大宋顯然并不是救援克烈部,他們的目的,極有可能是亂中取利。
按照當前的情況,克烈部早晚必亡,克烈部被滅掉之後,木托必然也是損失不小。
這個時候,西夏在派兵,大宋在加速,兩隻大軍進入克烈部之後,搶奪一些地盤,然後大軍直接駐紮,這種情況,木托能選擇的,可能隻有妥協了。
但這種情況,不是趙朔先看到的。
“王爺,克烈部使者拜見。”侍衛長葛山進來禀報道。
葛山出使大宋,沒有有損趙朔威名,回來之後,趙朔将他提拔成了侍衛長。
“克烈部使者?”趙朔有些狐疑,不過還是補充了一句。“是從府州過來的嗎?”
“回王爺,據使者自己說,他是從遼國過來的。”葛山如實回道。
“遼國過來的!”趙朔笑了起來。“看來,是那個翁牛特了。這小子忽悠完耶律大石,又想來忽悠我了。”
“既然如此,我這就去将他趕走?”葛山試探性的說道。
“不不不……”趙朔連連擺手。“這小子有嗲意思,讓他進來吧。”
葛山行禮退下,時候不大,翁牛特走了進來。
“克烈部使臣翁牛特,拜見大宋宋王殿下。”翁牛特恭恭敬敬的說道。隻不過,對于‘大宋宋王’四個字,卻說得很重。
“小把戲就别用了。”對于翁牛特的别有用心,趙朔直接戳穿了。“我就是大宋的宋王,雖說跟我那個叔叔不和,但我依舊是大宋的王爺。”
“那以後呢?”翁牛特看着趙朔。“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甚至更遠,王爺還會是大宋的王爺嗎?”
“貴使,恕我直言。”趙朔微眯雙眼。“别說十年二十年,就是三年五年,一年兩年,這個世道都會改變許多,就說克烈部吧,幾個月若是沒有轉機,恐怕就要被木托滅了啊。”
“王爺的話有些危言聳聽了吧。”翁牛特看着趙朔,将忽悠耶律大石的那些理由又拿了出來。“夏國和大宋都已經出兵救援。克烈部更是衆志成城,現在又有了遼國的許諾,木托被打敗隻是時間問題……”
趙朔這一次選擇了不走尋常路,他打斷了翁牛特,并且順着翁牛特的話問了下去。“貴使,克烈部在宋、夏、遼的幫助下,打敗了木托,那之後呢?之後會怎麼樣,你想過嗎?”
聽趙朔這麼問,翁牛特愣住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解決克烈部的危機,至于打敗木托,解除危機之後的事,他還沒時間去研究。
但此時趙朔發問,他又不能不回答,隻好喃喃而語。“木托敗走,夏、遼、宋自然是該退兵了。”
“遼國沒有答應克烈部的稱臣納貢條件,而是選擇了要二百裡土地,夏和宋的目的,不好說,或許開始的時候,的确是為了一個名義上統治克烈部,但遼國割走土地之後,他們的想法是否會改變,可就不好說了。克烈部打敗木托,經過重創,這個時候,他們提啥你們就得答應啥了吧。”趙朔苦笑了一下,顯得有些無奈。“畢竟,克烈部已經不可能在堅持一場大戰了,若是死戰,克烈部難逃拜瓜分的命運。”
趙朔說完了,翁牛特愣住了,趙朔說的話,他還真沒想過,現在聽趙朔這麼一說,的确合情合理。他隻看到了克烈部解圍之前的事情,而趙朔,早就看到了解圍之後的事情。
“王爺,克烈部與王爺有些交情,還請王爺伸出援手,救一救克烈部啊。”翁牛特跪倒在地,行了大禮。
“翁牛特,你起來吧。”趙朔微微搖頭。“不是我不想幫克烈部,而是有些事,還沒有弄明白。剛才跟你說的,隻是一種可能罷了,其實,以後到底會咋樣,誰也說不清楚。”
“王爺,能與木托抗衡的,現在就隻有王爺了,王爺若是不出手,克烈部必亡啊。”剛才還在說夏、宋、遼,現在已經是沒有趙朔不行了,翁牛特這腦子轉的也是相當的快。
“哈哈哈……”聽了翁牛特的話,趙朔大笑了起來。“翁牛特啊翁牛特,我跟你說過了,忽悠耶律大石的那一套,忽悠不了我。”
“豈敢,豈敢……”翁牛特叩首在地。“我是真心希望宋王能幫一幫克烈部。”
“翁牛特,克烈部與木托一樣,都是蒙古的草原部落,你們的決心應該也差不多,一統草原,進而争霸天下。隻不過,由于遼、金的壓制和挑撥,整個草原一直都處在四分五裂當中。現在遼國西逃,金國被吓的天天喊中立,蒙古草原統一的時機眼看就到了。”趙朔盯着跪在地上的翁牛特。“木托率先一步建立了哈木黑蒙古國,而你們克烈部大汗雖然沒有建國,卻在趕走遼國之後,大肆擴張土地。現在木托建立了一個國家,但克烈部卻擁有蒙古草原最大面積的草場。”
“當初金國挑撥周邊國家罰我,但木托在最後時刻,隻派出了十萬大軍,還是攻打金國,在金國收到包圍之後,同樣沒有從國内調集援兵,隻是靠着十萬大軍,硬生生的沖出了金軍的包圍,這其中關系,以前我倒是沒多想,但現在想想,他應該也是很忌憚你們克烈部的吧。”
“王爺,我不懂你的意思!”
翁牛特的聲音很低,但趙朔還是聽的清清楚楚。“不懂,就回去好好問問你們可汗。他應該都明白。”
趙朔呼出一口濁氣,擡了擡手。“你起來,回去吧。”
“回去?”翁牛特緩緩起身。“那我克烈部……”
“回去好好問問你們的大汗,他的選擇到底是什麼?選的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若是選的不好,那我也沒辦法。”趙朔攤開雙手,臉上寫滿了無奈。
“王爺會派兵嗎?”不甘心的翁牛特又問了一句。
“這不是你該問的。”趙朔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喊道。“葛山,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