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時,陳安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倏地轉身,一身紅衣的陳月正擡起腳想要踢他,被陳安猛地回頭一瞪眼,驚吓之下,跌落在地。
“哎喲……”
倒在地上的陳月白皙的面龐上秀眉微蹙,嬌嫩的臀部與大地來了一次親密的接觸,像是被親咬了一口,疼的她用右手不斷揉着自己的臀部。
那一下估摸着跌得不輕,所以她才會發出陣陣痛叫聲。
“我說月兒,見了兄長,也無需行這麼大禮吧。”
陳安望着狼狽不堪的陳月,滿臉嬉笑,隻顧打趣,也不上前扶她。
終究還是要給她點顔色瞧瞧,不然總是搞背後偷襲,誰受得了啊。
陳月見陳安一臉微笑,絲毫沒有上前扶她的意思,便撐着地面緩緩站起,走到陳安面前,哼了一聲,很是不服氣。
先前一直顧着喂食錦鯉的琴兒馨兒兩個丫鬟見是陳月來了,忙放下手中的鎏金銀盆,紛紛斂衽行禮,喊了聲奴婢拜見娘子,然後規規矩矩地立在陳安身後。
陳月瞅了一眼琴兒,想起那日自己被陳徒子扔入水塘中,這丫鬟竟然幫着陳徒子,睜着眼睛說瞎話,不禁冷哼一聲。
琴兒也發現陳月在瞪着她,心裡明白定是娘子想起那日之事,心中有些記恨她,所以望向她時目光不是很友善。
奴婢與主子。
在陳府多年,深知主仆尊卑的丫鬟琴兒低下了頭,不敢與之針鋒相對。
作為琴兒與馨兒郎君的陳安也覺察到了異樣,不過他知道自己的從妹不是一個心眼小的女子,估摸着是方才被自己戲耍了一番,所以心裡有了怨氣,想要撒給自己的丫鬟琴兒,見陳月望向琴兒的目光愈加不友好,陳安及時出聲,解圍道:“月兒,跌疼了吧,快些坐下。”
說話的同時,一身白衣的陳安走到陳月面前,想要攙扶一把,卻被陳月突襲,踩了自己一腳,雖然不是很痛,不過他還是皺着眉頭,裝作很吃痛的樣子,好讓月兒消消氣。
穿着紅色襦裙,性格刁蠻的陳月見了,哈哈大笑,仿佛将剛才跌倒之事忘得一幹二淨。
還真是一個陰晴不定的小祖宗,陳安不禁心歎一聲,想起月兒的突然到來,他好奇道:“你怎麼找到千景亭來了?”
陳月哼哼道:“來找你自然是有好事。”
陳安笑道:“什麼好事?”
陳月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腚子,幽怨的小眼神讓旁人見了,還以為陳安将她如何了,陳安故意望向窗外,裝作沒看見。
陳月撅着小嘴,說道:“府裡剛到了一匹汗血寶馬,聽說能日行千裡,我心裡好奇,想找你一起去馬廄瞧瞧。”
唐朝人對馬的喜愛在曆朝曆代都是數得着的,唐朝的達官貴族家裡沒有哪家是不養馬的,一來是代步工具,不談大唐的疆域廣闊,就說這長安城的街道,最寬的竟有一百多米寬,一條朱雀大街橫貫南北,若是用兩隻腳走路,不知走到何時,所以馬是必須的代步工具。
二來,攀比之風,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存在的,好的馬往往價值連城,就跟後世買車是一個性質的,車的性能品牌不同,價格自然也是差别很大。若是哪家府上有了好的寶馬良駒,勢必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五花馬,千金裘。
鮮衣怒馬少年時。
聽到月兒說起汗血寶馬,陳安腦海裡不禁蹦出了這些詩詞,哪個少年沒有仗劍白馬走江湖的夢想,所以他聽月兒說了這事,對此也是十分好奇,畢竟在後世見到馬的機會并不多,何況聽月兒的意思,還是一匹寶馬良駒,肯定是要去瞧一瞧的。
于是,陳安與陳月并肩走在前面,琴兒與馨兒跟在後面,四人往馬廄方向走去。
陳府的馬廄在外門阍室的後面,阍室是豪門府邸門子住宿與值班的地方,若是有人過來拜訪,首先要去阍室遞拜帖,由門子進入府内通報來人身份。若是主人允許相見,再由門子引入府内。
在陳府的阍室後面,有一道外牆,外牆再往裡是内院,也有一道内牆阻隔着。在外牆與内牆之間,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那裡便是陳府的馬廄所在地,除了馬廄還有幾個草棚子搭在那裡,是馬夫等奴仆住的地方。
陳安四人走出内院,穿過内牆,徑直往馬廄方向而去。
此時的馬廄内,前幾日被陳安打發到這的劉五,正雙手叉着腰,晃着腿,趾高氣昂地大聲罵咧着。
被劉五辱罵得對象是一個身高六尺有餘,年紀大概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至于名字叫什麼,無人知道,隻見他穿着敝衣麻服,原本束着的發髻也不知何時散開了,一些馬飼料和雜草粘在他的頭發上,甚是落魄。
原本這馬廄馬糞的清理是他劉五的活計。
雖然他被陳安責罰至此,不過依仗着與陳府管家劉福是同鄉,平日關系不錯,劉五也時常孝敬劉管家,所以他到了馬廄,即便那些馬夫奴仆們知道了劉五是因為調戲了郎君身邊的丫鬟,而被郎君責罰到馬廄清掃馬糞的,他們也不敢輕易得罪劉五。
誰叫直接管理他們的,是劉管家呢……
劉五狗仗人勢,仗着劉管家的威望,一向在陳府下人間橫行霸道慣了,要他在馬廄清掃馬糞,他當然心不甘,情不願了。
這不前幾日,府裡剛買了一個奴仆,被劉管家分配到了馬廄。
劉五知道這事後,得知這個奴仆是新來的,沒有什麼人可以依仗,所以便處處欺負他。
今天又催促着這個新來的奴仆,替他去清掃馬糞了。
說來也奇怪,那個新來的奴仆自打來了馬廄,那些馬夫們就沒有聽他說過一句話,皆以為他是個啞巴,對于被劉五欺負,他也不吭一聲。
他蹲着身子,在馬廄裡清掃着。
劉五則一副主子做派,一直跟在那個奴仆身後,頤指氣使,見到哪裡沒清掃幹淨了,一腳便踢了過去。
那個奴仆也不知是不是後面長了一隻眼,能瞧見似的,還是身體輕巧靈活,劉五踢得好幾腳,都落了空,被他輕易躲了過去。
劉五見了,氣不打一處來,又踹了幾腳。
“你這個賤奴,咱們陳府買了你,就得好好幹活,不幹好了,休想吃飯。”
劉五一邊瞧着,一邊罵着,一不高興又是一腳。
那個奴仆也不反抗,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