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我想着把暧兒送進宮幫襯一下貴妃,你覺得如何?”蘭陵侯夫人命人将蘭陵侯請過來之後,跟他分析了一遍宮裡的形式,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貴妃性子沖動,容易被人蠱惑;暧兒自小就沉穩,行事進退有度,進了宮她們姐妹兩個相互幫襯,也不至于屢屢在皇後手中吃虧。”
姜寶暧是姜琦的庶出三女,生母原本是蘭陵侯夫人身邊的陪嫁丫鬟,後來蘭陵侯夫人給她開了臉,給姜琦做了通房,生下女兒後被提為姨娘,這些年一直在蘭陵侯夫人身邊伺候着,對蘭陵侯夫人十分忠心。
姜琦對這些庶出的女兒們向來不重視,不在意的點點頭,“既然你覺得這樣好,那就這麼辦吧,我還有事,府裡的事情你看着安排。”
一邊說,一邊起身出去。
得了準話,蘭陵侯夫人吩咐,“去,把三小姐叫過來。
阿玖壓根不知道蘭陵侯府要給淳妃送一個幫手進宮,此時她正眼巴巴的盼着趕緊出宮去看龍舟賽。
見抱琴拿着一束編好了的五彩絲線過來,好奇道,“你拿這做什麼?花花綠綠的還挺好看的。”
抱琴一邊動手将五彩絲線綁在阿玖的胳膊上,一邊解釋,“這是長命縷,可以保佑娘娘遠離災難疾病,壽命長長久久。這個長命縷您可得綁好了,不能扯着玩,更不能随便摘下來扔掉。”
阿玖歪着腦袋伸手捋捋長長的絲線,“這幾根繩子竟然還能管着人的壽命?”見抱琴又要說教,忙道,“本宮記得了——不能丢掉,難道要一直這麼帶着麼?”
“那倒不必,隻需要戴一天,晚上回來洗澡的時候就可以摘下來了。”抱琴說着,又手腳利索的拿出一個香囊挂在阿玖腰間,“這個香囊裡面放了菖蒲、艾草、榴花、龍船花,有祛除蟲蟻的作用,您也佩戴好了,不能扔。”
阿玖一邊點頭,一邊拿起荷包來看,就見上面繡着蠍子、壁虎、蟾蜍、蛇和蜈蚣,臉上露出一抹嫌棄,“别人家的荷包上面都繡花繡小鳥,你怎麼給我繡這麼醜的東西?”
抱琴無語,“這是五毒,大家今天戴的荷包上面都繡這個。”
阿玖歪歪頭,“皇上也是?”
抱琴點頭,“皇上也是!”
“唔,那本宮也就戴着吧!去看看,皇上不是說今天要去看龍舟賽麼?怎麼還沒動靜?”
正說呢,一道颀長的人影出現在門外,溫潤的笑聲傳來,“朕就知道你該等不及了,特意過來接你。”
昭帝一邊說,一邊走進來,上下打量阿玖幾眼,見她穿了件妃色金銀絲鸾鳥朝鳳暗紋曳地绫紗裙,頭上戴了幾樣簡單卻不失華貴的首飾,這才點點頭,“皇後這一身裝束,甚好!”總算沒有再穿那一身男兒裝扮的衣袍。
阿玖伸手扯扯過于寬大的下擺,“好麼?穿着這個衣服啰裡啰嗦的,走路都不方便。”要不是抱棋說不穿這身衣服皇上就不帶她出宮,她才不要穿呢。
“朕記得皇後以前最喜歡穿這樣的衣服,怎麼,皇後現在不喜歡了?”昭帝含笑道,眼底閃過一抹探究,一個人腦袋受傷可能會記憶出問題,怎麼會連生活習慣都變了,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阿玖回答的理直氣壯,“随着人的成長,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是會改變的。就好比皇上你是幼兒時喜歡光着屁股到處跑,但現在長大了,出門不也得穿衣服麼?”
昭帝瞬間滿頭黑線,“朕從來都沒有光着……到處跑過!”“屁股”那兩個字,怎麼都無法說出口。
阿玖了然似的點頭,“那就難怪皇上你覺得我換了穿衣風格奇怪了,原來你從小到大都是穿衣服的,不過像你這樣的是特例。大多數人,小時候都是光着的,唔,頂多穿上一個肚兜!反正我那會就是這樣的!”
昭帝覺得這話題沒法再繼續下去了,一大早的和自己的皇後讨論穿不穿衣服的問題,怎麼感覺這麼怪異?
輕咳一聲,道,“既然你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吧,内務府已經準備好了轎攆在宮門口等着。”
阿玖跟上去,“不用等太後?”
“朕已經命人去請太後了。”
“唔……”還以為太後識趣一些,不跟着當電燈泡了呢。
“德妃淑妃兩人昨夜着了涼,今個就不跟着去了。”昭帝又道。
阿玖看看日頭,熱烈的陽光照在樹上,連樹葉都能曬蔫了,“這樣的天氣,德妃淑妃着了涼?”騙鬼呢吧?
“說是晚上寝宮裡用的冰多了一些。”
阿玖心裡就明白了,德妃淑妃這兩個人是故意避開,心裡對這兩個人識趣的行為點了一百個贊。
雖然準備了轎攆,但昭帝并不想弄出多大的動靜,所以出行的儀仗隻有平常的四分之一,饒是這樣,也是前呼後擁,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跟着。
阿玖随着昭帝坐在禦攆中,不時的伸頭往外面看看,禦攆所到之處,衆人皆大禮跪拜,烏泱泱的到處都是百姓們黝黑的後腦殼和震耳欲聾的“萬歲萬歲萬萬歲”之聲。
阿玖無趣的扁扁嘴,收回目光,和昭帝打商量,“等一會兒回宮的時候,咱們兩個換一身衣服微服回去吧,這麼多人頭,看得我眼暈。”
昭帝正捧着一本《列國通史》再看,聞言擡頭笑道,“你不往外面瞅,又怎麼會眼暈?”眼睛落到阿玖胳膊上的五彩絲線上,“朕還沒有這長命縷呢,皇後如果無聊的話,不如就替朕編一個吧。”
說着,從轎攆壁上的暗格裡掏出一個檀木匣子,匣子打開,裡面放着五色絲線。
阿玖,“……我突然覺得外面的人頭也挺好看的,我還是看人頭吧。”呵呵,讓她揍人還差不多,讓她編長命縷,皇上還真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