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機大師心裡發慌,氣息停滞一下,浮在空中的紙鶴抖抖,差點落下來。
隻是瞬間,紙鶴再次穩住,以更快的速度飛向沒有人的那座宮室。
蘭陵侯夫人和安親王妃臉色微變,相互交換一個眼神,再看向辯機大師時眼裡面就多了幾分淩厲。
安親王妃狀似不經意道,“咦,我還以為這紙鶴隻能直着飛呢,沒想到還能轉彎。”隐晦的提醒辯機大師,這個紙鶴該飛往朝陽宮。
“既然這個紙鶴是通靈之物,自然會和那些被人操控的木偶不同,會轉彎有什麼稀罕,說不準大師修為再高超一些,這隻紙鶴就會口吐人言了呢!”阿玖心裡已經明白她們是故意做套害她,這個辯機大師也是她們請來的棋子,心裡不悅,說話也就不那麼客氣。
安親王妃被阿玖怼的一噎,讪笑兩聲道,“娘娘真會開玩笑,再通靈,這紙鶴也是一個死物,怎麼會開口說話呢?若真能,辯機大師不就是真佛降臨了?”
“原來辯機大師不是真佛降臨啊?剛才看他一番神通,本宮還以為他就是活佛呢?咦,大師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是有哪裡不舒服麼?”
阿玖扭頭看着臉色雪白,滿頭大汗的辯機大師,一臉驚訝的問。
辯機大師此時滿心都是被皇上看穿後的惶恐,生怕皇上當衆拆穿他,治他一個欺君之罪,一時間滿心憂慮,神思恍惚,對阿玖的話竟然充耳不聞。
蘭陵侯夫人看辯機大師不中用了,忙搶先開口,“會不會是那邪祟邪術太高?察覺到大師再找它,在用邪術反抗,大師現在在全力壓制對方,所以臉色才這麼難看?”
衆人看辯機大師的模樣,似乎像人脫力後的樣子,一個個了然的點頭,“看樣子像是。太後身份尊貴,有先帝和皇上的龍氣庇佑,還能糟了邪術暗算,可見這邪術不是普通的邪術。也就是辯機大師佛法精深,若換個尋常人過來,指不定早就被那邪術一塊害了呢。”
阿玖沒有理她們這些人,看着辯機大師一臉認真問,“這個紙鶴飛的方向是指向一處空宮殿,大師的意思是,有人在這處空宮殿裡面搗亂了?辯機大師?”
辯機大師這才反應過來,又着急又心虛,硬着頭皮道,“貧僧修為不夠,竟被邪術所壓制,現在紙鶴上面的靈氣也被邪祟侵蝕,判斷出來的地方正不正确,貧僧也不敢說了。”
“呀,連通靈的紙鶴都被邪術控制了?那可如何是好?”蘭陵侯夫人急問。
“卻也無妨,紙鶴越靠近有邪術的地方,受的影響越大。紙鶴是方才才被控制的,說明施邪術的地方就在這附近,隻要把這周圍的地方搜一下,總能發現邪術的痕迹。貧僧暫時休息一會養養元氣,等找到痕迹後,貧僧再一并處理。”
說完,也不管衆人什麼反應,徑自挑一個地方盤腿坐下,手裡撚着一串佛珠閉目打坐。經過剛才的惶恐之後,他已經想明白。
他今天的行動勢必已經得罪了皇上皇後。
與其左右搖擺不定,不如就緊跟着蘭陵侯。今天的事情坐實到皇後頭上,皇後必受重懲,首輔府也會被波及,以後夾着尾巴做人;而皇上沒有親政前就是一個傀儡,到時候蘭陵侯一家獨大,有蘭陵侯護着,皇上想殺他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阿玖氣笑,這個死秃驢倒太狡猾了,知道紙鶴被皇上控制了,就說出這樣一番說辭。這附近的宮殿離着最近的就是她的朝陽宮,這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賴到她身上麼?
