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旭不知道的是,居正在知道趙朔南下平定暴民到達嚴州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臨安打探消息了。
對于壞人,居正可以做到手起刀落,但是對于好人,他下不了手。
在他看來,殺掉壞人,乃是本分,為了心中的佛除盡世間的惡,就算死後入阿鼻地獄,亦義無反顧。但是好人,終歸是要守護的。這是他的道,佛道。
安民廳内,除了居正、胡旭、巫雅士之外,還有三人。一個面色淡金,寡言少語,名叫宣嘩;一個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皮包骨,名叫石肥;最後一位乃是胡人,身材高大,一頭紅發,名叫摩爾達。
幾人對居正都是佩服之至,見居正已經下定了決心,雖然心中多少還有些不理解,但卻沒有再說什麼。
就就這麼樣,趙朔的隊伍在居正控掌控的區域内,伴随着轟隆隆的爆炸聲,有驚無險的到達了蘭溪縣城。
當得知平南王來到了蘭溪縣,蘭溪縣令洪夢陽着實吓了一跳。在震驚了一刻鐘之後,換過勁來的洪夢陽誠惶誠恐的召集了全縣官吏,出城迎接。
趙朔的軍隊就停在蘭溪城外,看着這滄桑古樸、破破爛爛的城牆,不免皺起了眉頭。
這樣的城牆是怎麼抗住暴民攻擊?又是怎麼樣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一直屹立不倒,掌握在朝廷手中的?
如果不是縣令與暴民勾結,趙朔想不到其餘的可能性,因為傳奇那種東西,他是從來不相信的。
所以當城門打開,洪夢陽帶着全縣官吏出城迎接的時候,要不是看到出來的隻有官員,沒有官兵,趙朔恐怕就要下令撤退了。畢竟,靠着這六百人來攻打一個縣城,實在太扯淡了。
“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洪夢陽帶着蘭溪縣衆官員跪倒在地。
“起來吧!”趙朔擺了擺手。
“王爺,裡邊請。”起身之後的洪夢陽對趙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趙朔遲疑了,通過城門,可以看到寂靜的蘭溪街道,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這種詭異的氣氛,讓趙朔實在放心不下。
“王爺,蘭溪縣周邊連年征戰,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無處可去之人。下官擔心這些鄉野之民沖撞了王爺,所以便下令讓他們在家中呆着,不許出來。”洪夢陽見趙朔遲疑,解釋了起來。
趙朔沉思了一下,對着洪夢陽道。“你就是這裡的知縣?”
洪夢陽拱手行禮。“回禀王爺,下官洪夢陽,正是蘭溪縣令。”
趙朔微微點頭。“洪縣令,本王有一事不明,還望你指點迷津?”
雖然很擔心,但是趙朔還是準備問出心中的疑慮,不然讓他進去蘭溪縣城,實在有些太為難了。畢竟,在這裡逃走還有機會,一旦進去蘭溪縣城,要是出了問題,在想離開,憑這麼點人,可就難了。
“王爺折煞下官了,有什麼但請吩咐,隻要下官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洪夢陽欠身說道。
“洪縣令剛才說,蘭溪縣周圍連年征戰,能走的都走了?”趙朔笑問道。
“正是!”洪夢陽不明白趙朔到底想問什麼。
“可是蘭溪縣城還在?”趙朔說出了疑惑,然後指向了城牆。“洪縣令,說實話,本王真不相信,這樣的城牆能擋得住暴民的攻擊。”
“王爺新到,有此疑問,倒也合情合理。”聽了趙朔的問題之後,洪夢陽反而松了一口氣。“王爺,不瞞你說,蘭溪縣能保得住,完全是因為暴民不攻擊的緣故。”
洪夢陽說出了理由,這回趙朔傻了,暴民不攻擊?這樣的理由趙朔可是連做夢都沒想到過。
“沈縣令,你不要以為我們遠來剛到,就能忽悠我們,暴民怎麼可能不攻擊周邊的州府縣衙,他們不攻擊,不掠奪,他們吃什麼,喝什麼?”馮公公以前在宮中聽到過一些關于暴民叛亂的慘象,此刻發出了疑問。
洪夢陽有些哭笑不得,因為暴民不攻擊這裡的原因,他也不知道。
歎了口氣,洪夢陽攤開雙手,頗為無奈的說道。“也許,他們看不上這個貧困的、人煙稀少的縣城吧。”
暴民會有看不上的縣衙,這個理由同樣奇葩無比,但是洪夢陽的臉上,趙朔看到出有絲毫說謊的痕迹。
“那周邊的縣衙也都是這樣嗎?”趙朔再次問道。
“據下官所知,周邊的浦江,東陽,永康三縣都已淪陷,之後靠近婺州的金H縣還在官府掌握之中。”洪夢陽行禮回道。
“王爺,浦江、東陽二縣都在何三五的控制之下,至于永K縣則是被另一股暴民掌控。金H縣喝蘭溪縣,屬于居正的控制範圍。”在趙朔沉思的時候,張初九将打探的消息,小聲的跟趙朔說了一遍。
“哦!”趙朔沉吟道。“看來這個居正有點意思啊。”
“王爺,那我們……”洪夢陽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趙朔點了點頭,帶着人馬就要進城。
“王爺且慢!”洪夢陽急忙攔住了趙朔。
“怎麼?又不想讓本王進城了?”趙朔皺起來眉頭,寒下看臉。
“王爺,您誤會了。”洪夢陽急忙解釋道。“蘭溪縣是個小縣,人口不多,房屋稀少,雖然走了很大一部人,當現在突然要招待這麼一大批人,還是……”
看着一臉苦瓜色的洪夢陽,趙朔還真生不起氣,甚至還有一點點欣賞。想想一個縣令,在一個暴民控制的區域,冒着每天都可能掉腦袋的風險,還在兢兢業業的管理着一個窮苦的小縣城,就憑這一點,洪夢陽應該得到尊敬。
“淩雲,祝楓。”趙朔對着身後喊道。
“末将在!”二人從隊伍中走了出來,異口同聲的說道。
“部隊今天駐紮在城外,交給你二人負責。”趙朔下達了命令。
“是!”祝楓,淩雲拱手行禮。
趙朔帶着其餘人等随着洪夢陽進入了蘭溪縣城。留下祝楓,是因為他了解這些兵卒。留下淩雲嗎?趙朔是擔心他在城裡呆不下去,留在外邊方便繼續試驗炮彈。當然了,淩雲并沒有讓趙朔失望!因為,炮彈轟隆隆的聲響,整整持續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