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赢帶人離京後,阿玖又找到了新的事情做,捧着七個月的肚子招李夫人和闵氏田氏進宮,商量着賺錢的法子。
李夫人和闵氏是典型的大家閨秀,不至于清高到視金銀如糞土,卻也不會主動的去算計着賺錢,她們自己手裡的田莊鋪子都是交給下面人打理,絕不會自己插手,因此對于賺錢的路子一問三不知。
田氏就更不用說,将門虎女,讓她暴力揍人,她絕對跟阿玖有的聊,但是談到賺錢,她還不如闵氏和李夫人呢。
李夫人看阿玖捧着略顯發福的胖下巴發愁,忍不住問,“好端端的,娘娘怎麼想起開鋪子?”
阿玖頗為憂愁的瞅李夫人一眼,歎氣,“這次江南水患,國庫裡唯一的一點家底都被掏空,據說還不夠,皇上不得不開口向民間商人借銀子。本宮每每想起來,就替皇上難過,偌大一個國家,竟然連赈濟一次水患的财力都沒有,若日後再有什麼動蕩又該如何是好?皇上是一國之君,難不成每次遇到事情了都讓皇上拉下臉來向那些下九流的商戶借錢?‘君憂臣勞,君辱臣死’,那些大臣們死不死本宮不知道,看到皇上這樣,本宮是心疼的,所以就想着趁現在手裡有餘錢,開幾個鋪子賺上一筆,雖不多,能幫朝廷分擔一點是一點。”姬赢不能憑空的變出上百萬兩銀子拿去赈災,所以就假借“借”的名義,向楓葉山莊借了一百萬兩。至于楓葉山莊,對外則說是在他失蹤這兩年裡幫過他,故此有了交集,算是把楓葉山莊過了明路。
阿玖一番話說的李夫人也有些尴尬,李元雖然退了,李文傲李文魁還在朝中當官,該為君分憂的臣子使不上力,遇到事情全都是皇上出面,襯托的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一個個的都成了酒囊飯袋。現在皇後懷着七個月的身孕還要為銀錢的事情操心,兩廂一比較,那些臣子們更加無地自容。
闵氏田氏也有些不自在。
李夫人道,“都是娘娘的兩個哥哥無能,不能幫皇上分憂,還得讓娘娘為銀子的事情操心。”
阿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李夫人為什麼這麼說,忙道,“這關兩個哥哥什麼事情,他們一個在刑部,一個在五城兵馬司,隻要在自己的職責内不出差錯,就算是為皇上分憂了,國庫的事情也輪不着他們管啊。本宮找母親議事都是咱們娘們私下裡說話,為的是想個賺錢的路子,您可不能回去了罵我兩個哥哥。”
李夫人臉上的尴尬之色這才褪去,“娘娘的兩個哥哥什麼性子娘娘不清楚?最是忠心不過的,做大事的本事沒有,讓他們在職責範圍内做好是肯定沒問題的。娘娘隻管放心,咱們不能給娘娘争光,也絕對不會給娘娘拖後腿,讓旁人指點議論。”
阿玖笑道,“都是一家子,本宮有什麼不放心的。”
闵氏在一旁道,“若說賺錢的路子,臣婦倒是知道一個人,許是能幫娘娘。”
阿玖好奇,“大嫂說的是誰?”
闵氏柔柔一笑,“其實這個人娘娘也認得,就是二叔家的長媳,李文明的媳婦蘇氏。”
田氏在旁邊拍手笑道,“大嫂說的竟是她?大嫂不說我都沒想起她來,蘇氏可真是一個好人選!”
阿玖凝眉想想了,從腦海裡翻出來一個嬌嬌柔柔,安靜娴雅的女子形象,略有些遲疑,“本宮記得大堂嫂出自書香世家蘇家,在閨閣中時很有些才名。她真的能做生意?”不是說才女都視金錢為阿堵物的麼?
