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玟微微一笑,将白子落下,搖頭道:“東胡人雖與匈奴沒多大差别,但也沒有那麼傻,若傷害了我李玟,豈不是斷絕與君上的各種合作交易?”
蕭何還想說什麼,但聽李玟這麼說也隻好閉嘴了,若說處理政事蕭何還在行,但他對外交、計謀這些沒有李玟了解得多。
趙凡撓了撓後腦勺,要說李玟親自出使塞外他是比較反對的,後者不僅是一國之相,更是自己的知己摯友,這一去也不知到底會發生什麼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如何是好。
“李玟,此行還當小心一些,胡人雖然都是一群唯利是圖的人,但難保碰到對中原有着深仇大恨的。”歎了口氣,趙凡還是沒有說出不準你去四個字,國家問題上,可不能感情用事,“若事不可為,便回來吧。”
李玟輕笑道:“區區胡人,不足挂齒,若真到了那一天,李玟自有辦法能逃出生天。”
胡人中仇視中原人者大有人在,可那畢竟是少數,其實隻要帶上豐厚的禮物,以及有足以讓他們心動的利益,再仇視中原人的人胡人也願意進行合作。
隻不過,碰到這種人需要的代價要大一點兒,想要獲取這種部落的信任,至少也得準備數以千百計的東西免費贈送給他們。
“既如此,本君也隻能讓你出使塞外了,若大功告成,本君定要好好封賞。”趙凡看向李玟道。
君臣三人就這麼定好了一件事,而這天下,又有不知多少像趙凡這般,在休閑益智中,謀定下一步打算。
小滿雨水剛剛結束,戲城裡裡外外都散發着春意,但在其中更多的卻是夾雜着血腥味和殺氣。
從三月以來,周文的數十萬大軍與秦軍主力在此對峙,爆發了秦末以來第一場大型戰役,秦将章邯采取以守代攻的方式,終于在兩個月的時間内找到楚軍破綻,從而獲得勝利,解了鹹陽之圍,險些被颠覆的秦王朝被硬生生地從懸崖邊拉了回來。
陳勝的楚軍大多數都是未經過訓練的農民,其中還夾帶着些許老幼,号稱百萬大軍,實際上不過隻有三十萬人而已,如何是号稱七十萬的秦軍的對手?
楚軍的大敗是遲早的事,陳勝妄想直接颠覆秦王朝,可哪有這麼容易?急于求成的陳勝,終于在函谷關前,馬失前蹄。
此戰過後,陳勝手下心腹大将周文自殺,三十萬大軍被俘被殺就占了三四成,剩下的則逃了回來,其中又有四五成四處逃散,不再為他所掌控。
若這剩下的人能夠全部回來,重振旗鼓,制定戰術,陳勝完全可以有機會再戰,可如今手下不過隻剩三四萬人回到陳縣老巢,加上原本有的也不過還剩四五萬人。
看起來似乎很多,可他即将面臨的将會是二十三萬秦軍主力,處境堪憂。
其實這也不怪陳勝,一個微末之人一夜暴富,信心膨脹是很正常的事,再加上,陳勝派遣周文進軍關中過後,一舉攻下了百年來都沒有被攻下的函谷關,其野心和自大逐漸滋生,前面将士在打仗,他卻在後方殺故人,上下已經開始離心離德。
潰軍撤出鹹陽過後,大部分都投靠了陳勝其他将領,而因為陳勝的自大,也導緻這些将領不再聽命于他,一個個都自立為王,或者另選山頭。
而陳勝最後剩下的一支可調動軍隊則是在荥陽,約有十萬餘人。
在起義軍的攻打下,其他郡縣都一一拿下,唯獨三川郡啃了大半年也沒有完全攻克,其現任郡守,竟然是李斯之子李由。
李由在數月前便被趙高用計調出鹹陽,守衛三川,對此他毫不在意,反而堅守城池,荥陽一直都沒有陷落。
楚軍大營中,一魁梧中年男子頭戴布巾,一身馬褂,一副農民打扮,看起來好似一個普通農民,但與衆不同的是,此人眼神銳利,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大将風範,任誰也想不到,他就是此時起義軍的第二号人物,楚國令尹、假王吳廣。
數月來,荥陽久攻不下,他也很着急,之前陳勝派遣周文西進,勢如破竹,他心裡還有個安慰,如今前線告急,周文大敗的消息傳來,他的心思早已經不在攻打荥陽城上邊了。
章邯第二個目标,自然是來接觸荥陽之圍,而眼看着犧牲無數弟兄,即将就要陷落的荥陽卻拿不下來,吳廣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而最為關鍵的是,這個時候,竟然手下有人與他意見不和,還屢次公然反對他的命令,此人正是田臧。
要說與田臧的矛盾,已經有一兩個月了,當時,荥陽久攻不下,陳勝召集大家商議對策,最後任命房君蔡賜為上柱國,這個建議是吳廣提出的,但田臧不服,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能力要比蔡賜強,兩人之間從此就爆發了利益分配上面的沖突,不可調和。
吳廣聽着前方傳來的一封封戰報,心裡窩火得很,實在不行他也隻能撤退了,聽說陳勝那邊人心不穩,他得前往幫忙陳勝震懾一下那些有異心的将領們。
“诶!快叫諸位将軍到中軍大帳來。”
“喏。”親兵聞言,心頭也是一震,從起義以來,王上從來都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今日竟然唉聲歎氣不斷,心情如此沉重?
陳勝吳廣起義伐秦,一路上就如同武王伐纣一般順利,不斷有人加入其中,短短半年便有十萬大軍,戰車數百乘,但結果,卻是太過于不盡人意。
不一會兒,軍中的大将都已經來到大帳中,一個個目光打轉,都不是省油的燈。
吳廣見狀也有些無奈,當初剛剛起義時,乃至剛剛稱王時,大家還其樂融融,如今卻是個個心懷鬼胎,處處互相算計。
這一切怪不得别人,正是陳勝一手造成的,一則放權太甚,二則爛殺将領,大業未成便如此,不立馬窩裡反就已經算是個奇迹了。
當最後一個進來時。吳廣本就沉着的臉愈加陰沉了。
這人身長八尺,目光鷹隼,看上去是一個頗為英武的儒将,此人,正是與吳廣有過節的田臧,此刻他面露謙遜的微笑,大踏步進入大帳内,不了解此人的還以為他是一個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