伸手悄悄拉一下昭帝的衣袖,“這死秃驢說你是邪祟呢。”
昭帝滿目冰冷。
蘭陵侯夫人正不知道該怎麼辦,聽了辯機大師的話,眼睛一亮,立刻附和道,“大師說的是,為了太後的身體,臣婦鬥膽請皇上徹查附近的宮殿。”
“蘭陵侯夫人說的是,是該好好查查。隻是這邪祟連辯機大師這樣的得道高僧都能壓制住,不知道一會我們派人查的時候會不會觸怒它,萬一它發起怒來連我們一起報複……不知道大師可有什麼護身的符咒或法器沒有?也給我們一兩件讓我們防防身。”
阿玖一席話頓時提醒了衆位诰命們,個個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平日裡讓她們說說場面話表表忠心還行,但要真為了太後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尤其是萬一被邪祟纏上,到時候像太後一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才叫讓人恐懼呢。
“皇後娘娘顧慮的是,不知道大師可有什麼護身符沒有?給我們一人一枚,也好讓我們防防身。”一個四十多歲的一品诰命道。
這話立刻引來一片附和。
辯機大師臉上淡然,心裡發苦。他來的時候想的很簡單,隻要按着提前設計的把紙鶴引到朝陽宮,再從朝陽宮裡面起出東西,他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故此他根本什麼都沒有準備。
現在一群人圍着他要護身符,他哪裡來的護身符啊!
阿玖看辯機大師的臉色越來越窘迫,再次開口,仿佛剛反應過來似得,“诶呀,本宮想起來了,以辯機大師自身的本事都壓制不住邪祟,他手裡拿出來的符咒又能有什麼用處?咱們跟了辯機大師一路,不會已經被邪祟給盯上了吧?也不知道它會怎麼報複咱們。”
說着身子抖一下,神經質似得四周掃看一眼,“本宮怎麼覺得周圍有點冷,你們都沒覺出來麼?”
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奇異,方才還不覺得什麼,被阿玖這麼一說,頓時也都覺得有些冷了,頓時駭的變了臉色,邪祟都是至陰至寒之物,靠近人時會将周圍的空氣都凍結――莫不是她們已經被盯上了,所以才會覺得周身陰冷?
蘭陵侯夫人和安親王妃心裡是知道怎麼回事的,見皇後裝神弄鬼的吓唬人,又看周圍的诰命們被吓住,驚覺不好,忙着出言道,“娘娘覺得冷約莫是穿的薄了些,臣婦走了一路,身子還覺得熱呢。”
“是呢,臣婦也熱了。”蘭陵侯夫人一邊說,一邊将披在身上的妝緞狐坎褶子大氅脫下來遞給身邊的丫鬟拿着。
阿玖笑道,“夫人和王妃的體質真好,這樣冷的天還能覺得熱。”扭頭看向辯機大師,一臉驚詫,“大師你的臉怎麼這麼紅?難道你也熱麼?”
話音剛落,辯機大師捧着一隻腳跳起來,“燙,燙,燙死我了!”
衆人愕然。
跳了幾下,辯機大師抱着腳滾到地上,叫聲越發凄厲駭人。
“天啊,他的手!”不知誰驚叫一聲,聲音裡帶着毛骨悚然的惶恐。
衆人的眼睛落到辯機大師的手上,就見從手背開始,上面的皮肉一層層開始剝落下來,露出下面殷紅的皮肉,仿佛烤肉時,人們拿着刀子一片片的往下削肉似得,不見鮮血,隻有滿滿的白與紅。
不隻是手,臉上的皮肉也開始脫落。
膽小的吓得尖叫一聲,眼皮一番暈過去,膽子大一些的,一邊乍着膽子喊人,一邊哆哆嗦嗦的轉身就跑。
太吓人了了,好好的一個人,皮肉怎麼就會脫落呢?不會真的是被邪祟之物盯上了給害的吧?
那她們剛才一路跟過來,不會也被邪祟之物給盯上了吧?她們身上的皮肉會不會也這麼脫落剝離?
這種事情不能想,越想越害怕,連率先提議給太後做法驅邪的安親王妃和蘭陵侯夫人都記恨上了。
阿玖站在原地不動,一臉驚慌的盯着蘭陵侯夫人和安親王妃,“你們剛才說身上熱?你們一會兒不也會變得跟辯機大師一樣吧?天啊,太可怕了!”
不用她說,蘭陵侯夫人和安親王妃就已經吓住了,現在聽了更是懼怕不已。辯機大師是她們找來來的,現在辯機大師莫名其妙的變成這樣,她們一會兒不會也變成這樣吧?難道說這裡真的有什麼神靈或者邪祟被她們沖撞了,所以辯機大師這才遭到懲罰?
辯機大師的叫聲依然凄厲而高亢。
聽到聲音,周圍巡視的侍衛立刻趕了過來,看到辯機大師的樣子也吓得變了臉色,一個個紮手紮腳的圍着,不敢上前。
一時間場面僵住。
阿玖動動手指,辯機大師覺得周身火灼般的劇痛變小一些,神智也恢複幾分清明,耳邊就聽到皇後清脆的聲音,“本宮怎麼覺得辯機大師這樣像是遭受天罰的火刑似得?不會是他做了什麼有損陰德的事被上天懲戒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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