闵氏歎口氣,眼中帶了一絲譏诮,“再有才又如何,遇到周正疼人的,還能把日子過好,琴棋書畫隻當是紅袖添香了;要是遇到那種混不吝,爛泥巴扶不上牆的,再多的才華也百搭,對着那些酒肉之徒談詩論詞,他也得能聽得懂才行!”
阿玖聽出來闵氏這是再說李文明,頗有感觸的點頭,“大堂嫂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能讓一向安靜柔和的闵氏說出這話,可見這個李文明得多不招人待見。
闵氏本來有些憤懑,聽到阿玖的話,又忍不住笑出聲,“娘娘說的是,可不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她反正是一百個看不上李文明那種廢物。廢物就廢物了,連顧家疼媳婦都不會,這種男人要來幹嘛!
“蘇氏也不容易,好好的一個書香門第的嫡女,嫁給李文明後就沒有享過一天福,李文明不着調,二嬸不說教導李文明,反而将火氣全發在蘇氏身上,嫌蘇氏籠絡不住丈夫的心。”嘴角勾起一絲譏諷,“她也不想想,有她在後面寵着縱容着,但凡二叔想管教李文明,她就在前面攔着,有她這樣的母親,蘇氏就算是有一百種手段也使不出來啊――那個李文明又不是什麼長情的!好不容易二嬸被關了起來,二叔也狠狠的教訓了李文明一頓,李文明收斂一些,蘇氏過了幾天好日子,二叔又把什麼蘭姨娘和李玫捧了起來。李玫跟順親王定親後,天天在府裡面作威作福,蘇氏堂堂嫡長媳,又管着家,還得看李玫一個庶女的臉色過日子。李玫作天作地把自己作毀了,蘇氏眼瞅着能過幾天安生日子,二叔又被罷了官。蘇氏也跟着變成了平民家的兒媳婦。雖說有咱們府上照看着,二叔一家子到底沒有當初做官的時候風光。”
先是有方氏弄出個方傾來惡心人,後來又有李政推出個李玫來圖謀皇後之位,這一樁樁直接讓李夫人對二房兩口子厭惡透頂,故此,看着闵氏數落二房一家子的不是,李夫人隻管低頭喝茶,并不阻攔。
闵氏也是因為知道這點,所以說起來才沒有顧忌,“不過二叔被罷官後,蘇氏的日子倒是好了起來。”
阿玖聽闵氏說了這麼一通,也覺得蘇氏挺倒黴的。這年頭女人不興和離,講究什麼從一而終的狗屁規矩,再加上之前李家勢大,就是蘇氏想和離估計也和離不了,鬧得厲害了隻能被休。被休棄的女人一輩子都要被人嘲笑,那些門風刻闆的,女兒被休回家,為了所謂的家族顔面,要麼直接弄死,要麼送到廟裡面去,反正不會收留。
阿玖對這樣的世态萬分鄙夷,卻無力改變,聽闵氏說蘇氏把日子過好了,忍不住好奇,“怎麼說?大堂嫂和李文明和離了?”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田氏在旁邊接口,笑道,“不是,蘇氏說了,她跟着李文明沒享過一天福,都是受苦,現在風水輪流轉,也該讓李文明受苦了。”似乎想起來什麼好笑的事情,見牙不見眼的笑問,“娘娘可知道蘇氏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
“蘇氏把李文明那些丫鬟通房全都給賣了,那些姨娘也送去和二嬸作伴,李文明每天出府身上的銀子不超過一兩。蘇氏還派人去李文明常去的幾家青樓酒樓打好招呼,告訴那些人不許賒賬給李文明,誰要是賒了錢給李文明,隻管把李文明扣下做苦力還錢,他們府上是絕對不會出錢贖人的。為這個,李文明在京中被那些人好一通奚落,現在躲在家裡連門都不敢出。據說現在除了每個月的月前外,李文明要是想從賬房上支錢,還得給蘇氏做工才行。”
阿玖小嘴微張,“這都行?二叔不管?”
田氏掩嘴一笑,滿眼的幸災樂禍,“李文明跑去找二叔告狀,說要休了蘇氏,被二叔綁起來狠狠的揍了一頓!自那以後,他就老實的不得了了。”